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聲未落,靈尸所化的雙角青鱗怪物身上瞬間就結滿了冰霜。
“我在呢,那么大聲干嘛,耳朵都快要被你震聾了。”渡羽折扇一合,用著扇柄輕按著耳廓,打了個哈欠,神色頗為懶散。
“站直行正,不茍言笑,勿在小輩面前失了儀態。”身邊丘從見渡羽這般,神識傳音輕喝了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不過眼下要緊之事,還是這位從秦相山遺蛻中誕生的道友吧。他看樣子似乎繼承了幾分舊憶,我們這邊要如何處置,總該有個章程,不然惡了秦風不說,還有昔日受秦相山恩惠之人可也不少,其中有些道友頗為難纏。如今紅月尊者大行在即,人心涌動,我們幾人雖然不懼,但也不能不防,免得那些家伙拉下臉面暗地里對宗門里的小輩動手。”渡羽稍微收斂了些,持扇指著那冰封的雙角青鱗怪物說道。
渡羽對丘從的輕喝倒是不介意,年齡小就是有這個壞處。
“不過都是一些自利自私之輩,他們要是真心記得恩情,早就直接找秦風當面尋仇了,一個個不是閉關就是外出,當真讓人看笑話了去。這些人只是想知曉秦相山在海外的幾處秘府所在而已,對這種人,我們強硬幾分,他們就軟弱幾分,可要是我們敢退一步,他們就想著我們能退十步退百步,萬不可與之虛與。若他們當真要是不顧臉面,那我們以后也無須循規蹈矩,老夫就不相信真有無牽無掛之人。即便真有這種人物,最不濟我等廣邀同道,合力來個殺雞儆猴,也正好警告某些家伙,免得這些人莫以為晉階了元嬰,就張狂地自以為能以宗門族人拿捏住我等。”丘從負手握拳,神色冷漠地說道。
“丘師兄此事我等隨后再議,不過眼下還有一事,那就是秦風。師尊曾與他坐而論道過一次,得知此人已找到合適自身的悟虛之法。過后,師尊又與之交手切磋過,將其輕傷而已。”渡羽說道。
“此人已然成勢,可與之交好,不可與之交惡。他這位化身新生元嬰神魂,就先由你冰封禁錮住,待他從南無法殿回來以后,再來處置。還有秦相山這具肉身靈尸,就交由世平你保管了。至于秦風先前那些危言聳聽的話語,你放心就是,數月前青禾已回到南州,有他與濟豐在,宗門傳承靈寶合二為一,連尊者都要顧忌幾分,此人斷然不敢再如此肆無忌憚。若我玄遠宗連門下金丹長老都保不住,豈不是讓人笑話了去,事關宗門臉面,哪有退讓的道理。”丘從思索了片刻以后,開口說道。
“多謝兩位老祖援手相助,請恕世平失禮,不能起身拜謝。”張世平盤坐在蒲團上,先前所吸入的那一縷莫名清香,此刻仍存在在體內,不見有半點減弱。
“你身為宗門長老,既然已拜我們兩人為老祖,施以援手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無需言謝。他日你若是在外遇到門下弟子受人欺凌,也應自當如此。”丘從撫須說道。
“謹記老祖教誨。”張世平恭聲說道。
“你如今已是金丹后期修士,其他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你且安心修行,爭取兩百年內看能不能有所突破。”丘從說道,又瞥看了渡羽一眼,輕哼了一聲。
在一旁的渡羽真君聽后,眉頭不禁微挑了下,他明白丘師兄這番言語其實也是在對自己說的,況且眼前的張世平才三百歲不到,要是兩百年內能結嬰,那速度可要比他快上一些。
渡羽真君是水行天靈根修士,原本三百來歲時候就到了假嬰境界,只是當時心氣傲然,尚未準備完全就引動雷劫,雖一口氣接連渡過前面的雷劫,但在最后心魔渡上,玩性太重以致于就差那臨門一腳。
不過玄遠宗家底厚實,修仙界有的靈丹妙藥,大抵都能尋得來,這才消解了神魂上的傷勢。此后渡羽又修整了百余年,這才在五百余歲時,第二次招引元嬰雷劫,一口氣結嬰成功。昔日張世平第一次來濱海城,那時渡羽剛結嬰不過數十年。
這樣算來,渡羽結嬰快三百年了,壽數快到八百。在元嬰修士中,他算得上是極為年輕的,但修為未有大的精進,那也是事實。
緊接著他翻手取出一枚拳頭大小的青色圓珠,其中蘊著氤氳的銀光,青銀交相輝,璀璨如星漢,美輪美奐。
“這人倒是有幾分眼光,你看所有陣旗全都硬掐在青火凝煞陣的靈氣節點上,一來可借助其中火煞之力,威力大增,二來一旦激發后也可暫時斷絕你這位青火谷谷主對大陣的操控。不過在老夫所布的陣法上橫插這些陣旗,以致法不成法,陣不成陣,毫無美感,著實無禮。”他對張世平說道。
話音剛落,只見他伸手一抬,這枚青珠化為百余道銀色流光,有的飛入巖壁之中,有的沒入熔巖之下…
數個呼吸后,三人四周盈盈紅霞就如落潮般消退而去,而后從各處浮現出之前靈尸所布下的陣旗,足有百余柄之多,皆被銀灰靈光包裹著,一動也不動。
靈尸花費了近一個時辰布下的這青火陣,在數個呼吸之間就被丘從輕而易舉地破掉。
而后丘從甩出一個儲物袋,袋口張開,泛著瑩瑩白光,那些陣旗在空中繞旋了一圈,隨即依次列排,縮小飛入袋中,又緩緩落到他手心上。
紅光消散后,靈尸肉身還有那株丈高的魄靈并蒂蓮,也出現在眾人眼前。
丘從翻手將其收入儲物法寶中,轉頭對那被冰封的元嬰說道:“剛聞到這味道,老夫就知道那是魄靈蓮。看那樣子似乎還是吸收了海量的鬼氣,道友是想要蘊養神魂,擺脫肉身上的禁錮嗎?你可莫說是自己機緣所得,這等品相的魄靈蓮那是如此容易遇見的,此物到底是秦相山的舊物,還是秦風在海外所得?”
可那被冰封住的元嬰毫無動靜,只是惡狠狠地瞪了張世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