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平接過玉簡,用神識掃了一下,然后神色不變地收了起來,而后他便吩咐張泰興兩人,將鄭亨運找來,他看看這孩子丹田舊傷如何,到底能不能醫得好?至于那十幾個族人,張世平也讓他們兩人將其帶來,他自會在翠竹谷,或是周邊靈山,為其安排個修行之處。
兩人躬身行禮告退離去,他們原本怕在老祖面前失了禮數,不敢言笑,待走出了翠竹谷法陣后,當即笑容滿面,駕馭兩個葉子形狀的法器,朝著族人落腳的地方飛去。
他問完了這些年來家族所發生的事情后,這才看著坐在椅子上,正努力伸手去那竹果的小女孩,一看到她,以往與黃臉老頭在碧緣山的喝茶說笑情景,歷歷在目。
那小女孩感覺到張世平在看著她,這才有些害怕地縮回了手。
張世平并沒有將桌上的竹果拿給她,他剛才取過來的五顆竹果,如今只剩下了兩顆,那三顆可都進了小女孩腹中。這一階翠靈竹所結的竹果。雖然凡人、低階修士都能服用,不過再好的東西,這過猶不及的道理是一樣的。
他拿出一塊手帕,幫著小女孩擦了下嘴角,還有沾著竹果果汁的雙手,柔聲問道:“你叫曦兒吧,那林之齊是你什么人?”
小女孩聽到張世平在問他,有些疑惑,而站在她身后的林明看著自家小姐這樣子,面露急色,小聲說道:“回前輩,小姐是林前輩來孫。小姐,前輩說的是小姐你的天祖父。”
“來孫?也對,她姓林,并不是徐家人,看來林前輩也算是后繼有人了。”張世平轉頭看著林明,先是疑惑,然后才輕聲說道,剛才張世平差點沒注意到這一點,一聽這中年人提起,才恍然說道。
對張世平而言,眼前這小女孩雖然身懷著林前輩血脈,但是姓徐與姓林的意義可就差得遠了。
天鳳山,兩位身穿藍衣的中年修士,御器緩緩降落了下來。
靈光散去以后,露出了兩人面容,卻是前不久托故,從翠竹谷離去的許清玄與岳子期兩位玄遠宗筑基修士。他們收起法器后,朝著法陣發出了一道紅光,便在法陣之外的石亭中靜候傳召。
過了小半個時辰以后,法陣黛青色的靈光泛起,一閃而過,露出了一道剛好能容兩人并肩進出的門戶來,一位渾身用黑色斗篷包裹著嚴嚴實實的修士,從門戶中走到了他們兩人面前,沙啞地說道:“主人在府中,兩位請隨我來。”
而后這人也不等許清玄兩人說什么,便干凈利落地轉身。朝著法陣門戶走去。許清玄與岳子期兩人對望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兩人目光暗沉,也不知道腦中在想什么,不過他們動作可沒有落下,緊跟在這黑衣奴仆身后。
待三人入陣后,法陣門戶瞬間合攏,黑衣人在前,領著兩人,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身穿著月白色錦衣,袖口、衣襟處有金銀色繡紋的中年人正緩緩走下來,他一看到許清玄與岳子期兩人,神色不變地說道:“事情如何了,那位張道友有什么反應,可說了什么?”
許清玄記性非常好,從他們兩人一見到張世平開始,將張世平所說過的話,說話時候的表情,肢體細微動作,全都記得清清楚楚,沒有半點出錯。
他將這一些,從頭到尾,很有條理地說與眼前的崔長老聽。
崔曉天聽完了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雙眉一挑,饒有興趣地說道:“那小女孩靈根資質如何?”
“水、木雙靈根,正常體質。”岳子峰想都沒想,就開口回了崔曉天所問。
“雙靈根資質嗎,還算不錯,不過想要列為真傳,終究是差了一點。不過既然渡羽發話了,那就沒有什么問題了。”崔曉天聽到岳子期的話后,先是皺眉,明顯對雙靈根資質有些不滿,但是如果是宗門老祖吩咐下來的,這就沒有什么問題了!
至于他口中直呼‘渡羽’兩字,有些失禮,但是許清玄與岳子期兩人,則是眼觀鼻,口觀心,什么都沒有聽到。
“你們下去吧,對了翠竹谷旁邊,可還有什么空余的修行靈山福地,選個大一些的地方,將張家那十來人安排下去。”崔曉天隨意地揮手,讓他們兩人退下去。
他則是駕馭著青光,從山中飛起,朝著翠竹谷而去。
只是剛飛起不久,他渾身青光一沉,法力竟然有些流轉不暢,他體內金丹渾圓盤轉,強行運轉法力,穩住了身形。
而這時候,天色忽然暗了下來,一股莫名的氣息,壓在他心頭上。
他猛然抬頭,卻看到了一副讓他心悸的無聲畫面。
昏暗的天空中,出現了一條幾千丈長的青龍虛影,擋住了原本金光耀目的太陽,盤旋著,而在太陽中,一只看不清真切面目的三足鳥,伸頸展翅,仿若哀嚎戾叫,那三只利爪則緊緊扎入青龍身軀,青龍虛影頓時滿是金色火焰,兩者一時間相持了起來。
而不知道什么時候,一頭青羽紅斑的獨腳巨鳥,驀然出現在祂們身邊,雙翼一展,那滿身金焰的青龍虛影身軀上,幽藍色的火焰落下后,頓時與金焰相融,化為了深邃虛無的黑炎。
崔曉天一看到那黑炎,當即收起了他的青陽靈目,心神震動,不敢多看,盤膝靜坐了起來。
而這種景象,不止是南州,縱然是那東土,西漠、北疆、滄古洋乃至蠻荒之地,都能看得到,驚動了此界所有生靈。
不過對于凡人來說,他們只看到了天色突然暗了下來,還以為是天狗食日了,當即敲鑼打鼓,想要幫著太陽趕跑天狗。
而對于練氣筑基的修士來說,則是看到了一些虛影,并沒有像崔曉天這樣的金丹真人一般,看得那么清楚,因而也沒有那么震撼!
這等天地異像,張世平自然也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抬頭直視,也和崔曉天一般,當看到青羽紅斑的巨鳥雙翅一展,幽藍色火焰宛如漫天流星,落在青龍身軀上,黑炎頓生的時候,張世平仿佛魂魄都要被吸出來一般,當即低頭,不敢多看。
他連忙想到林曦兒這個剛收下的徒弟,卻看到她與林明兩人,沒有半點事情,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在他腰間儲物袋中,竟然冒出了縷縷藍光,張世平仿佛聽到了一聲啼鳴,他臉色大變,身形一閃,便回到了他修行的房屋中。
而這時候,一頭青羽紅斑的畢方鳥,竟然沖破了張世平的儲物袋子,飛了出來,而在牠軀身中,九條刻滿著蝌蚪符文的青銅鎖鏈緊緊扎入,祂掙扎地飛了起來長丈高,竟然從張世平的儲物袋中,扯出了一盞靈光閃動的青銅燈。
不過任憑畢方如何掙扎,那從青銅燈中所發出來的鎖鏈,卻越收越緊。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好,那天地異像消失以后,從青銅燈身上所發出的鎖鏈,正好將這畢方虛影,重新拉進了燈身,化為青色神鳥紋。
而那青銅燈異像消失以后,也沒有半點奇異之處,哐的一聲,落在屋中紅磚上,斷成了兩截。
張世平又驚又駭,看著這斷成兩截的青銅燈,神色不定。
直到過了小半盞茶時間,張世平這才彎腰撿起了斷成兩截的青銅燈,將其放在一起,那兩截殘燈,便如同他第一次拿到的那般,嚴絲合縫地重接了起來。
張世平默默地將其放進了儲物袋中,而下一刻,他便取出了一塊空白玉簡,將他剛才刻在青銅鎖鏈上的蝌蚪符紋,全部記了下來。
而那林曦兒與林明兩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在他們眼前,張世平剛還抬頭看著天空,但是下一刻身影便悄悄淡去,仿佛鬼魂一般,可把林曦兒嚇了一跳,眼淚都紅了起來,還是林明在一旁好生安慰,這才止住了哽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