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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車夫

  “這怎么好意思?”老車夫笑著都露出了牙花子,他緊緊地捏著手上的那塊碎金,又抱拳作揖朝張世平連連行禮。

  張世平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在門前小廝的恭迎下大步走進這座大宅院內。

  一進入里頭,就有亭亭娉娉的青衣女子持著把半圓的美人搖扇款款行走,而在她身后跟著四個膀大腰圓的健碩婦人,婦人肩上則抬著張奢華的軟榻。

  “不知貴客上門,有失遠迎,萍兒給大爺賠禮了。”這位自稱是萍兒的青衣女子來到張世平前面,行了個福禮,露出了她曼妙的身段來。

  “你們認錯人了吧,張某這是第一次來你們霓軒閣。”張世平不急不緩地說道。

  “這哪會認錯,您是修士老爺,自然是貴客了。”萍兒輕搖著手中的扇子笑聲說道。

  張世平聽后,心中略有詫異,眼前這位青衣女子,或是周圍數十位婦人奴仆都只是尋常凡人,身上半點法力也無,竟能如此確定他是修士?難不成這處玄遠宗的據點里頭,還有神魂遠超于他的修士在,因而對方才能在他還沒進門的時候,就事先備好了軟榻前來相迎?

  而另一頭,那萍兒看張世平略有沉默,當即從腰間上的香囊中,掏出了幾顆黃豆般大小的珠子,這些小珠子在手心中立馬化為幾只金銀色小蟲子。

  “這位老爺怕不是我們華苑城附近的人士吧,您看這是我們此地的一種特產,名為應蟲。這蟲子能感知到數十米外有沒有修士,大爺您剛才在門口的事情,這蟲子便有了反應,我們還未出門相迎,您就先進來了。”萍兒趕緊解釋了起來。

  “還有這般奇蟲,倒是讓我大開眼界,那我是何修為,這蟲子能感應得出嗎?”張世平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可未從那幾只應蟲身上感應到有絲毫的靈氣,但是此物卻能先一步探知到他的到來,實在是奇異得很。

  “可做不到這些,不過大爺您瞧這幾只蟲兒的反應。”萍兒攤開手來,脆聲說道。

  張世平眼見這幾只金銀色的應蟲此刻已蜷縮了起來,其中有一半的蟲子已經沒有了半點生機,他思索了下,便將身上的氣息完全收斂了起來,不再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靈氣來。

  果不其然,再沒有感知到張世平身上的靈氣波動以后,余下的那兩只應蟲才緩過勁來。

  看來這應蟲的反應,萍兒眉眼彎彎地看著張世平,恭維地說道:“大爺好眼力,一眼就瞧出了應蟲的缺陷。這蟲子也就只能在我們華苑城這種靈氣稀薄的地方存活,一到了靈氣稍微濃郁的地方,就會中毒了一般,不出片刻便會死去。大爺不如先上軟榻來,還有什么要問的,萍兒一路上再與您細說。”

  那四位健碩婦人早已將肩上的軟榻放在了地上,安靜地在一旁等候著。

  張世平也是入鄉隨俗,他坐上了軟榻,倚著身后的錦團軟墊。

  那萍兒也隨著上了榻,側坐在一邊,將張世平的小腿輕輕地抬起,放到了自己大腿上,輕輕地敲著。

  而四位婦人當即將軟榻抬了起來,朝著院內走去。

  她們四人走出的步子宛如事先丈量好一樣,每一步跨出的距離幾乎是一模一樣,且步伐節奏也是一致,使得肩上的軟榻就好似舟行于靜水之中,沒有讓榻上的張世平感覺到半點的顛簸。

  “不知大爺喜歡熱鬧還是喜歡清凈,今日芳華小院正好有文人墨客在以文會友,羨梅姑娘就在在那兒彈曲呢?”萍兒細聲柔語地問道。

  “不用了,范夫人在吧,就去她那邊。”張世平說道。

  這處霓軒閣的范夫人乃是此地的主事,難聽一些的話那就是這里的老鴇,崔曉峰有獅妖出沒的消息便是她傳回來的。

  不過這消息已經過了許久,也不知是否被他人給捷足先登了,張世平要再確認一番,要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那是最好了,不然一下子遁入茫茫山脈之中,毫無頭緒地尋覓,總歸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而起這華苑城距離崔曉峰山麓只有兩百余里,也算是順路,張世平自然是要先來這里一趟。

  南州之中也不是沒有金丹真人,因為在這種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上,而陰溝里翻船。

  “這…”萍兒臉上有些豫色。

  “過去就是了。”張世平淡淡地說道,但在這萍兒的耳中卻是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

  萍兒明白身邊的這人,可不是城中那些尋常凡人,她也清楚修士是什么樣的存在,聽到張世平好像有些不高興了,她當即出聲吩咐抬榻的婦人:“去芳菲小榭。”

  而后她細語對著張世平說道:“夫人這時候一般都是在那邊,不過大爺可否讓萍兒差人去通知一下,免得萬一碰巧夫人剛好去了別處,讓大爺久等,這可不好。”

  “去吧。”張世平說道。

  而后那萍兒當即招手喚來身后跟著的奴仆,將此事朗聲吩咐了下去。

  過了小半盞茶后,那四位婦人抬著軟榻行走,來到一處三面繞水的小院中,在院門前站著個雍容典雅的美婦人,此人一見到張世平,便快步走上前來。

  “詩云拜見前輩。”范夫人上前行禮說道。

  “起來吧。”張世平說道,他從軟榻上下來,又朝其神識傳音說了一句。

  那范夫人聽后,又細看了張世平一眼,恍然想起了什么,她當即吩咐讓那萍兒領著這些婦人奴仆離去,自己則領著張世平來到了亭榭之中。

除他們兩人外,這處亭謝之中再無外人  “弟子范詩云拜見張長老,請恕弟子冒犯,不知長老可有信物?”范夫人恭聲說道,她從懷中取出半塊玉瑗。

  “本就應該如此。”張世平頷首應道。

  他衣袖一揮,施法布下一方法力護罩將兩人籠罩了起來,而后這才翻手取出玄遠宗的長老令牌,以法力略微一激,從令牌中發出一縷靈光,化為半塊玉瑗模樣,大小與之相合,只不過兩塊玉瑗上的紋飾毫無相同之處。

  可是范夫人一看,眼底深處的憂慮這才盡去。

  “先前那曉翠峰中有獅妖的消息是從你這邊傳回的吧,如今可有什么新的消息,此妖是否已經被他人斬殺了?”張世平收回長老令牌,緩聲問道。

  “這消息已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倒是沒有聽到什么新的消息。不過上個月的時候,附近有個玉湖散人的弟子來到我霓軒閣尋樂,此人無意中提到了玉湖散人與水月淵的修士去了曉翠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是為了那獅妖?”范夫人回想了一下,一五一十地說道。

  “玉湖散人?”張世平問了一聲?

  “此人應是一位金丹真人,散修出身,他那弟子好色浮夸,喝了幾杯水酒,就向姑娘吹噓了起來,無須套話,他就全都自己吐了出來。他們師徒兩人是年前才到了此地,也是聽說了曉翠峰中有獅妖出沒,這才留了下來。”范夫人笑道。

  “那玉湖散人與其弟子是何模樣?”張世平問道。

  范夫人一聽,當即取出一枚留影石,催動了出來,顯現出一個二十余歲,模樣白皙的少年,在影像之中,這少年滿臉的淫邪之色,一看就是舉止輕浮之輩。

  “這就是那弟子,至于玉湖散人的模樣,妾身這里就沒有了。”范夫人說道。

  張世平看著這少年模樣,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過了一小會兒,他不知想了什么,拿過范夫人手中的留影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

  “除了這事情外,還有其他的嗎,那弟子如今可還在這里?”張世平問道,眼下來這里倒是聽到從這位范夫人口中聽到一條有些價值消息。

  “他每隔個五六日就來這里霓軒閣尋樂一次,不巧前日剛來了一次,眼下照理也要再過幾日。”范夫人說道。

  張世平點了下頭,翻手取出一瓶黃芽丹,作為賞賜給了范夫人,然后便轉身離開。

  他輕輕一步,人就在了十余丈外,然后身影漸消,直至快要大霓軒閣大門的時候,方才顯現出真身,而后走了出去。

  只不過在他出門,還未走上幾步,就聽到有人喊道:“大爺,怎么那么快就出來了,沒尋到合心意的姑娘嗎?”

  張世平駐足下來,轉身一看,那叫喊他的正是之前那個駕車的老車夫。

  “你還沒載到其他客人?”張世平笑問了一句。

  “客人是有,不過今日遇到老爺出手闊綽,賺的足抵得我幾年的車資了,本想先歇個幾日,這才沒有再載客了。老爺還想去哪里,不若搭小老兒的車,無須再尋其他馬車,也省得費錢。”老車夫躬著腰,笑聲說道。

  “好。”張世平頷首說道。

  老車夫一聽,當即跑了回去,將系在馬樁上韁繩解開,拉著馬車小跑著來到張世平面前,取下車輦上的小板凳,用衣袖擦了又檫,這才請張世平登上車。

  車夫也坐上了車輦,輕輕地揚鞭,馬車轆轆行馳了起來,他緩聲問道:“老爺要去哪里?”

  “你很熟悉這里嗎?不然你說個尋樂的好去處?”張世平不急不緩地說道。

  “這城中尋樂的地方又有哪個比得上霓軒閣的,老爺若是連那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也城中多半是沒地方了。”老車夫回應道。

  緊接著他似乎回想起什么,說道:“不過在城外倒是有個饅頭庵,庵中的小尼好生貌美,做的饅頭又大又白,好吃得很,城中的老爺公子們也常去那里拜祭還愿。老爺可想去看一看,聽說別有一番滋味?您說那些老爺公子家里面有的是美婢,什么事情做不得,但就是這樣,他們還對那庵里的小尼念念不忘,不說是初一十五了,只要是得空就過去。”

  說完后,老車夫咧嘴笑了起來。

  “這樣的話,那就去那邊看一看吧。”車廂內張世平也笑了起來。

  “好嘞。”車夫手上的馬鞭一揚,朝著城外奔行而去。

  大半個時辰后,在華苑城二十余里外,一輛馬車沿著官道行馳著。

  到了一處小山山腳下的時候,那老車夫將手上的韁繩一拉,朝著坐在車廂內閉目養神的張世平說道:“老爺,到地方了。”

  張世平將車簾拉開,從車上走了下來。

  “那饅頭庵就在山上,不過這斜坡山道,馬車是上不去了。”老車夫指著山里頭,在他們面前有一條黃土夯實的山道,雖然看起來不是很陡峭,但是這拉車的駑馬看樣子是爬不上去。

  老車夫臉上有些尷尬之色,又朝著張世平說道:“小老兒這就給老爺帶路。”

  說著他便將馬車韁繩尋了個小數系上,然后走在前頭,領著張世平沿著山道走去。

  張世平不急不緩地跟在后頭,兩人走了足足兩三里地,眼見著前頭一圍白墻出現。

  “就在前頭了。”老車夫回身來到張世平身邊,輕擦了下額頭上的一層細汗,抬手指著前方說道。

  而后他看到路邊有幾株芋頭,快跑了幾步,折了一葉,來到張世平身側為其輕扇了起來。

  張世平嘴角上露出一絲笑意,不知是滿意老車夫的恭維侍候,還是眼見著庵廟就在前方,能吃上那些又白又大的饅頭。

  老車夫咧嘴隨聲笑著呼和,手上的動作不停,拿著芋葉扇動了起來,風聲呼呼作響。

  兩人快要到庵廟門前的時候,張世平忽然頓足了下來,轉頭朝著那老車夫說道:“你在外頭等著就行了。”

  “好好。”老車夫仿佛明白張世平的意思,當即躬著身,笑聲說道。

  張世平滿意地點了點頭,嘴角帶笑,朝前快走了幾步。

  不過忽然間一道氣息極其隱匿的幽光乍現,朝著張世平背后激射而去,透體而出。

  張世平吃痛悶哼了一聲,那老車夫這時臉上方才滿是陰翳之色,此人又張口一吐,從中激射出一道黑光,化為一把寸長的小劍,射入張世平的丹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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