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伴著屋外細碎的腳步聲,穆長川睡意散去。
身邊!常琉璃均勻綿長的呼吸聲,觸耳可聞。
“去后院練會劍吧!”睜眼躺一會兒,實在無聊,穆長川便想著去練劍。
這幾年被俗事羈絆,穆長川修為進展緩慢,他如今劍道修為才三品二道。
下定注意,穆長川便輕掀錦被,躡腳走到衣桿處,穿起錦袍。
整理好衣冠,穆長川提起烏云劍,回頭看一眼香榻,見美人依舊如夢。他笑笑,輕拉房門,閃身就走出去。
穆長川沿著走廊,朝后院走去。一路之上,侍女、仆役紛紛給他行禮讓道。
城主府的后院,花團簇簇,花團中間,有五丈見圓的青石空地,便是武場。
剛到院邊,穆長川就被花香給撩到。他暫停步伐,深吸口氣,慢緩吐出去,花香浸肺,穆長川頓感心氣無比歡愉。
在穆長川出房門時,就有侍女通知卓玉,卓玉即令人備好溫水,錦帕朝后院中來,不巧剛撞上穆長川在發呆,她令侍女止步,自己踏著碎步,迎著穆長川走過來。
“郡馬爺,早!”
穆長川摸摸鼻梁,打趣道:“你消息倒是靈通的很啊。”見到卓玉,穆長川猛然記起常琉璃昨日的話,那感覺就不對,語氣上就顯得不那么自然。
穆長川莫名其妙的話,倒使卓玉困惑:“郡馬爺.......”
“哦,我是說,你署理府中事物得體。”穆長川解釋道,他心中懊悔昨日不該當著常琉璃的面,夸贊卓玉,惹得今日自己亂方寸。
卓玉莞爾一笑。
這多年,穆長川還是第一次夸她,卓玉立時心中暖意融融。
未免尷尬,穆長川抬頭看天,見時候也不早,便不再多言,撇下卓玉。提著劍,就往花圃中間走去。
城主府,后院 “劍乃諸兵之王,劍招分天地人神鬼,五路;鬼招亦詭招也,圖謀算,以出其不意制敵。人招亦式招,以先發之人,奪先機也……”穆長川立劍花圃,閉眼凝神,腦中浮現三清流云劍經文。
他釋放劍意,后院平地風起,百花于風中搖曳不止。
在穆長川劍意引導下,烏云劍微微顫動。
他突然睜開雙目,松開扶劍雙手。
“吟…”
劍鳴之聲響起,烏云劍自行出鞘,橫躍空中。
穆長川把握時機,快速抬起右手握住劍柄,同時身影閃動。以極快的速度,仗劍在花圃中間左右騰挪。
“快!再快!再快些!”穆長川心里反復催促自己,他腳下的步伐,邁動頻率越來越快,黑影開始產生重疊。
伴隨著飄逸的劍法,花圃里,凋落的殘花,紛紛騰空升起。環繞在穆長川周圍,他橫斬過去,數十多殘花臨空斷為兩節。
殘花未落,穆長川再將右臂伸直,逆時針快速旋轉起烏云劍,劍影層層疊疊,將殘花卷成直線。
“去!”穆長川大喝一聲,運氣玄氣,將烏云劍朝廊檐橫掃過去。
“噔噔噔…”殘花循著烏云劍的軌跡,如飛鏢一般,紛紛釘在廊檐上。
“終于練出,飛花沾葉!”
穆長川嘴角翹起,練出飛花沾葉,說明穆長川的“三清流云劍經”已快要突破第二層,離第三層離劍只有一步之遙。
他收起劍勢,將烏云劍歸鞘,此刻他額上有點滴汗水滲出。卓玉見穆長川練劍完畢,便領著侍女上前來。她將錦帕浸水、擰干給穆長川遞過去。
“走吧,去吃飯。”穆長川接過錦帕,拭去汗水,再還給卓玉,然后提起烏云劍往正堂走去,卓玉緊跟其后。
正堂里,三名侍女在備早膳,常琉璃與紫月聊著天,見穆長川進來,紫月站起身向穆長川曲身行完禮,就離去。
“你剛才與紫月聊什么呢?”穆長川將劍交給卓玉,見紫月離去匆匆,即笑問。
“父王派快騎來告知,梁國那邊甲士調動異常,似準備進攻我國。父王擔心再現刺客,就調來十名女劍修充護衛,我讓紫月過去安排他們。”常琉璃柔聲道,回完話,她見膳食準備妥當,起身來到圓桌邊坐下,喝起蓮子粥來。
“父王在哪里尋來如此多女劍修!”穆長川挨著常琉璃坐下,拿起一張煎餅,沾著醬汁吃起。
“父王與攀云閣一位真人關系極好,便重金向她,借調這些弟子過來,說來這些女子還是紫月的同門呢?”
“女真人?”
穆長川表情古怪的看著常琉璃,若非女真人,哪里會有如此多的女弟子。
穆長川最感興趣的便是常琉璃嘴中那句“關系極好”,頗為耐人尋味。
常琉璃神色未變,伸出玉指,于桌下緊掐穆長川大腿,痛得他,齜牙咧嘴。
“夫人,手下留情!”常琉璃是使真勁,穆長川被她掐的牙關緊咬。
“你先認錯!”這次夫人的稱呼,見不到效果,常琉璃不依不饒。
“好好…我…錯啦!”穆長川臉憋的通紅,說話竟哆嗦起來。
就在穆長川尷尬無比之時,正堂里突然進來一名右手提白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
穆長川抬頭看去,先是一愣,后趕緊撥開夫人的手,對來人笑道:“譚未,你回來啦!”闖進來的正是黃鷹都尉譚未。
“屬下譚未,拜見大人!拜見郡主!”譚未拱手給,穆長川夫婦行禮。
常琉璃點點頭,白一眼穆長川。
安城之行的結果,穆長川從譚未那古樸不驚的臉上,看不出悲喜,常琉璃在這里他又不好問。
常琉璃也是個明白人,見譚未不再開口,就知道自己在這里不方便,飯吃個八分飽,便招呼卓玉及侍女一起出去。臨走時,狠狠瞪過一眼穆長川。
“大人,通關文蝶,葉將軍已經辦妥。”譚未見常琉璃她們出去,才從身上將文蝶取出,交給穆長川。
“哎…梁國要來進攻,只能將賺錢的事往后放放。”穆長川接過文蝶,暗暗道。
原本他計劃要親自去魏國采買魏刀,可如今這滕梁情況,穆長川實在放心不下常琉璃。
“哦!你回來得正好,滕梁馬上要開戰,靜安城估計會有血戰,你務必要護好郡主安全。”
“那大人,您的安全呢?”譚未訝道 穆長川將通關文蝶放入袖內,藏妥,笑笑,“我已將紫鷹都尉調回,他做我的護衛。”
兩人話說完,一身鵝黃衣衫的紫月恰好出現在正堂門口,她見譚未回來,眼眸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郡馬爺,郡主請你去后院。”紫月跨過門檻,曲身對穆長川行禮。
穆長川嗯一聲,站起身,往后院走去,譚未與紫月跟隨。穿過回廊,眾侍女紛紛避讓行禮。
靜安城主府,并不大,沒走多久,穆長川就見到花圃中里,站有常琉璃、封天越,卓玉還有十名持劍女子。
“這十人應該是劍修,有四人的修為,應該在四品往上。”穆長川的劍道修為不過劍道三品而已,于劍修當中也就是個下等水平,看不透其中四名劍修修為。
“大人!”
“郡馬爺!”
見到穆長川過來,封天越與卓玉紛紛給他行禮。
“琉璃,你尋我何事?”穆長川對封天越二人點頭回禮后,便側臉詢問常琉璃。
“這幾位是父王,遣于我們的貼身劍修護衛。”常琉璃伸出玉手,指著面前的十名女子對穆長川,說道 “貼身?我們?”穆長川雙目微脹,他以為這些女修是景王府配給常琉璃的護衛,穆長川自己有許多暗事需要處理,有這些女修在邊上,極不方便。
常琉璃點點頭 穆長川牽住常琉璃玉手,將她拉一邊。
“如此多人,在這里,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常琉璃嬌斥他道,俏臉上泛起紅潤。
穆長川不接她話茬,回頭瞧瞧,見與眾人拉開不少距離,便出言:“我有封天越做護衛足矣,不需要她們跟著我。”
“封天越?他畢竟是一個人,若對頭來上幾個五品的,他未必能保你周全!”常琉璃抽開被穆長川握住的玉手,態度頗為堅決。
黃安驛站遇刺便是很好的例子,無論如何常琉璃是不會再讓穆長川,步入如此險境的。
穆長川見常琉璃態度如此堅決,心中一暖,笑笑道:“你放心,我自會尋些人手過來,你這些女修,跟著我確實不合適。”
“你招來的人,若劍道修為不到四品以上,我還是會將女劍修配給你的。”常琉璃歪著頭,一臉你好自為之的表情。
“那你之前為何讓紫月這個三品劍修做你的護衛,封天越好歹還是六品。”穆長川反駁道 “紫月,她是我侍女好吧,往日我要么在軍營,要么在王府,要高品劍修護衛無用。”軍營里的那些將軍以及校尉,身手都很了得,又有重甲步卒與弓手協助,即便是六品劍修也不敢擅闖。
而王府里,有兩名六品劍修,數名四品以上劍修,再加上常懷鏡與常琉璃,自保也足夠。
穆長川說不過她,只得閉口不言,反正這些女劍修護衛,他是鐵定不會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