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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安靜

  張添雅目送這道驚虹消失在天邊,這才轉身離去。

  樹影婆娑,張添雅身著一襲廣袖流羽裙,緩步走過這熟悉的竹林下的小道,斑駁的光影掠過她的眉,她的眼睛。

  昔日小小的女娃早已長成,明眸皓齒,落落大方,只是在她眼底,有幾分抹不去的憂愁之色。

  她記得剛入谷的時候,那時老祖雖然醉心修行,但是他時不時地還會親自教導一下他們這些孩子,或是訓斥,或是勉勵,終歸帶著幾分感情在。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老祖有一次問起添諭,在知道他久出未歸后,她記得老祖瞇著眼,仰面望天,久久無言。

  隨后家族里一年一次的族會,在她印象中,老祖就再也沒有出面過了,算一算也有十年時間了。如今族中的新添的族人,甚至沒有親眼見過張世平這位家族老祖一面。

  張添雅嘆了一聲,若是老祖有幾個嫡親后輩,或許性子就不會如此清冷了。可是老祖這性子更像是個苦修士,若不是因為家族,或許老祖早已經在外闖蕩了,為道生,為道死,只為得長生。

  世俗的文人騷客總感慨長生為何,不若一世,逍遙自在,若生如頑石枯木,為了長生而求長生,那活得再久也沒有什么意義!

  但是這些凡人,都搞錯了一件事情。長生不需要任何東西來為其附加意義,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世間最有意義的事情,或者說只有因為有了生命,那些恩怨情仇、風花雪月才有了它們的意義所在。

  清風徐來,她指尖卷了一下落在她胸前的一縷青絲,素手將其挽在耳后,在又走了半里左右的路后,她駐足看著路邊的一根青竹,三丈來高,在與她腰身齊高的地方,上面刻著十來個字——雅、蘭、武、諭、浩、魏…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這根二階的翠靈竹才長高了兩節,可是他們這些人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死生,命也,猶如夜旦之常,天也!

  濱海城還是一樣如常地熱鬧,這里的禁空禁制在尋常時候并沒有開啟,天上閃動著各色光華,修士們在進進出出,地上的修士與凡人來來往往。

  那些幾百丈之長的飛舟,舟身上刻著各種不同雕紋,閃爍著厚厚的靈光護罩,從厚厚的云層里沖了出來。

  這里的每一艘飛舟,無一例外都是法寶,有的是在法陣下蘊養多年,威能甚至與元嬰修士本命法寶不相上下。

  還有一些傳承久遠的宗門,如玄遠宗、水月淵這等宗門,他們所搭乘的飛舟,威能甚至要有所超過,已經達到了元嬰級數法寶所能達到的極限。

  相比于半途而起的紅月樓、溪鳳閣。它們雖是尊者所創,但是底蘊終究差了一籌。

  其中一艘兩百丈長的銀白色飛舟,剛從云層里露了出來,船舷邊上站著幾個身穿著銀白錦衣的少年,正透過明心舟的靈力護罩,或遠眺遠處,或俯瞰濱海,時不時小聲交談著,滿臉的興奮。

  當然也有年紀要大一些的,并沒有如此跳脫,他們大多數在打坐練氣。唯兩男一女三個修士,陪在一個青衣老者身邊,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

  那老者模樣有些富態,是明心宗門里的傳功長老金大通。三人中那兩位男弟子,眉眼帶笑的那個叫做趙桐,頗為嚴肅的叫做雷昀,而剩下的那個身段婀娜曼妙的女修姓劉,叫做劉歡兒。

  金大通性子隨和,也喜歡提攜后輩。而這三人修為不過剛到筑基期,所問的問題都不深,他聽完以后,很容易地就答了出來。

  這三人很有默契,通常是一個人問一個問題,得到解答后,再換下一位,沒有人會一直追問下去,惹人嫌棄生惡!

  金大通自然知道他們的小算盤,不過沒有點破,后輩能上進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雷昀你修行的是土屬性功法,五行生克,你找一處火屬性靈氣濃郁的地方修行一段時間,便能解決你的問題,不然服用一些火屬性的丹藥也行,當然能煉化某種火煞補全功法不足,一勞永逸自然是…”金大通話語戛然而止,這時候一道紅色驚虹自下而上,從飛舟一側閃過,與飛舟靈氣光罩稍微碰觸了一下,光罩如水波蕩漾開來,飛舟輕輕晃動了一下。

  飛舟上的那幾個孩子以為有敵來襲,一個個驚呼的起來。那幾十個打坐修行的弟子赫然站了起來,靈光晃動,取出了各自的法器,

  “安靜。”金大通開口說道,聲音很是清晰地傳遍了整艘飛舟。

  在他身邊突然一個黑衣中年模樣的男子閔材全,望著那一道已經飛遠的紅色驚虹,神色略帶幾分輕浮,但眼底藏著幾分凝重地說道:

  “那位應是斬殺沐銅陵的翠竹谷張道友吧,黑炎端是毒辣,聽說沐道友一不小心,只中了一招,神魂便被重創,沒有半點反手之力。以前我們都小瞧了他了,說不定這人會是下一位禹行真君,當真是期待!”

  那沐銅陵就是玄遠宗那個被張世平所斬殺的客卿,那一戰張世平的底牌也展露在其他人眼底,知道消息的那些真人心生忌憚,自然也都有所防備,這是避免不了的結果。

  “應是他,此地附近也就只有幽波與這位張道友,幽波這人我見過,剛才一閃而過的氣息已經不弱于中期了,定然不是此人。這位張道友好像結丹百年左右吧,修為如此深厚,更沒想到他遁術更是高超,怕是不弱于常師兄啊,不好惹不好惹啊。”金大通呵呵笑道。

  金大通接著說道:“以后我們這些老頭子小心便是,再說我們也不需要去摻和白芒山這趟渾水,做不成朋友,總好過成了敵人吧。”

  “金師兄說的是,自是這個道理。”閔材全看了金大通言語似有所指,但仿佛沒聽出來一般,他朗聲道。他明白這金胖子說的是自己,畢竟他父親曾是萬劍門修士,也是領他踏上修行路的人,不過他打小就生活在明心宗里,萬劍門的事情干他何事?

  樹倒猢猻散,萬古皆如此。

  張世平自然不知道這個小小的插曲,他很是著急,卷著蘇家兩小子,日夜不停全力施展遁術,沒有緩過片刻。

  原本三天的路程,他只花了一半得時間,一座熟悉的小島就近在眼前。他輕車熟路地在一座小石山下的坊市落了下來。

  紅光散去,蘇家的這兩個年輕后輩,臉色蒼白無力,他們強忍著從胃部那一陣陣上涌的嘔吐感,不敢在張世平面前失態!

  張世平看了眼前的蘇府,門前沒有貼批榜,也不見什么白燭紙錢,只是府里安靜的有些奇怪。他心中不禁升起了些許被騙的希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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