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和衛奉天殿中。
“眾愛卿!”朱厚照長喝一聲,控制住群臣的議論,然后問道,“現在韃子所處何處,兵力幾許?”
“報!”游擊將軍周政上前,“具探子來報,小王子此下正扎營于玉林衛,騎兵約五萬數。”
“我軍在附近幾個衛堡應當駐扎有近二十萬兵力。這么說來,朕的兵力還是很充足的。”朱厚照摸了摸下巴,給周政使了個顏色。
周政心領神會,把情況往慘里面說:“我軍雖然有二十萬之眾,但其中騎兵只有四萬,剩余軍士中善戰者約十萬,其余則以老弱、伙夫、灶頭、糧草為主。
此等兵力與敵照會,并無優勢…”
“大膽!”朱厚照猛的一拍座椅,“戍邊的防軍,為何老弱占去這么大一批?可有克扣軍餉之嫌?王勛!你是總兵,你給朕說清楚!”
“皇上冤枉!”王勛趕忙站出,“韃子神出鬼沒,我軍常年以固守衛堡為主要戰略,糧草后勤占去許多人力。至于軍餉——”
王勛剛要說,撥給兵部的錢不是大半都拿去買新式武器了么。朱厚照怕王勛大嘴一咧把邊防軍的強手之處給抖出來,趕忙一拍腦袋:
“哦我想起來了!可能是我之前游江南,把軍餉給花去了不少。我的錯我的錯…”
滿朝文武無言以對:這皇帝真是太不靠譜了!
只有一語不發的王大王知道,朱厚照在“示敵以弱”。
既然天理會還在勾結韃靼,那么今天朝堂上這些話,肯定會不脛而走,傳到小王子耳中。
但無論天理會還是韃靼人,現在仍然處在舊時代的軍事思想中,片面地把軍隊人數作為戰斗力的主要衡量標桿,不了解大批量裝備的火力武器在新式戰斗中的作用。
這樣,一場扮豬吃虎的戰爭就可以拉開帷幕了。
“眾愛卿,你們暢所欲言,現在我們該怎么辦?”朱厚照繼續做出一副腦袋空空的樣子,詢問百官。
石正清手持玉圭站了出來:
“啟稟圣上,圣上龍體牽扯社稷,微臣還望圣上能以自身安危為重,留下軍卒斷后,然后徐徐退回關內。”
石正清的盤算非常縝密。
他希望能讓正德遭受小王子的攻擊,但是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于是,他先建議正德回撤,將正德和軍隊主力分開,然后向韃靼人通風報信。
韃靼人知道帶明軍隊主力和正德的位置后,就可以憑借功夫寶馬的速度,迅速突破軍力防守薄弱的衛堡,直接繞后去打正德。
這樣一來,石正清既能繼續保持他的忠臣形象,又能促成一次新的土木堡之變。
只要朝中別再出現于謙這種天理會的叛徒,那么他們的“換天”計劃就一定能成功。
當然了,這里的于謙是死守京城擊退韃靼的英雄,不是抽煙喝酒燙頭那位。
結果,石正清的縝密計劃被正德一聲怒吼打碎了。
“朕,九五之尊,焉能怕了那幫韃子?!”
朱厚照站起身來走入群臣之中:
“朕今日決定了,朕不避不逃、御駕親征,要和那韃靼決一死戰!
眾將聽令!總兵王勛!”
“末將在!”
“你與副總兵張輗、游騎將軍孫鎮,駐軍于大同!”
“遼東左參將蕭滓!”
“末將在!”
“你領一軍,駐扎于聚落堡!”
“宣府游擊將軍時春!”
“末將在!”
“你領一軍,駐扎于天城衛!”
“副總兵陶羔、參將楊玉、延綏參將杭椎領軍駐扎于陽和衛;
副總兵朱鑾領軍駐扎于平虜堡;
游騎將軍周政領軍駐扎于威遠堡!”
齊聲:
朱厚照環視群臣:“我將留在陽和衛坐鎮指揮。諸將領軍在各衛堡互成掎角之勢,一處遭襲,四方馳援。
你們須得日夜警惕,不得懈怠,一同將小王子逼退!”
“是!”
石正清張著大嘴,手中玉圭都差點掉到地上,聽到最后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睡覺送枕頭么?
明軍騎兵本來就不足,你正德還把軍隊分散到各處,要求各個衛堡相互協防——
——聽上去很美,其實哪有這種好事?
以韃靼騎兵的速度,他們完全可以圍城打援:
先包圍一個衛堡,然后找到前來救援的、數量相對較少的明軍,以高超的機動能力和強弓硬弩吃掉,接下來如法炮制。
當然,就算韃靼人的目的僅僅是劫掠,你明軍的速度也不足以在他們打完草谷之前和他們接敵!
而且現在,韃靼軍隊的目的,就是沖著你正德來的。而你正德,卻把軍隊全都分出去,只帶少量軍隊駐守在陽和衛——
——你這不是屎殼郎出門吃夜宵,打著燈籠找死么?
石正清回首看了劉萬年一眼,兩個奸相用眼神達成了一致:今晚就把消息送給達延汗!
而王大王此時卻也和朱厚照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細微不易察覺的微笑:上鉤了。
當晚,正德寢宮。
朱厚照頭戴神功環,閉著眼睛感應了半天,終于睜開眼睛,輕松說道:
“可以放心說話了,附近沒有探子。”
王大王長出了一口氣,然后伸出一根大拇指:“皇上好演技。”
“要不是演技好,我以荒唐皇帝的形象騙這幫奸臣十幾年么?”朱厚照不以為然,“你看看石正清和劉萬年那張臉,他還真以為我仍然信他!
呵呵,老子現在只缺一個除掉他的契機而已。
等到這一仗過去,我就想辦法扳倒他,把吏部的要職拿回來。”
王大王提醒:
“還是說說眼前的戰斗吧。
首先,皇上你必須呆在陽和衛假裝肥羊,引韃靼騎兵圍困此地。
然后,皇上要在陽和衛固守,讓駐扎各個衛堡的騎兵馳援與此,以口袋陣法包住韃靼軍隊。
最后,皇上你一聲令下——”
王大王雙手做了個拍蚊子的動作。
“裝備輕量化大乘渡化槍的帶明騎兵傾巢而出,以絕對火力優勢將韃靼軍隊覆蓋,把他們連人帶馬打成篩子,此計乃成。”
“甚好!”朱厚照說,“有愛卿的‘大乘渡化槍’在,朕就算被圍困,也可保證萬無一失。”
王大王撓了撓頭,表情并不那么輕松。
“怎么了?有問題?”朱厚照察覺,追問道。
“也不是說哪里不對,但是我就是有種不妙的預感。可能我太謹慎了吧?
我不是說過么,計劃就是用來出幺蛾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