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三個條件,賈太師以為如何?”
“蘇公子太寬待我們了,我以為公子會學我們流放全家,或者男子斬首,女子沒入教坊司。”
“這三個條件我都答應了,每人百畝土地,比這臨安城中絕大多數黎民都要強了,只要勤勉點,耕讀傳家不是問題,多謝公子。”
說完,努努嘴,身后的兒子立馬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了推到蘇越面前,道:“多謝蘇公子今日寬宥吾等,這塊玉,不成敬意,還請公子收下。”
“不用了,反正一會就是光明正大地歸我們了。”說完,起身欲走。
這時,賈似道又叫住了他:“蘇公子何必這么著急,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蘇越站了起來,直接道:“我聽聞武陵府起于武陵山脈,是一位大神通者立起來的,不知武陵府以何種學問治國?可有科舉?考哪些?”
“并無定論,日后看需要,不過不會再以儒家為唯一學問。至于科舉,肯定會有,考試內容以術數、律法、時務為主,孔孟之學,不提倡也不禁止。”
“聽明白了嗎?以后還想做官,就在這幾方面努努力,說不定還能出幾個進士,振興門楣。”
蘇越聽了,對其拱拱手,直接領著武陵軍告辭了,也不擔心賈家會反悔。
不過還是留下了一千尋常軍卒在附近監視。
接著,他們要去拜訪史家,他家上代史彌遠也是宋廷兩朝權相,獨擅朝政,尤其善斂財。
蘇越領著武陵軍來到他家莊園的時候,他們的修木園大門緊閉,蘇越同樣宣誓十息之內開門,里面的人卻叫道:“我家乃良善人家,你帶兵前來圍困,有何道理?”
蘇越卻懶得與他費口舌,十息過了之后,直接讓軍隊強攻。
他這莊園雖然修的堪比塢堡,但現在可不是千年前的漢末,豪族塢堡能抵擋異族攻擊,現在的攻城技術,尤其是拋石機的應用,讓這座莊園不過一刻鐘就被攻破。
突破之后,蘇越這次決心直接動手,即使先前喊話的人被一眾人等壓出來謝罪,蘇越卻依然無所動,將紙人李的頭顱擺在莊園大堂之上,對著俘虜的家伙們開始了處置。
首先是史家嫡系,凡成年男子,一律斬首示眾,老弱婦孺仍分配百畝田地,所有抵抗的家丁,一律發配苦力營三年修路。
財物、糧食等全部收繳,除留了一點口糧外,其余全部收走,剩下的下人仍然對照賈家下人處理。
這一番處置下來,史家莊園不說血流遍地,也差不多了。
接下來,再去了韓家、李家、張家等家族,有了先例,他們就明智多了,不敢再頑抗。
等天微明,蘇越已經將八大家拜訪了一個遍,從今夜之后,八大家也不存在了。
當他回城的時候,城里已經差不多恢復平靜了,顯然昨晚的行動很是順利。
當蘇越到達臨安城衙門時,這里卻是最熱鬧的,無數人在這里吵吵鬧鬧,喊冤的,求饒的,拉關系的,威脅利誘的,嘈雜不絕。
岳群卻站在大堂之下,對著鎮守匯報,每綁進來一個人,岳群就報出他們的罪行,這些人中,有人命在身的,統統判了斬刑。
沒有的,一般就是進了苦力營,從一年到十年不等,聽得平常在好勇斗狠的一般人瑟瑟發抖。
趁著間隙,蘇越將紙人李的頭顱交給了臨安鎮守,道:“師兄將這頭顱交還給紙人李的家屬,然后讓他們去武陵大學接受監管。”
做完了這些之后,他反而沒有事了,其他的事周瑾和黃夏應該已經去拜訪城中剩余大戶去了,安撫人心、穩定市面,接收權利,解除軍管,這是他們要做的。
臨安城降伏,想必臨安府其他縣也會安靜下來,蘇越這一趟活,基本應該完成了。
他準備再過兩三日,等黃夏那邊完事了就回轉金陵,然后回桃園閉關。
于是,他就開始了在天章閣的閑逛,這次真是閑逛,看看里面收藏的各種書籍。
閣里那些小太監對他更恭敬了,恨不得將頭低進塵埃里。
蘇越將閣中的書籍大約翻了翻,其中武陵大學沒有的,他另外歸攏,準備回頭讓武陵大學藏書閣來這里謄抄一份收藏起來。
就在他在這悠哉悠哉的時候,太監回報,說是岳群來找他。
蘇越有點不解,不過還是讓人將他帶了過來,來了之后,岳群稟報了一件異事,說是有一位書生不像書生,道士不像道士的人,在臨安樂坊買醉了大半年。
如此也就罷了,他還嚷嚷著大宋怎么就亡了,顯然懷有故國之心,因此,巡街的捕快去訓斥他,哪知道那人修為高強,去的捕快灰頭土臉回來了,就連岳群也吃了癟。
蘇越一聽,雖然武陵府對這些不大管,不過對一位明顯有修為在身的修士還是要關注下的。
于是,蘇越讓岳群帶著自己去看看。
一直往前走,進入了上次岳群請蘇越的附近,這里都是樂坊,歌姬、伶人都集中在這里,也是臨安城的銷金窟。
蘇越到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一個人躺在墻角,未靠近就感覺到一股酒氣。
岳群道:“這道人原本在青樓中喝酒不休,喝了幾個月,糟蹋了數十萬錢,后來沒錢了就被趕出來了。”
后來,別人聽了他的事,尤其是連醉幾個月都沒醉死他,就天天過來給他酒水讓他喝,他也不吃飯,就喝酒,這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還這樣,人人稱奇。
走近一看,果然是個道裝青年,蘇越總覺得面熟,再仔細一看,不正是十年前與自己去往武陵城的浮休道人嗎?
對這樣一位熟人,蘇越還是頗有好感的,走近之后,問了一聲:“浮休道兄,你緣何在此,還醉臥街道?”
岳群吃了一驚,問道:“蘇公子認識他?”
“十年前他與我同行過一段時間,不過后來我歸家修行,他去了武陵大學。”
誰知那浮休道人仍醉醺醺的,不聞不答。
蘇越看了看,吩咐道:“去打幾桶水來,讓他醒醒酒。”
他們這里在處理,遠處花樓里有無數姑娘們在觀看,有些看到了岳群,就叫道:“岳大人,你怎么也不來我們這玩玩了,好久都沒看見你了,怎么,有了相好的,準備娶回家從良了?”
這話惹得周圍嬌笑一片,連蘇越也看了看那出聲的潑辣女子,周圍充滿了快活的氣息,只有岳群,一張老臉都掛不住了。
那女子看蘇越望過去,更起勁了,笑道:“這位公子如此神采,要不要來姐姐這耍耍,姐姐倒貼。”
周圍的都起哄了,紛紛嚷嚷著不能讓樓聽雨這小浪蹄子撿了好處,都要來分一杯羹。
蘇越也不以為意,只是笑笑,看著捕快打來一桶水,往浮休道人身上潑去。
誰知,那水一潑到浮休道人身上,竟然直接被白色氣罩彈開了,一滴也落不到他身上。
這時,剛才那樓聽雨又叫了起來:“那道士就是個酒鬼,只有好酒才能讓他略略清醒下,其他的,就是絕色佳人,那家伙也是個瞎子。”
蘇越看清楚了,這浮休道人已經是位金丹真人了,難怪滴水不能沾身,不過,看他目前的情況,應該陷入了某種特殊的狀態之中,似走火入魔,又像沉迷幻境。
要把他喚醒可不容易,因此,他想了想,吩咐岳群道:“你拿著我的金符,去臨安鎮守大人那拿幾壇好酒來。”
前幾天抄家,抄出來的好酒不少,試試能不能讓這浮休道人清醒。
片刻后,岳群趕著一輛馬車,拖了一車好酒過來。
聞著這濃郁地酒味,這家伙就睜開了惺忪的雙眼,手一招,就要拿酒,結果讓蘇越一發細小的雷霆甩了過去,電的手直發麻。
經過這一發,這人才清醒了一點,看向蘇越,眼里仍混混沌沌的,嘟囔道:“誰阻止我喝酒?”
蘇越笑了一下,問道:“浮休道兄,還認識我嗎?”
浮休道人卻只瞟了他一眼,仍伸手去拿酒,又被蘇越電了一下,不過這次,他有了防備,一陣純白氣罩防護,讓蘇越的電光無計可施。
但是蘇越仍然攔著他,就是以一些小法術來攔阻他,慢慢地,把他搞急了,也不斷用出法術反擊。
在蘇越用出法術后,周圍的人就都退開了,但又不肯退選,就在旁邊圍觀,興致勃勃。
隨著浮休道人法術越用越多,威力也越來越大,好在他應該沒學過什么大威力的法術,否則蘇越都不一定能把控局面。
隨著法力運轉,他也漸漸清醒過來,然后神智猛地一清,意識到自己在用法術后,連忙收回來。
再次看向蘇越時,他已經認出來了,拱手道:“多謝蘇道友,否則我恐怕不知道這樣昏沉多久?”
“哈哈,不用,今日能遇見浮休道兄也是有緣,就讓我請道兄喝兩杯吧。”
“酒就不必了,喝兩杯茶吧,我也有些事想向道兄請教。”
“那好”,蘇越看了看,就指向剛才那位叫樓聽雨的女子的那座小樓,道:“就那里吧。”
讓岳群帶路,上了那座小樓,那位名叫樓聽雨的歌姬也連忙上來招呼,只是沒有那么潑辣隨性,多了點對客人的拘謹。
雙方落座之后,茶水瓜果都上來了,蘇越也與浮休道人說上了話。
對這樣一位金丹真人搞到醉到自閉,他還是很好奇的,因此直接問道:“道兄如今已經是金丹真人了,怎么還醉倒街頭,差點一醉不醒了。”
“唉,說實話,我自從與蘇兄分別后去了武陵大學,在那藏書閣待了三年,飽覽了其中數十萬冊書籍,讓我大開眼界啊。”
“那藏書閣是陳天真君歷年收集的各種典籍,不但我中原神州,還有東海仙山、扶桑鬼國、草原大漠、西域諸國乃至歐羅巴大陸,后來又來了一批典籍,是天竺大陸的,藏書之繁多,讓我嘆為觀止。”
“也是在那里,我才知道天下之大,東土神州也不過天下之一隅。”
“更在那里,我看到了武陵府的執政,知道了陳天真君已經超脫為什么要建立武陵府,橫渠先生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陳真君的作為大抵稱得上如此。”
“后來蒙黃府主看重,我去了藏經閣,博覽了閣中所藏的《混元經》、《紫薇數經》、《辰漏經》等根本經典,讓我眼界大開,也著實佩服府主、真君的心胸,如此典籍,竟然能讓我一位外人觀看。”
“蘇道友修習的是《神霄天雷玉書》吧?法力深厚,功行圓滿,恐怕就要成就金丹了。”
“慚愧,比之道兄差得遠了。不過對于那些典籍,家師說過,典籍不過是死物,有人修行才有價值,否則就只是故紙堆而已。他早年受功法限制之苦,后來就發愿,只要修為到了,不是心術不正之輩,皆可觀閱。”蘇越說道。
浮休道人贊嘆道:“蘇道友是陳真君的弟子?難怪。道友師徒皆是心胸寬廣之輩,我這種人,遠遠趕不上啊。”
“我在武陵大學觀看諸多典籍后,有所觸動,就在那里凝結了金丹。爾后,我準備回來為大宋,為百姓做一番事業,我自信,陳真君當初一介散修能做到,我文天祥如何不能做得?”
“您是文天祥文狀元?”一直在旁邊旁聽的樓聽雨聽到這個名字吃了一驚。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雖然中了個狀元,也不過庸庸碌碌,姑娘聽到陳真君、蘇道兄這樣的人杰不激動,聽到我這庸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哎呀,那不一樣,他們那樣的,都是天上的神仙一樣的人物,您看青玉妹妹都不敢靠近他,哪像您,文采風流,才華橫溢,又不畏權貴,哪知道是前幾個月那個道裝酒鬼啊。”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就連那名叫青玉的歌姬也趁機往蘇越身邊靠近了一點,搞得蘇越極為不自在,又引得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