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山,竹影翳翳。
亭中兩人欣然論道,卻不知日色將暮,待到山中晚來風起,月上中天,清輝灑落。
這時,古璋這才回神過來,撫須笑道:“今日與世恒相談甚歡,竟一時忘了時間,招待不周!待明日,老夫喚上弟子門人,鐘鼓齊鳴,大禮以迎道友。”
“無需如此,我等之間又何須拘束于區區的禮節。今日與道友相談,世恒亦是受益良多,原《萬劍生》之法還能有這般妙用,劍陣一起,劍勢便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絕,不愧有這萬劍之名。可惜我終究不是劍修,只能得其三分妙處。”張世平起身說道,言語之中帶著一絲惋惜。
而后他大袖一揮,從袖中便飛出道道靈光,那十八口青霜劍于皎皎月華之下,泛應清光,竟分化為兩百余道劍氣,頃刻成劍,其中道道劍氣縱橫,靈光流轉,宛如一輪明月落于山中。
見此,古璋拊掌大笑道:“世恒果真是悟性超絕,不愧是能得到蕭尊者青眼相看之人。”
“萬劍生之法猶如暴雨,講究的便是這連綿不絕之意,蕭尊者用刀則不然,靜時風雨不起,動則迅猛如雷,至剛至力。昔日蕭尊者一朝入化神,單人只刀破出白馬寺,苦參四位老僧也畏懼其悍勇。”張世平一邊施展萬劍生之法,一邊不急不緩地說道。
而古璋見那劍陣圓轉,頓時見獵心喜,開口說道:“世恒所說的御火之法,道出了五行相生相克之妙處,你看老夫是否也悟得了其中妙處。”
一說完,隨即心念一動,面前便浮現出三十六口青鋒,原本還木意生機盎然,陡然之間以木生火,化成了縷縷紅光,乍然而逝,沖入了竹林之上的劍陣之中。
那輪明月隨著那赤紅的火光融入,頓時宛如驕陽一般,光耀四方。
光影之中,在木、火兩法相生之下,劍氣更是縱橫于四方。
附近諸多靈山之中的修士,感受到了那股磅礴的劍意,不禁紛紛走出洞府,騰飛于空,凝神觀望了起劍陣。
一時之間,有人如醉如癡,有人愁眉不解,不一而是。
又過了盞茶工夫,突然劍陣升起于空,在一聲泠然劍鳴聲中,散為千百璀璨流光,散落于方圓數十里。
其中那些觀望的金丹、筑基修士各得一團蘊含著劍意的赤紅光團。
“玄遠宗世恒真君所賜,汝等參悟去吧。”古璋聲傳四方。
“多謝世恒真君厚賜。”眾人齊聲說道。
至此張世平與古璋兩人收起飛劍,對視了一眼,同時便朗聲大笑了起來。
“古道友劍法高絕,世恒自愧不如。”張世平拱手說道。
“不過是得益于前人饋贈,又豈能和世恒相比。今日夜已深,你我暫歇,那《破邪法目》之法,明日再說,如何?”古璋緩聲說道。
“我自然是客隨主便了。”張世平應道。
而后兩人便先后御風而起,飛到了一處位于萬劍峰山腰的典雅庭院中。
“小院陋室,世恒可不要嫌棄。”古璋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此地靈氣盎然,環境清幽,可謂勝過世間萬千堂皇宮殿。若這還叫陋室,那世上的好住處恐怕是不多了。”張世平說道。
“不嫌棄就好。夜深了,世恒盡早安歇。”古璋撫須說道。
“道友也早些去歇息吧。”張世平說道。
而后兩人拱手道別。
張世平步入庭院之中,來到了一靜室,盤膝打坐,煉化靈氣了起來。
正朝著洞府飛去的古璋,不禁嘆道:“真的半刻都不曾放松嗎?數百年修行頂得過他人千年之功,也難怪法力如此精進了!”
而萬劍峰附近得到了一團劍意所凝聚的靈氣的眾多修士,此刻也回到了自家洞府之中,靜靜地參悟起其中的奧妙。
特別是修行木、火,還有劍道的修士,得之更視若珍寶,半息都不肯浪費。
倒是那山中歸巢的倦鳥,一時受到了驚嚇,在林間跳躍紛飛,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是日一早,天色熹微。
張世平緩緩睜開了眼睛,走出靜室,于山中漫步。
天地日月交替,晦明之間,所誕生出的那一縷縷紫氣也緩緩地被他所吸納入體,進一步精純自身的法力。
雖然效果極其細微,不過水滴石穿,繩鋸木斷之下,一日之效雖不見長,可數百年堅持下來,效果可謂顯著,不亞于服用了某些世間罕見的靈丹妙藥。
只是這需要足夠的耐心,要的是不急不躁。
畢竟修士哪有那么多的奇遇,說到底修行還是要靠著自身一點點地積累,否則如此漫長的壽元,沒有半點事情做,豈不是空虛難耐?
不久之后,待天地之間的紫氣消散,旭日東升,古璋也尋之而來。
“世恒,起得可早啊!”古璋飄然落下,與之并肩而行。
“古道友不也一樣?”張世平緩聲說道。
“是啊,如今似我等元嬰修士,幾無雜事勞形,可也就只剩下了修行了,自然是早點的好,方不負一日光景。”古璋頷首說道。
張世平輕點了下頭,也同意對方的說法。
見此,古璋接著說道:“世恒,可否將《破邪法目》施展,讓老夫看一看你修行到了何等程度?”
“自無不可。”
張世平一說完,心念一動,眉間那一道細微的紅痕張顯,生出一豎目,瞳泛金光。
他所得的《破邪法目》之法分有三層,第一、二層不過是打基礎的階段,到了第三層才算是開眼。
至于功法上所言,修士將此法修行到高深之處,便能掌握一門破邪金光的神通,除了一些神目之法通有的探查奇效之外,還能克化五行之法。
只是這么多年下來,這道神通他依舊還未完全悟出。
張世平思來想去,也就能將其歸咎于自身所得的功法不全,其中妙處還在萬劍門手中,并未流出在外,所以他當時在云浮之境時,聽到了古璋相邀,這才毫不猶疑地答應了下來。
這時,古璋并指在額前橫過,眉間也張開了一只豎目,眼瞳左右轉動著,顯得更為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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