當一個變態指名道姓的邀請你到他的家中作客時,去還是不去?
肯定不去,可是當發出邀請的人是一個有權有勢的變態,那大概就沒什么選擇了,誰也不知道拒絕一個有權勢的變態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淺野博文就是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他發出的邀請,陳爍還真沒有什么拒絕的權利。
站在淺野博文住所中一間改造過的刑訊室內,陳爍依稀還能聞到空氣中飄蕩著的化學藥品味和淡淡的腐臭味。
這間改造而成的刑訊室空間雖然不大,但各種刑具琳瑯滿目,囚籠、烙鐵、木樁、鋸子等等一應俱全,更多的是陳爍沒聽過、沒見過的刑具。
列柜和貨架上,擺滿了瓶瓶罐罐,各類顏色的液體中浸泡著各式各樣內臟和器官。
刑訊室的一面墻壁上,高高懸掛起幾張黃澄澄的皮,陳爍細看一眼,依稀可以辨認出手臂和腿腳。
陳爍移開目光,中央的桌臺上,綁著一個穿著囚服的犯人,被封住嘴巴,正在驚恐而無力的扭動著,淺野博文這位新任的特高課長身著松松垮垮的日常服,手中拿著一柄小刀正在不斷的擺弄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淺野神情專注,好似一個虔誠的信徒,手中的刀輕輕劃破那人的肌膚,鮮血順著小刀滴落地面的聲音,伴隨著支支吾吾的嘶吼聲在死寂的刑訊室中回蕩。
陳爍看得直欲犯嘔,干脆把目光投向腳下的地面,盡管眼不見,可心卻更煩躁,那混合的聲音時時刻刻都縈繞在耳畔。
良久,聲音驟歇。
陳爍松了口氣,抬起頭看向桌臺,雙手染血的淺野失望的從位子上站起,一邊擦拭著雙手,一邊凝望著逐漸冰涼的尸體,神情不悅。
他看了眼站了許久的陳爍后,拿出一張白布蓋在尸體上,搖頭嘆道:“本想讓趙君好好欣賞我的作品,可是這次的素材實在是太低劣了,真是很遺憾吶!”
“不過沒有關系,我這里有以往的作品,那面墻壁上的人皮正是我的得意之作,我把它掛在那里,讓它時時刻刻激勵著我,能夠做出更優秀的作品。”淺野指著墻上的皮興奮道。
“趙君,你為什么不過來欣賞我的作品呢?”
陳爍定了定心神,他雖然殺過人、飆過車、見過成群結隊拉火車的喪尸,可是生剝皮這樣的陣仗真是從未見過。
“淺野長官這愛好太過高雅,趙某一介粗人,還是一個市儈的商人,接觸久了怕玷污長官的作品,我遠遠觀望一眼就心滿意足了!”
淺野博文嘲笑道:“想不到趙君竟然也是如此的膽小,不敢面對這鮮血淋淋的死亡!”
“這樣的人世上又能有幾人,淺野長官召我過來只是為了欣賞作品嗎?”
“當然不是,我聽聞趙君和武藤志雄的關系很好,是這樣嗎?”淺野博文道。
“還好吧,我曾經機緣巧合替他擋過一槍,因而多有來往。”
“不止如此吧,趙君深得武藤志雄的信任,幫他辦理過不少事情,趙君能成為上海商會的會長,也是因為有武藤志雄在背后支持。”淺野博文說道。
陳爍道:“既然淺野長官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何必來問我。”
淺野博文怪笑道:“根據特務科李峰科長報告,武藤志雄有謀害多名汪精衛政府官員的嫌疑,我有權利調查武藤志雄身邊的任何人,當然也同樣有權利處理掉受武藤志雄指示的某些人。”
“淺野長官的意思是?”
淺野博文哈哈一笑道:“在我看來,趙會長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螻蟻,除掉你也并不會引來任何麻煩,但假如趙會長能協助我除掉武藤志雄這顆毒瘤,你不僅能夠繼續擔任這個會長之職,還能得到更多,你覺得如何?”
話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就是沒有轉圜的余地,陳爍沒有多想,自然是要先答應下來。
“不瞞淺野長官,我之所以依附于武藤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在上海能夠有個安身立命之所,能夠活得更好,混得出頭,如果淺野長官能給我的更多,我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我該怎么做?”陳爍表態道。
淺野博文點頭道:“很好,這才是識時務者,趙君只需要和我到南京軍部指認武藤志雄的罪行即可。”
“只我一個人嗎?貴軍軍部的人會聽我的一面之詞嗎?”
“當然不是,到時你自會知道!”
陳爍頷首道:“既然如此,那趙某以后唯淺野長官馬首是瞻!”
出了淺野博文的宅邸,走在回歌舞廳的路上,陳爍呸了一聲。
“我要是真陪你個變態玩,那才是蠢得不可救藥,還威脅我指證武藤志雄,就怕你沒這么長命!”
陳爍都不用猜,另一個指證武藤志雄的人多半是肖途沒跑,盡管這回肖途沒有把柄落在淺野博文手上,但正如他所說,都是無足輕重的螻蟻,對于淺野這樣的變態來說,有把柄和沒把柄沒有太大的區別。
陳爍仔細的回想了一趟劇情,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天長日久,記憶難免有些模糊,但還是很快理出了頭緒。
武藤志雄和軍統一處二處都有情報來往,一處代表人物‘銀狐’高源,二處代表人物程老板。
武藤志雄暗害汪偽政府官員正是假借了一處的人手,暗中鏟除了礙眼的汪偽政府的貪腐高層,將情報透露給銀狐,自會有人為他料理這些阻礙他大計的貨色,而銀狐也因此在黨內屢獲嘉獎。
如果自己沒記差的話,一直潛伏的第二號身邊的的高源,這次以第二號的行蹤情報作為交換的籌碼,而武藤志雄深知一處二處長期內斗,銀狐和程老板都急于爭功;
于是,他轉手又把第二號的情報賣給了二處的程老板,要求他們負責派殺手除掉心腹大患淺野博文,答應事后立即封車抓捕第二號交予立功心切的程老板。
武藤志雄這一手可謂騷的不行,但更主要的是軍統內部長期內斗才給了他坐收漁利的可乘之機。
“高源,第二號,要不要提前見一見呢?”陳爍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