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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誰在乎

  “我看道友困于此地已久了吧!”張世平神色淡然地說道,言下之意無外乎就是自己與眼前這位寄身混魂烏的修士,兩人沒有絲毫交集,連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哪能說得上救命的這種大事?

  在張世平看來,對方只是為了活命,信口雌黃罷了。

  張世平身后的張添武叫了一聲老祖,他手中的半顆魂傀果,早就像是生了刺一般,被他扔在地上。他當即用手指扣了喉嚨眼,一陣干嘔。

  張世平抬手止了下,這老鬼弄出來的東西,又哪能這般容易就弄得出來的。不過也沒事,這老鬼應該只是想弄一具身外化身而已,沒有奪舍的打算。張世平沒有絲毫掩飾地探查了對方,老鬼與這株混魂烏兩者的氣息幾乎融為一體,卻沒有真的與混魂烏相合。

  這也意味著對方只是幽魂而已,一身修為在漫長的時間里,早已化為烏有,要不是因為混魂烏木心養魂奇效,他又哪能保持神志清明。

  張添武這才停了下來,安分地站在張世平身后。

  他看了老祖挺直的腰背,又瞥了一眼被黑炎繞燒的樹臉,見此情景,他心底波濤洶涌,后怕之意頓生于心,以致額頭上也冒了一層細細的冷汗來。

  “久了,久了,八百還是九百載,或是一千年,太長了,老夫實在記不清了。”老者聲音拉的老長,有種世事無常之感,也有種欲將解脫的灑脫之意。他看到張世平的雙眼,就明白了自己今日在劫難逃。因為這種情況下,他們兩人位置調換,他也不論對方先前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承諾,而心慈手軟。

  可是螻蟻尚且偷生,以往不放在眼中的金丹后輩,如今自身生死全系于對方一念之間,可悲,可恨,也可嘆!

  秦相山又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張世平神色不變地說道:“道友也不必再多說什么了,自行投胎去吧。若是讓張某親自動手,以道友如今這種境地,怕是要魂飛魄散。保得一縷真魂靈機,或許來世還能再踏入修行路。”

  “張道友信佛嗎?這人有來世嗎?老夫一生所修持的是相術,相天相地亦相人,可老夫相不到來生,也相不到人心。不過老夫這相術,還是有幾分玄妙的,老夫能修行至元嬰境界,還是多虧了此法,道友若是想學,老夫便傾囊相授。”秦相山沒有回應張世平的話,自顧自說著。

  “道友請吧。”張世平搖了搖頭。

  聽到這位元嬰修士的話,張世平不心動是假的。但是他無法完全把控住眼前這位元嬰修士,縱使對方已落到如此境地!

  一貪私念,萬劫不復,需得日日自省。

  因為對方也不是沒有后手,若是他殊死一搏,將自身神魂完全融入這株混魂烏,到時候靈木與他,不分彼此。靈木開智,以他元嬰的境界,所引動的雷劫,足以籠罩住整座沖靈山脈。張世平諸般手段盡施,逃出雷劫之外,多半是沒有問題。但是張家余下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沒人能跑得了的。

  所以張世平只能在對方奪舍靈木,欲圖兩敗俱傷之前,直接將對方連同混魂烏毀去,以免天劫降下,張家毀于一旦。老鬼魂飛魄散的同時,那這株少說也有三四千年的混魂烏,也要在他的黑炎之中化為灰燼,委實可惜。

  他要是自行了絕,那是最好的,省得途生周折,張世平不想用全族性命,去賭這元嬰老怪的話。再說對方暮氣沉沉,就算再貪生,余下的日子也無非幾十年時間,結局早已注定!

  天地定下的壽數,又豈能盡如人意。

  “唉!”秦相山嘆了一聲。

  他自從遭遇不測,幸得逃得一難,茍全性命,可肉身被仇敵焚毀,魂魄也受損得太過厲害,而對方更是不死不休,一路追索。

  他無奈之下,只能進一步耗損元嬰本源,在遠遁奔逃的時候,又足足遁空了三次,方才擺脫了對方。到了此地的時候,他原本凝實的元嬰,早就變得虛虛幻幻,好似無根浮萍,以致于他神智混混沌沌,連奪舍都無力,只能寄身在混魂烏中,蘊養神魂。

  這也是幸好他曾在沖靈山脈中留有后手,就是他如今寄身的這顆混魂烏,在當時已有三千七百壽載,如今樹齡也快五千歲了。看來這位金丹修士,是看在這株混魂烏的面子,方才與自己將那么多話的。

  狡兔尚且三窟,更何況他這個活了上千年的元嬰修士,除了玄遠宗這處,他在別處,還有好幾處密府。不過當時的情形,也唯有這處混魂烏能救他一命。其他的幾處密府可沒有混魂烏,這種能潤養神魂的靈物。

  撕裂虛空,遠遁千里,這種神通在化神修士之中,只能算是尋常。不過對于元嬰修士,在沒有元嬰出竅的情況下,想要撕裂虛空,那除非是是覺醒了血脈神通,又或者依借著奇寶古寶,不然幾無可能!

  想他秦相山于花甲之年,得遇仙緣,誤入古修士洞府,幸得到相術相地訣傳承,修行以來,趨福避禍。只是算人不算己,自己終究沒料到義子勾結外人,害了他的命。

  寄身于混魂烏中的秦相山,樹干上浮現的蒼老面孔轉動了下,他看著周身黑炎熊熊,“張道友,老夫還有幾處秘府。只要道友將那小輩交與老夫,幾十年以后,等老夫壽盡了,便將那幾處秘府告知道友。如此一來,道友也不必擔心老夫了吧?”

  失了混魂烏這依仗,所寄身的靈傀又只是剛入修行的煉氣士,生死都在對方一念之間,眼前的這位張道友沒有理由不答應,秦相山透過搖曳的黑炎,看著張世平想到。

  安生地渡過最后的幾十年,了結最后的一些雜事,這是秦相山最后的想法。

  一邊是元嬰遺寶,一邊是煉氣小兒,孰輕孰重,局外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心中也有一桿秤,衡量得很是清楚。

  張世平沉吟了一下,對方要是脫離了混魂烏,生死盡皆在自己一念之間,說不心動是假的。秦相山沉默著等著張世平的回話,至于張添武,他不在乎這煉氣小兒愿不愿意。

  在元嬰修士與金丹修士之間,哪輪得到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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