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瞥見此妖眼中竟露出一抹打量之色,似乎在審視著當前的局勢,神色頓時凝重了幾分,隨即聲喚左右眾人,說道:
“這頭蠻火蟾靈智已生,當真是要成氣候了。今日即使奪不到靈火,我等幾人也定當合力將其剿殺,它若是逃出生天,那他日當真成了化神,定與我等不死不休。”
張世平幾人聞言,也尋其目光與之對視,見此妖果然已有此跡象,心中不禁沉重了幾分。
然而這頭蠻火蟾卻突然露出痛苦之色,有赤光從體內射出,那五六十丈之高的龐大身軀更是迅猛地漲大了起來,不過三五息工夫,竟化成了一團近乎兩百丈合圍的赤紅光團,從中傳來的暴戾火靈之氣一陣接著一陣,半空之中無端顯現出滾滾的火浪,朝著四面八方波及而去。
此番景象讓遠在百余里之外的諸多元嬰修士也不禁心生忌憚,剛欲上前的步伐頓時又停了下來,更不說近在七八里開外的張世平幾人,他們見此情景,二話不說就一齊朝著遠處疾馳奔逃。
他們剛遁飛不過十余里的距離,后方就傳來了一聲震天巨響,一團偌大的火球伴隨著熾烈白光,令天地一時間失了顏色。
方圓百里之內的九幽玄水大陣受此這般猛烈的一擊,原先在各方地勢之中所布下的陣法,傳來了連綿不絕的炸裂之色。
正從四方匯聚而來的磅礴靈氣也瞬間潰散,化成一陣狂風朝著四面呼嘯倒旋。
在這股夾雜著熾熱之氣的靈氣亂潮之中,原本在邊緣還坐落的幾座凡人鄉鎮小城,連著土墻房屋還有那人畜,在頃刻之間皆化成了灰燼。
與此同時,原本只有七八里寬廣的火谷,也赫然擴張開來,地心中的巖漿沖天而起。
張世平幾人縱使都是元嬰修士,可在這種浩大天象面前,也只能各自施展起靈光護住自身而已。
不過尚在百余里之外的西漠、北疆那十余位元嬰修士,則要從容了許多。
金鱗妖君周身有金光浮現,將一團通紅近乎液態的火石擋了下來,它仍滿臉沉著,未見有絲毫慌亂之色。
在余聲未歇之際,一團赤中帶金的靈光沖天而起,化成了一只翼展丈許的靈禽,而后振翅一飛,朝著滄古洋反方向飛馳而去。
隨即金鱗妖君搖身一變,現出本體,化成了一條三四十丈長的大蛇,渾身泛著金光,緊隨而去。
蒙離鬼帝則口生利齒,肋下生出了兩根黑乎乎的肉翅,周身黑氣一裹,也緊跟不休。
北疆、西漠余下的十余位真君也各自施展手段,或是取出車輦,或是系上披風等遁形法寶,一時間,各色遁光乍起。
“你等將此地火情蔓延之勢止住,以防后續若有蠻古之息爆發。”
渡羽、余睿兩人近乎同時以神念傳音于先前守護在各處陣法節點中的金丹修士。
而后他們兩人渾身上下靈光閃爍,竟各自穿戴上了一套銀白武具盔甲,化成流光般朝著遠處追去。
白玉衡、鳴霖兩位掌門也是如此身著,四人身上的武具樣式有七八分相似。
在這等寶物的助益之下,又因他們與那偽靈之火所化的靈禽距離更為靠近。
一時之間,四人沖在了最前方。
而同時張世平心念一動,二十七口青霜劍立馬浮現在周身,化為蒙蒙劍光將其裹住,而后背后浮現一對近乎實質的風靈羽翅,振動之下身軀虛化了幾分,藍紫色光澤的玄明離火也憑空顯化,施展起《六甲真策》午火一卷中所記載的靈化之法。
風火相生之下,其遁速更為迅猛。
上一刻還在原地,下一息整個人就已經遠在了四五百丈之外,緊跟在四人身后,相差不多百丈而已。
天鳳伸手之間,一顆宛如血紅寶珠的血滴便浮于掌心之中,霎時間化成滾滾血霧將其裹了起來。
而后一只渾身青羽的鳳鳥顯現,化成一團青虹,也消失在了原地。
當眾人全都施法疾馳不過兩息時間,忽然又有二三十道驚虹飛追去。
往近處一看,竟是三境之中的不少元嬰修士,想來早已潛藏在這附近,只是沒有露面而已。
在那偽靈之火的誘惑之下,眾人幾乎都施展起除了自殘手段的壓箱底遁形之法,生怕落后其他修士半步。
而后方的那些初期、中期的真君雖然一時之間追趕不上,不過元嬰修士神念范圍足有兩百里上下,他們此刻也顧不得隱藏什么,皆催動神念緊緊地鎖住最前方那一批修士的氣息,看起來并不想就此放棄這番機緣。
機緣之爭本就如此,縱使明知不敵,可那也要爭,指不定到最后還能坐收漁翁之利。
若是不爭,那便沒有得到的可能。
這些修士有的已經在當前的境界滯留了數百上千年,法力雖有所精進,可卻未能勘破瓶頸。如今有這等真靈氣息所化的靈火在眼前,他們已經都顧不上其他了。
其中那身著玄寶武具,又劍光隨身而繞的古璋,其遁速之快,竟將一些元嬰中期的真君都甩在了身后。
只不過這只金烏般的靈禽遁速在天空那一輪煌煌大日的照耀之下,其遁速更勝一籌,竟有種將眾人都甩開的趨勢。
在最前方的渡羽等四位掌門見此,心中不由得著急了幾分。
他們已經可以說是小寰界元嬰修士中遁速最快的幾人了,可眼下照此趨勢下來,若非化神尊者施展瞬移之法,決然無法跟上前方那一抹金光。
這一日,蒼茫大地之上,那在各處修行的修士仰首而望,得見天空之中數十道驚虹追尋著一團金光而去。
他們身處地上,無法如元嬰修士般遁空,只能目送其遠去。
縹緲谷中派出的幾位金丹修士見此,則各自捏碎了手中的玄感念珠,而余下未曾參與其中的元嬰勢力所派出的修士也是各施手段,將此消息傳了回去。
遠在飄渺城一座石山靈泉邊枯坐的駱山,原本緊閉的雙目微睜,從懷中掏出了一顆碎裂成兩瓣的圓珠,他先是靜默了好一會兒,感受了下自身當前的狀態,無奈地嘆了一聲,而后這才緩緩起來,那猶如幽潭般的不驚波瀾的氣息也開始凝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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