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走大師兄后,穆長川并未休息,而是立刻修行‘三清歸元真經’,三清歸元真經不同于三清流云劍經,其在修行過程中,最忌諱被打斷。而劍館自子時后,便宵禁,不會有人來打擾穆長川,是個很好的修行之地。不知不覺穆長入定已有數個時辰,周圍安靜如斯。終于在辰時,難得的寧靜被打破,他的房門就被敲響。
“咚…咚”
“誰呀!這么早就來敲門!”敲門之聲傳入穆長川耳中,他不得不中斷修行,不悅之色蹭上臉頰,言語中便有些情緒。
“穆…公子,我…是紫月,郡主遣我來請你。”穆長川的語氣驚到紫月。
搖搖頭,穆長川緩緩睜開雙目,他站起身來,整理好錦袍,就大步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哦!是紫月姑娘。”見到一聲鵝黃籮衣的紫月神色尷尬的站在門口,穆長川的語氣便軟和下來。“今日莫非,還有論劍的?”
“有是有,不過也沒多大看頭。”紫月點點頭,說完,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用手指著常琉璃屋子,輕道:“郡主請您過去下。”
穆長川笑笑,轉身回屋,將桌上烏云劍提起,掃一眼屋內,確實沒落下物件,便折返出來,反手掩好房門,跟著紫月直接就往常琉璃屋子走去。
二人到郡主房間門口,紫月請穆長川進去,她則又離去。
穆長川輕扣門扉,朗聲道:“郡主!”
“進來。”屋內常琉璃,柔和聲音傳出。
穆長川推開房門,一股幽幽蘭香迎面撲來,“好香啊!”穆長川深吸一口,情不自禁贊道。他頭微抬起,見屋內客間一身青衣的常琉璃背對著他站立。
“郡主,您喚我?”
“嗯......坐吧。”常琉璃應過,轉身指著身邊不遠處的凳子對穆長川,淡笑道 穆長川點點頭,大步跨過門檻,合上房門,三兩步就來到凳子前面坐下,常琉璃給他倒盞茶。“下午我要去白龍殿,你與我一同去吧。”
“郡主,白龍殿,我去合適嗎?”穆長川接過茶盞,詢道。他的記憶里,廟堂好像只有貴族及高品級大臣才能進的。
“當然可以,我們滕國,沒那么多規矩,不要帶劍就行。”說完,常琉璃頓了頓,又緩緩道:“這次,我們怕是要在白龍城待上些時日。”
“哦,為何?!”穆長川從常琉璃話語中感覺到一絲不妙。
“我父王與兄長領兵在外,朝廷那邊.......”常琉璃玉指無序的,撥弄著茶壺,無奈笑道。
“呵呵.....質子,我明白。”穆長川想不到,滕國皇帝還對自己本族藩王來這一手。
“嗯......還有一事,我......我想問問你。”常琉璃言語間,猶猶豫豫,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郡主,有話,盡管問。”常琉璃扭捏的神態,讓穆長川有些茫然。
“蕭珊珊,是你夫人?”
穆長川抬起頭,驚訝無比,他不知常琉璃為何此時提起蕭珊珊。良久,穆長川也沒有回答她。
“算了,我就順口問問。”常琉璃扭過頭,悵然道 “不是,認識她時,我才十三歲,發生一些事,我們都是受害者,后來我去師門修行十年,回來后,就尋她不著。”穆長川淡淡道,他心里藏著許多事,這些事又無法與外人講。壓在心里,很累,很累!今日他總算說出一些來,心里舒服不少。
常琉璃聽完,神色變得羞澀起來。
“你放心,我父王答應的事,一定會辦到的。”常琉璃笑道 穆長川點點頭,常琉璃又與他聊過些修行之事,兩人便一同走出屋子,紫月與譚未已在門口等他們。
四人出劍館后,常琉璃讓紫月與譚未先回王府,她與穆長川一起直接進白龍殿。
白龍殿,滕國的廟堂,三丈高的鎏金大門,屋檐下懸掛著,盤龍牌匾,上寫著“白龍殿”,三個金色大字。大殿里面,百丈見方的面積,每隔三丈就立著一根兩人合抱的紅色柱子,大殿中央九尺高的實木臺上,擺著龍椅。殿下,擺上許多條桌,上滿水瓜果蔬。
穆長川第一次來,心里嘖嘖稱奇,故宮博物院他去過,這里的奢華,竟然不下于故宮。“我的個爺!就這樣還叫窮。”
“今日,是宴會,隨意些無妨。”常琉璃瞧見穆長川驚異的神色,安慰道。
穆長川點點頭,便隨常琉璃尋得一處靠門位置坐下。沒過多久,內侍便嚷道:“陛下,駕到!”
大殿內諸人趕緊俯首跪地,穆長川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常琉璃扯他衣角,無奈,穆長川只好隨大流,跪地俯首。拖沓而雜亂的步伐,從穆長川面前走過。
“哎!這樣趴著可真難受。”穆長川扭動著身軀,盡量使自己趴著舒服些。
時間過去好久,大殿上才傳來,滕皇慵懶的聲音:“諸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
穆長川也隨著站起來,忽然,穆長川看到上位有一熟悉的身影,長盈公主!異國故人相見,穆長川擔心被認出,偷偷往常琉璃背后挪挪。
“諸位愛卿!一會徐國使臣就要過來,大家酒肉盡興,啊!哈哈。”滕皇揮揮龍袖,哈哈大笑,穆長川偷偷瞄一眼,滕皇,見其年貌五十許,體態有些肥胖,精氣似有不濟。
“年級這么大,還不注意節制,自尋死路啊!”穆長川為滕皇的將來命運,憂慮起來。
“臣等遵旨!”大臣們再次躬身 “坐吧!”
諸位王公、大臣、貴婦依次徐徐入坐,穆長川剛坐下來,長盈公主的目光就掃過來,不過還好,未在穆長川身上停留。
“陛下!徐國使臣,已到殿外。”內侍進來稟告“宣!”滕皇笑道 “宣,徐國使臣覲見!”內侍對著殿門口,大聲嚷道。門外,一聲接一聲旨意傳去,半柱香后,齊戰領著三人進入大殿。論劍雖然輸給任我行,卻沒有減少他一分高傲的氣質,依舊昂頭闊步,自信滿滿。
“真是能屈能伸啊!”穆長川心底無比佩服。
“徐國齊戰,見過滕國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萬載千秋!”齊戰對龍座上的滕皇,躬身行禮。
“貴使,無須多禮,請坐!”滕皇笑道 齊戰點點頭,領著三人,依序就來到在右手上位,提袍坐下。“此次,徐國來使,我滕國亦十分歡喜,來諸位愛卿,咱們與貴使飲盡此樽!”說完,滕皇舉起酒樽,滕國諸人亦跟隨舉樽。
“且慢!”齊戰笑意滿臉,起身拱手對滕皇道:“陛下,飲酒乃高雅之舉,我見滕國諸多英豪,豈能有酒無詞,不如請貴國,先出個酒令,可好?”
滕國人豪爽,素不喜舞文龍墨,哪里會這行酒令。這齊戰不會不知這些,許多大臣,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若非顧忌朝廷體面,怕是會上前對齊戰拳腳相加。
“這齊戰也是個潑辣、狠毒的主啊。”穆長川暗暗道 滕國皇帝滿臉通紅,徘徊在暴走的邊緣,恰在此時,長盈公主開口道:“陛下,殿內就有一人,有些文采,可行酒令。”
“哦?愛妃所言何人,真能行得酒令?”滕皇奇道,對自己手下的大臣,他心里還是有些數的,這些人哪里會行酒令,故滕皇有些懷疑。
長盈公主點點頭,笑道:“此人,曾經做過故國一詞,臣妾,可念給諸位聽聽。”說完,她看一眼,殿下坐著的穆長川,穆長川此刻,心中苦笑不已。
“愛妃,趕緊念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長盈公主緩緩念出,眼眸中閃爍淡淡哀愁。
“好詞!”齊戰拍手稱贊,他拱手對滕皇道:“還請陛下,請此人作詞!”
滕皇點點頭,問長盈公主:“愛妃,何人如此大才,快快講來。”
“景陽王府,云揚郡主幕僚,穆長川!”
“啪!”常琉璃手中酒樽落地,她神情古怪,回頭看著穆長川。穆長川訕訕一笑,也不言語。
“快請,穆幕僚作詞!”滕皇急道 穆長川深吸口氣,心道:“這次怕是躲不過去,也罷,就再改編一首吧。”念及此,他站起身,拱手對滕皇道:“不才,拋磚引玉,作一首詞,以助酒興。”
滕皇道聲好,穆長川緩緩道:“君不見,洪江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愿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我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穆長川背誦完,滿殿鴉雀無聲,良久,“啪啪啪.......”一名滕國文臣模樣的老者,連拍三掌,叫好。接著,叫好聲越來越多,常琉璃看著站立在自己眼前的穆長川,心中詫異萬分,眼中愛意頻現。
“景陽王府中,真是人才濟濟啊!”群臣中的令德王,忽然冒出一句話,使得常琉璃頓起殺意。
“確系人才。”滕皇點頭稱贊,神色上卻并無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