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正陽宗中并不是全部金丹修士都會來聆聽張世平的講道。
那年壽已近的玉潔,還有那位已故掌門常有年之子趙無邪,在這數十年來就從來沒有來過一次。前者是因為結嬰無望,又還要操勞正陽宗的諸多雜事,而后者是不敢再踏足遠霄濱海城一步。
自從張世平坐鎮以來,趙無邪連外出滄古洋都要避著遠霄城,他所擔憂之事已是不言而喻。
倒是這些年來,偶爾有氏族修士從滄古洋遠道而來,又似乎暴露自身的蹤跡,像是在看玄遠與碧霄兩宗的態度。
當然對于這些修士,張世平并沒有手軟。
他們一到城外,張世平便將那幾位金丹統領一起派遣了出去。
雖然氏族當時一統南州中部的時候與他們五宗秋毫無犯,但是相對于一塊鐵板的九大氏族,張世平更愿意看到南州中部宗門林立,各方利益不一。
如此一來,玄遠宗這邊不管是在各宗安插棋子,或者建立堂口派遣弟子占據各處靈脈,都要簡單容易得多。
畢竟南州之中真正的大宗門,五個也就夠了。當然如果只有一個,那就更好不過了。
這種事情,西漠的白馬寺已經做到了。可是南州因為從上古留下的一些不可避免的緣故,仍做不到一宗獨大。
其實就算是現在,玄遠宗所掌握的各方靈脈,還有所積累下來的修行資源,同時供養數十位元嬰修士也是綽綽有余了。
即便獨掌南州以后,他們這些元嬰修士和現在也差不多,并不會對沖擊化神境界有多少的助力。
不過玄遠宗這等從上古傳承下來的大宗門,各種條例已經很完善,加上上古時候前人所布置下的寶庫法陣已自生些許靈智,極為地死板。
而這樣一樣,即便是門中化神老祖也無法隨意地支取各種寶庫中的修行資源,仍然要靠著自身所做的貢獻來換取。
況且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更是其樂無窮。
若是玄遠宗抱殘守缺,不與他人為惡,對外只會一退再退,那么宗門基業遲早也有受不住的一天,守成不如開疆擴土。
這也是如今張世平這些元嬰修士身為宗門老祖的職責所在。
因而當時玄遠宗、碧霄宮等四宗,既出手幫助縹緲谷,又坐視紅月樓不斷地削弱對方實力。當時那一輩的元嬰修士,多半是考慮到這些方面的利益得失。
世上并沒有永遠的朋友,而合縱連橫不過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手段。
就在張世平渡羽四人在梁谷峰論道,交流修行上的心得,如此過了數日以后,遠處飛來兩道紅芒。
這兩位修士毫不收斂自身的氣息,一下子便驚動了四人。
“紅月樓竟是這兩位賢伉儷來此,我還以為是風玄道友呢,怪不得來得如此之慢。”渡羽緩聲說道,他抬首望著天邊驚虹,而后又暗中傳音了幾句。
張世平三人聽后,皆頷首點頭,以示明白。
谷顡</span如今南州之中能被渡羽賢伉儷的道友,自然是紅衣城的那兩位夫婦了。
放眼南州、西漠、北疆乃至滄古洋諸地,男女修士當中能從煉氣期開始結為連理,又一路互幫互助走到元嬰期的,恐怕也就只有這兩位了。
而渡羽口中另一位風玄,則是那位軒羽的弟子。曾經張世平在南海梟風島紅月樓中,便見過此人一次,當時他還只是剛筑基不久,如今一晃時間都已經過了三百余年。
待紅衣城夫妻兩人離梁谷峰稍近一些以后,渡羽率先起來,張世平緊隨其后,四人便凌空而起,靜候來人。
很快,兩道驚虹飛至梁谷峰上空,遁光散去以后,一位背負長槍的勁裝男子,還有一位頗為富態的紅衣婦人現身,與張世平四人隔著數丈遠,相對而望。
“見過志一,紅衣兩位道友。”四人頷首說道。
“見過玄遠宗的諸位道友。”紅衣城兩人回道。
“想不到紅月樓這邊是兩位前來,不知軒羽道友如今可回來了,滄古洋可沒有南州的好,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一些為好。”渡羽不急不緩地說道。
“他想回來便會立馬回來,這個倒是不用渡羽道友擔憂了。”紅衣笑道。
“兩位請,我略備了些茶水,我們還是邊喝邊聊吧。”張世平說道。
“還是小兄弟客氣,要是渡羽坐鎮城中,恐怕還舍不得這杯茶水。”紅衣朗聲說道。
“紅衣,你該叫世恒道友的。”中年修士志一真君面無表情地低聲說了一句。
“叫聲小兄弟怎么了,三百余年前在正陽宗入門時候,我們當時可還排在一起,當時我便這樣叫了,人家也不介意。”紅衣瞥了一眼丈夫。
“無妨,紅衣道友隨意就好。兩位在這里干站著也不是事,請隨我來。”張世平笑了一聲。
“內人就這性子,失禮了。還有當日世恒與玄白兩位結嬰大典之日,我與內人不巧出門在外,未能親自前來參加,望兩位不要見怪。”志一真君拱手說道。
“哪里的話,貴徒段暄已攜禮來賀了。”張世平說道。
那位段暄乃是兩人親傳弟子,只是結丹之后,此人將心思更多地放在了鍛器一道上,有些怠慢了修行。張世平筑基時候曾經到紅衣城那段暄閣中,想要托人鍛造法器,當時出手的也只是這位段大師的徒弟而已。
身為筑基修士的他,當時了沒有資格見到這位段大師。
不過在張世平與燕黎的結嬰大典上,這位段大師代師攜禮來賀,執的是晚輩禮節,態度極為恭敬。
修行之事,本就如此無常,總有人后來居上。
這也是張世平為何在數十年來,特意抽出時間為城中諸多金丹講道的緣故。
要是今后這些金丹有人結嬰,而他坐化了,那么此人多多少少也要考慮到曾經的香火情。不求這人很是照顧張家,但起碼也給個薄面,張家后人要是不小心惹怒了對方,此人也不至于太過為難。
“那就好,我這頑徒總歸還有些用處。”紅衣說道。
張世平沒有回話,他轉身領著眾人飛落于梁谷峰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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