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秋,朔風怒吼,天地蒼茫。慈姑縣城東十里外一處破廟中,穿越者兼流浪兒童陳天仰天長嘆:“肚子餓真他媽的難受!”還未說完,咕咕咕咕咕,肚皮長叫了一陣,最后一聲還轉了一個音,成了第三聲結束。
穿越至今已有3個月,陳天也慢慢進入了角色,此時的身體只有6歲大不說,還沒爹沒媽,跟著縣城里的乞丐頭子萬三騙吃騙喝,還兼職小偷、包打聽、跑腿,即使這樣,每天也只能混個半飽,時不時還要挨頓打。
即使這樣,今天下午跑完腿回乞丐窩,一處城里的荒宅時,遠遠周圍民眾正遠遠看著指指點點,咬耳朵。幾個官差似模似樣的站在四周,看情況不對,他馬上擠進了人堆。
陳天雖然是一個流浪兒,但是到底在現代社會生活了近30年,穿越過來兩天就受不了身上散著異味的破衣爛衫,跑到城外小河邊狠狠洗了幾遍,再順了一個針線包,縫縫補補,一番收拾,看起來像一個貧寒人家的孩子。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混到了一份跑腿的差事。這時順勢往人堆一鉆,裝作看熱鬧的,小縣城的孩子都是滿世界野的,也沒人注意。
只聽一位大媽口沫橫飛的嘀咕著內情,聽了一會,才弄明白,原來萬三今天偷了一個大人物:新上任的縣太爺。
縣太爺姓楚,剛上任沒幾天,今天休沐,閑著,冬日太陽正好,想著新上任得出來探探民情,就一個人出來溜達了。結果剛到前街就被萬三手下四毛盯住了,四毛盯了一會,看縣太爺白白胖胖,腰間錢袋子也鼓鼓囊囊,必是肥羊,就讓另一個小賊六子繼續盯著,一溜煙跑回荒宅找萬三。
“三爺,三爺,有肥羊!”
萬三太陽曬著正舒服,聽見聲音,迎著陽光,半睜開雙眼,“有肥羊?可看準了,別是假的,或是城里縉紳,到時候吃不著羊肉惹一身騷。”
“不會”,四毛拍干瘦著胸脯說:“我在縣城也混了4年了,這城里的大爺們誰我不認識,怎么敢偷他們,到時候他們一張帖子讓邢捕頭把我們丟進大牢,那不是吃不著兜著走嘛。”
“那家伙面生,而且還不認識路,穿著打扮也比城里那些老爺體面多了,一看就是大地方來的,想必這等人物只是在這過路而已,摸了他我們這個冬天吃食就不用愁了。”
萬三眼睛一亮,“真的?”
“三爺,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嗎?我讓六子盯著他,您去看一眼就明白了。”
萬三精神一震,使勁拍了四毛腦袋一巴掌,把他拍的一個趔趄,聲音高了三個分貝:“四毛,今天這事辦的不錯,成功了爺不會少了你的,吃香喝辣不在話下。”
四毛顧不得還沒站穩,諂笑著說:“那,三爺,走著。”
萬三和四毛趕到前街時,縣太爺還在前街閑逛,四毛叫來了六子問:“沒出什么問題吧?肥羊驚了沒?”
“三爺、四哥,您放心,肥羊看來不熟悉這,在亂逛,沒有注意。”
萬三觀察了一會,果然,看來今天運氣不錯,老天開眼了,合該我發一筆,雖然這小子看起來非富即貴,但到底不是本地人士,我摸了他出去躲半個月,再給邢捕頭一份,想必這事也就過去了。
說著,轉頭吩咐四毛跟六子:“老規矩。”
說著鉆進了一條胡同中,再出來時已經繞到了縣太爺的前面,迎面走去,這時,忽然傳來一陣殺豬似的叫聲:“來人啊,救命啊,有人搶劫啊!”
縣太爺一愣,馬上朝那張望過去,萬三趁機擦身而過,錢袋已經換了個個,等萬三走遠,四毛和六子也馬上溜了。
縣太爺也沒有在意這事,繼續優哉游哉,等到中午到太白樓自斟自飲,飽餐一頓,付賬時卻傻了眼,掛在腰間的錢袋已經被換了個個了。若不是穿著富貴,差點被當做吃白食的,不得已抵了隨身玉佩才脫身。一回到縣衙,想到太白樓伙計那種看騙子的鄙視眼神,一股邪火直竄腦頂。
回到衙門,不由分說,把邢捕頭等一干捕快叫到二堂,還未等邢捕頭等人回過神來,縣太爺怒喝:“來喜、來福,去把邢捕頭拖下去打10大板。”
身后的隨從來福、來喜摸不著頭腦,遲疑了一下。
“蠢材,還不快去,你們是不是也想挨打?”
“是!”來福、來喜一震。
趕緊跑過去把邢捕頭拉到板凳上,噼噼啪啪就打開了,邢捕頭也不敢吭聲,忍著痛挨著。打完后,縣太爺又把邢捕頭叫過來問:“邢捕頭,知道我為什么打你嗎?”
“想必小的有行差踏錯的地方,請縣太爺指點,小的一定改正。”
“本縣今天去走訪民情,你知道遇上什么了嗎?”
“小的不知,請縣太爺明示。”
“本縣的錢袋竟然被人給扒了,差點讓人把本縣當成吃白食的了,啊,你說你該不該挨打?”
邢捕頭一聽,額頭上冷汗馬上就滾滾而下,本來挨打就慘白的臉色更加白,像死人一樣,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的,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小人該死,小人該死,請大人放心,小人一定把大人的錢袋找回來。”
“今天酉時三刻前找不回來,你這捕頭也就不用做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聽著,邢捕頭暗地里松了一口氣,連忙行禮躬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邢捕頭雖然挨了一頓打,但一來來喜、來福下手不重,二來邢捕頭煉有橫練功夫,所以傷勢并無大礙。縣太爺估計心里也清楚,打他板子主要還是敲打他一番,也讓下面的捕快不敢敷衍了事。
出了衙門,邢捕頭臉色瞬時猙獰了起來,目光擇人欲噬,旁邊的捕快像感覺到了什么,不自覺的落開了步子。
一眾捕快走在大街上,但都不敢問邢捕頭意欲何為,互使眼色,催著隊伍中的李老二去問。邢捕頭不在的時候,李老二就是這伙捕快的領頭人,如今看眾人眼色,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問,不然的話,以后眾兄弟誰還服他,他以后哪還有臉坐捕頭的位子。
“刑爺,如今該怎么辦?”
這一問,如火星落入了炸藥桶中,邢捕頭瞬間爆發,拿起刀鞘劈頭蓋臉就向李老二砸了下來:“麻痹的,李老二,你是不是等老子出丑很久了,一心就想坐這捕頭的位子?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麻痹那點小算盤?啊,你會不知道怎么辦?這慈姑縣城有誰能無聲無息偷了縣太爺的錢袋?這段時間又沒外來的三只手,除了萬三那伙乞丐還能有誰?你不知道?你他媽誠心看老子笑話不是?操你媽的!”操你媽的!
一邊砸一邊罵,李老二的慘叫聲如殺豬般的響了起來:“啊,刑爺,我不敢吶,我,我,我絕對沒有這心思,啊,啊,我李二是您刑爺一手栽培的,如果起了這心思,我全家死絕!啊,刑爺饒命啊!”
眾捕快怔了一會,趕緊撲上去,抱腰的抱腰,按手的按手,七嘴八舌的道:“刑爺,您息息火,息息火,有話好說。”
“刑爺,李老二對您一向忠心耿耿,哪會有這心思。”手下七嘴八舌勸著,并不斷向李老二打眼色。
李老二還在疼痛打滾,看到眼色,馬上醒神,就勢跪在地上,嘭嘭的磕起了響頭:“刑爺,李二我今生唯刑爺馬首是瞻,如果有二心,愿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邢捕頭冷冷的看了李老二片刻,看得李老二額頭冷汗直冒,良久才淡淡的說:“起來吧,別看我今天倒了霉,但要收拾你,還是輕而易舉。不過話說回來,我這個位子,將來還是你的。”
李老二嚇得膝蓋一軟,剛準備站起來又噗通跪下了:“刑爺,我不敢。”
“起來吧,哭哭啼啼,像個娘們,我這位子不傳給你還給誰?但是”,他話音一轉,低吼著道:“我給你的你才能要,我沒給你,你想要,我就整死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謝刑爺栽培,以后您說什么,我就做什么,您讓我向左,我絕不會向右。”
“走吧,今天萬三讓我吃了這么大個啞巴虧,我就要了他的命,他手下那幫賊崽子一個也不放過,得讓他們吃幾個月牢飯,消了大爺的氣,再趕出慈姑縣地界。”
“走,今天一定要給刑爺出了這口氣。”
經過這么一出,一伙原本對邢捕頭有了點小心思的捕快又服服帖帖了,浩浩蕩蕩的趕往了荒園。
距荒園還有數百米處,邢捕頭就吩咐李老二道:“二子,我帶兩個人從正門闖進去,你帶人把后門、四周看住了,下手重點,別讓這伙老鼠溜了。”
“三爺,您放心吧。”說著,李老二帶著人繞著荒園走去,一邊走一邊打手勢,眾捕快漸漸沿著荒園分開。
等李老二及一眾捕快把荒園基本圍住,邢捕頭才帶著人闖進荒園,走到門口,砰的一記大腳,那扇本來就搖搖欲墜的破門頓時四分五裂。邢捕頭一聲大吼:“萬三,你的事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