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對著他道:“這是武陵府來的貴客,需要你這幾天帶著在城里逛逛,他們的吩咐就是我的意思,有什么為難地,你也讓人來找我。”
雙方又說了會話,蘇越便帶著這人出來了。
據蘇越觀察,這位鎮守大人,書卷氣重,不通時務,但人卻不壞,武陵府的教育深入骨髓,對外界跪拜之禮還是非常反感的。
出來之后,蘇越沒有回天章閣,而是讓老蔫帶著逛臨安城,有了一位地頭蛇,這逛起來就明白多了,這里經營絲綢,那邊售賣香料,再遠處哪里有糧行、酒肆、青樓、牙行,等等,不一而足,清清楚楚。
不過在逛到居住區的時候,他便閉了嘴,問起來,就說一句:“貴人所居,老蔫下等人,不敢窺伺。”
對這些老蔫不敢談的,蘇越讓黃夏做好標記,找個機會要一一拜訪,該警告警告,該拉攏拉攏。
然后,到了再南面的宮城區后,他干脆直接閉嘴不言了。
于是,幾人找了一處清凈的酒樓,叫了一桌酒菜,點了幾壺酒,一邊喝一邊說了起來。
老蔫說,這臨安看著有那么多門,可是什么東西從哪個門進來,都有定數,比如米糧一般從北門的武林門進來,魚獲從城西的錢塘門進入,海貨從東面的崇新門進來。
但是,當他問道這臨安城有哪些勢力時,這老蔫又閉口了,借口自己只是一個巡街的捕快,這種事怎么能知道。
對此,蘇越并不在意,他已經有了計劃,遲早讓這些地頭蛇服服帖帖。
黃夏還要問什么,被蘇越止住了,然后,就賞了他幾兩銀子,讓他回家了。
回到天章閣之后,黃夏問:“師叔,干嘛不問清楚,即使他不說,我們也有的是手段讓他說出來。”
“不不不,黃夏,我們是來鎮壓不臣,恢復此地的平靜的,不是過來到處樹敵的。如果我們對這位有點善意的捕快都用那么粗魯的手段,別人怎么想?即使他們嘴上不說,明里暗里反而更不會服膺我們。”
“我已經有了一點計劃,這種事,說到底,還是我們武陵府遇到的復雜事物少,所以才處處受制,其實,以我們的力量,即使硬來也是可以的。”
“所以我們不用急,再熟悉熟悉情況,情況再怎么壞,難道我們大軍開進來還有人敢反抗?史書上,對付這種情況,那些名臣有的是手段。”
接下來幾天,蘇越四人還是不斷與這老蔫閑逛臨安城,讓這城中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武陵府來了一隊紈绔,正在城里到處閑逛。
這一天,老蔫候到四人后,告訴了蘇越一個消息,臨安城以前的總捕頭想在清樂茶坊宴請蘇越。
一聽有這好事,黃夏躍躍欲試,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到得酉時,蘇越和黃夏出門,沿著彩霞,往清樂茶坊而去。
臨安的青樓酒肆都集中在城西附近,這里景色好,環境清幽,更有水道通往城外,可隨時共畫舫往來。
清樂茶坊算是一家中檔的樂館,這并不是想象中賣身的娼館,而是賣藝為主,要樂館中的姑娘愿意才能當一回入幕之賓,不是給錢就能上。
蘇越和黃夏出門的時候,老蔫就來給他們領路了。
一路東繞西繞,最后到了城西一處清幽的街道中,進入了一處大宅。
進門也不像想像中的那樣熱鬧,反而行人寥寥,極為幽靜,引得黃夏不住東看西看,像個鄉巴佬,惹得暗中觀察的幾人嗤笑不已。
當二人被迎進一個小樓的時候,老蔫被引走到別處吃酒去了。
蘇越也無所謂,大大方方帶著黃夏登樓而上。
上得樓來,里中已經坐了一位身形雄壯的壯士和幾個貌似清客的人了。
蘇越看了一下,這家伙也有先天修為,在這臨安城中,是他見到的武陵府外的第一位修行者了。
見到他們上來,那位雄壯的武士連忙站起身,假惺惺沖到蘇越面前行禮道:“這位就是蘇越蘇先生和黃夏黃小哥吧,慚愧慚愧,竟讓二位自行上來了。”
又對著旁邊伺候的一位媽媽訓斥道:“你們怎么搞的,貴客臨門也不通知我去迎接,還想不想干了,這可是武陵府的貴客。”
接著熱心地引導著蘇越二人入座,先上各色果盤茶水,又是蜜餞小吃,還有美酒美人,一并奉上。
落座之后,一頓寒暄,其中有那些清客接話說嘴,氣氛倒是十分融洽。
接著,這位名叫岳群的前捕頭就打聽起了蘇越二人的身份,對此,蘇越只是輕描淡寫地道:“在下只是僥幸與陳果真人有舊,這次,臨安出現了一些狀況,武陵府派人來支援真人,看我認識真人,就派了我來。”
對他這話,眾人明顯不信,就有一個清客嘲諷道:“兩位也不要拿我們當傻子啊,你們這神情氣質,怎么可能是尋常人。”
“你們要不信也沒辦法,這樣,你們去武陵府打聽打聽,如果能打聽出我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人物,我就如你們所愿。”
“兩位公子謙虛了,兩位年紀輕輕就修為高強,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我這次請兩位來,也是實在沒辦法,只能拉下臉來向兩位公子求助。”
這家伙一邊說,一邊哽咽起來,雙膝一軟,就跪倒在了蘇越面前,道:“我這雖然是個捕頭,但是手下還有些兄弟,自那日陛下,誒,不,宋皇投降后,就一直閑居在家。”
“臨安居,大不易,還請公子可憐可憐我那些兄弟,賞他們一口飯吃吧。”
這邊在跪著哭,那邊清客們也紛紛跪下,哭成一團,訴說著自己生活的不易,說到動情處,個個抱頭。
蘇越也不急,看著他們的表演,等他們哭了一柱香,再也哭不下去,才開口道:“這簡單啊,武陵府正在大肆招人,讓他們去當個兵,絕對能混碗飯吃。”
“不行啊,公子,他們都是臨安城中長大的,人離鄉賤,舍不得這臨安城啊。”
“不用離開,武陵府準備在大當地募兵,保衛鄉土,相信他們一定愿意吧。”
“不行啊,公子,他們都是在這街上野慣了,受不得管。”
“哦,那也容易,武陵府準備將宋廷大內改造成臨安大學,不管是去里面做工還是做點小生意,雖不能大富大貴,養兒育女還是沒問題的。”
“不行啊,公子,那些家伙都是些沒出息的,做生意虧本,做工懶散,只能我約束著啊。”
“岳群,你到底什么意思,明白點說出來,再不說,你可就沒機會了。”
“稟告兩位公子,老岳還是想當這臨安城的總捕頭,雖然只是個九品,但好歹能糊口。”
“呵呵,憑什么?”
“不用兩位公子出面,只要兩位指個明路,老岳寧愿奉上身家。”說著,兩位清客抬過來一個木箱子,打開一看,全是金子,得有數千兩。
不過這些對蘇越二人毫無誘惑力,他們平時修行用掉的物資,堆起來比這金子珍貴多了。
蘇越看了一眼,對岳群道:“這點東西打發叫花子?我修行隨便用的一點靈物拿出來就比這些黃金珍貴了。你真的要送我倆,最起碼也要用靈物來送,黃金?不就是個笑話?”
說完,對著那箱子一推,單手推回了他們剛才抬出來的地方。又問道:“怎么,請我們喝酒就真的喝酒?”
岳群見狀,連忙叫媽媽叫來了唱曲、歌舞的女子。
這些女子一進來,小樓上頓時熱鬧了起來,輕歌曼舞,旖旎曖昧,就連蘇越、黃夏身邊的女子,也更加可人了起來。
蘇越兩人似乎也極為享受,抿了一口酒,閉著眼對岳群道:“你想要官復原職或者再進一步,也不是沒有辦法,看你有沒有這個膽識。”
岳群精神一振,拱手道:“請兩位公子指點迷津,岳某雖然只有一點俗物,也一定盡心伺候。”
“如今陳果真人不是為有左道作亂而頭疼嗎?你去將這情況探聽明白,告訴我等是誰躲在暗處搗亂,在哪里,有哪些人勾連?只要你打聽清楚了,抓捕的事,我們負責。”
“到時,不要說給你一個九品的捕頭,就是七品的文武,也沒問題,怎么樣?”
“這,兩位公子,在下不過學了一點本事,先天而已,欲進無路,就是拼命也找不到此種高人的行跡啊。”
“不行啊,那這樣,你去將這臨安城中的大戶、幫派、組織列個名單出來,各有什么重點事跡也列明,我們一一找他們去談一談對武陵府的支持,這你總能做到了吧?”
“這…”
“怎么,你一個臨安城的總捕頭,如果對這都不熟悉,要你有何用?”
“就如這位舞女,跳的再好,也不過一個紙片,你說是不是?”
“是,嗯?”
岳群在想著蘇越剛才的話,突然聽他說了這么一句,順嘴就答了,然后才反應過來蘇越話中的意思,看向了那位蘇越指著的舞女。
這位女性,打扮與周圍舞女一般無二,只是白了些,就有清客笑了:“尊客看差了吧,這明明是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啊,我還能保證,善舞的女子獨具風情。”
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周圍之人哈哈大笑,心領神會。
蘇越笑了一聲,一只大手抓向那女子,道:“既然如此,就讓尊駕嘗嘗這滋味,明天再來給我講講,與尋常女子有何區別。”
說著,陰陽大擒拿手化作一支大手,直接抓向那女子。
周圍的舞女紛紛逃散,如被驚著了的鳥雀,那位舞女也躲在人群中企圖躲開。
可是,蘇越的這陰陽大擒拿手乃是傳自陳天的法術,如何可能抓不住紙片幻化的一個假人,瞬間就被拍在地上,真的化為了一向常人大小的紙片。
這紙片潔白無瑕,上面還畫了五官四肢,唯妙唯俏,就連神情,也楚楚可憐。
眾人看著這驚悚的一幕,臉都白了,尤其是剛才那位說舞女別有滋味的。
蘇越笑道:“這位仁兄,這舞女紙人,你拿回去摟著睡覺,夜半定能再化作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伺候你,而且實際上,是那位背后的左道真人在控制,你想一下,這樣,你就相當于睡了一位真人,豈不妙哉?”
眾人聽罷哈哈大笑,一時樂不可支,只有那位清客雙腿打著擺子,死命的搖頭。
這時,只聽那紙人上傳來一句尖銳的怒喝:“小輩找死!”
說著,那紙人躍身而起,以手當劍,一劍刺來,如流星趕月。
蘇越笑笑,他等的就是這一刻,雙目綻放出一道電流,打在那紙人之上,再聽“啪”的一聲,那紙人就燃燒了起來,噼里啪啦地。
蘇越嗤笑道:“如此縮頭烏龜,何敢稱一聲金丹真人,怕不是修的縮頭烏龜道吧。”
說完,離席而起,往外行去,下樓的時候,轉頭對岳群道:“考慮下,武陵府的條件還是很優渥的,即使你想要進階的法訣,也不是難事,當然,我們的耐心也有限。”
說完,帶著黃夏,揚長而去。
樓中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俱無言。
下樓后,蘇越問黃夏道:“怎么樣?抓住沒有?”
“當然,小事一樁,“說著,向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一縷氣息。
這是他剛才利用蘇越和這紙片人交鋒的間隙抓取的,蘇越之所以要激怒那幕后的那位左道修士,也是為了讓他憤怒,激活紙片人之上的印記,向他出手。
否則,那上面只帶了一點印記,隨時可以湮滅,根本提取不到帶有他法力氣息的東西。
這也是黃夏修行《紫薇數經》,氣息敏感獨特,感應精微,而且善于以氣息卜算、推演,才能在出手的剎那抓取一縷氣息,其他人,即使是蘇越,也只能感應到。
有了這一縷氣息,對黃夏、蘇夢蝶這樣的,就能搭臺唱戲了,而不至于像陳果一樣,束手無策。
就在蘇越二人走后不久,岳群也揮手讓一眾清客都散了,只有其中一位還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