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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后輩

  兩人穿過了那殿中青銅香爐中升起的裊裊的青煙,分別盤膝坐在蒲團上,張世平輕聲嘆道:

  “時間過得真快,我們張家從白猿山搬到這里也已經一百五十余年了,這些年有勞你了。想當初你那時候還不到我肩膀高,現在一晃人就老了。”

  “老祖,我十六歲從白猿山搬到這里,至今都已經過了一百五十七年,現在一百七十三歲了,哪能不老,比不上老祖容顏不老。再過幾年,我是怕見不到老祖了。”張亨仁笑著說道,雖已是暮年,卻難得還有些朝氣,不至于死氣沉沉的模樣。

  張世平受到他笑聲感染,臉上也多了些笑意地說道:“你這家伙就是這樣子,我這次來也想順便問一問,你看一看族里那些小子有誰能入得了你眼的,找一個合適的出來接替你當族長。你都這般年歲了,也合該去享一享清福。”

  “我現在就是在享福了,再過幾年吧,我還撐得住。”張亨仁搖搖頭拒絕了。張家如今也是金丹家族,作為族長之人修為肯定不能太低了,不然對外面子上過不去,對內也壓不下某些性子桀驁的家伙。而如今家族中除卻了他們幾個老家伙意外,添字輩、志字輩筑基修為的族人共還有十二個,不過這些人一個個都在努力修行著。

  之前張添雅做族長的時候,那也是張亨仁在一旁輔助,算起來他前前后后都已經當了幾十年的族長,一時間讓他放下來,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當然除了這一點,他還是有些私心的,掌管著族中大大小小事務,那種掌控一切的滿足感,是他筑基期修為所不能帶來的。

  張世平也看出張亨仁對于張家族長這位置的留戀,不過他并沒有反對,有些私心不要緊。

  反正只要張亨運仁肯做這些雜事,那他自然不會不同意!只是在心中暗自警醒著,自己今后莫被這些事情迷蒙了雙眼,貪戀權位。

  權力的實質,在于影響和控制兩點,一笑而天下喜,一怒則天下俱。

  而修士以修為將世上的權,歸于自身。只是他們并不太想去那些靈氣稀薄的世俗王朝生活罷了。若是世俗中到處充裕著靈氣,或許南州之中就不是如今數千個國家林立的模樣,而會出現一個統一的王朝。

  至于世俗中人的權力,則需借助兵權、財物等外物來實現。

  這幾十年來,張家所建立的那世俗王朝已經更替了好幾代了,其中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些血腥。

  這些瑣事,沖靈山張家一開始是沒有想過去干涉的,只要最后做上那位置的人,是張家血脈便行。不過那些派過去作為皇室供奉的十幾個張家煉氣修士,到了后面因為種種原因,也不免摻和了進去。

  大約十年前,張亨仁見鬧騰了太過厲害,說出去家族的臉面實在是太不好看了,他這才帶著幾個族中的小輩去了一趟,這才壓了下去。

  縱觀世上王朝興衰就可以看到,一個真正的王朝大約以七十年為界。這段時間前后是完全不同,一開始世家豪族在潛伏著,數十年后他們慢慢掌控了朝廷,就會開始試探,若王室軟弱,則變本加厲,若強勢,那他們就重新蟄伏了起來。

  如今張家所建立的張國,也差不多在這界限上,進退皆在一念之間。

  這些事情,張亨仁簡要地說了一番,張世平聽了,也只是搖了下頭,并不在意。

  世俗中的王朝,興亡衰敗,不過是順乎天道罷了,想要找出一條超脫之路,就好似修士成仙那般縹緲。在張世平的想法中,張國國祚存續個一兩百年,兩三百年都無所謂,到了最后不過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兒后,就有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先后從殿外傳了進來。

  “來了就都進來吧。”張世平聽到張添武與張添雅兩人的聲音以后,朗聲說道,再察覺到兩人的修為以后,他臉上更是多了些喜色。

  很快從外面就走進了一個膚色銅黑的魁梧男子,與他并肩而行的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女修。

  這兩人來到張世平跟前,行禮說道:“拜見老祖,恭喜老祖修為大進,元嬰有望!”

  “坐下吧,這些客套話外人說一說就行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些?與其盼著我結嬰,那還不如希望你們兩人看能不能結丹,那我也知足了!”張世平示意他們兩人坐下,話雖這樣說,但他臉上的喜意卻是不減分毫。

  張添雅笑臉盈盈地坐了下來,而張添武則是沉默不言,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煞氣來。

  兩人如今歲數也不小,都已經一百二三十歲了,筑基后期的修為,是如今張家中除了張世平以外,修為最高的。

  張添雅前些年剛達到筑基九層,還未開始凝練法力,而張添武則是年長幾歲,可修為卻弱了些,二十年前他靠著木玄凝煞好不容易突破到筑基后期。但是從這以后,他就好似碰到了靈障。

  他過了那么多年,如今才小小進了一步,突破到筑基八層。照這樣子下去,或許再過上二三十年,達到筑基九層,然后趕在壽元耗盡前,勉強將法力重新凝練一遍,無奈之下就匆匆渡劫。

  大部分的筑基后期修士都是如此,奮力一搏,成了便是金丹真人,壽元綿延數百年,失敗了自然就成了一堆灰燼。

  當然修仙界中永遠是失敗的居多!

  “對了,亨運呢,怎么還沒來?”張世平突然說道,他在出谷前傳了兩道玉簡,一道是給張亨仁,另外一道給的是鄭亨運。

  “鄭叔前些年已經回昱國望月郡的老家了,說是夢見了父母,要回去祭拜下。”張添雅有些擔心地說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以金丹修士的神魂而言,等閑是不會輕易做夢的,因而張添雅有些擔心鄭亨運,覺得他心事郁郁。

  “回去看一看也好。”張世平想起多年以前,在那山中小村見到還是個孩子的鄭亨運,那時他還是跟個小野人一般,精瘦精瘦的,趴在樹干上,看著野狼在樹底下叫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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