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城走到二樓,這里也是一片寂靜。走到三樓,也是如此。
一幫老總的辦公室,經營管理科,人事科等等,都鎖著門。
當初的黃國安、張浩春、蘇慧等人,更是不見蹤影。
走廊地面上鋪了一層灰塵,一些報紙和紙張胡亂地扔在地上。
唉,一幫人都想往這里鉆,在辦公室占個位置。
如今辦公室空出來,位置有的是,也沒人來搶了。
轉了一圈兒,又回到辦公室。
十來分鐘之后,羅菲菲和胡主任氣喘吁吁進來。
“虎城啊,沒想到這個時候,你還回來交錢。烈火見真金,患難見真情啊。”
胡主任搶著握住李虎城的手,使勁兒搖晃兩下。
“我承包了關山苗圃,按照合同應該交錢的。”
“唉,下面承包的多了,見總公司遇到困難,一個個的都說沒錢。就你一個主動回來交錢,謝謝,我代表總公司謝謝你。”
總公司都黃了,你還代表個鳥啊。
“一千塊錢,等于二十五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呢,解決了大問題。錢呢?”
李虎城從包里拿出來一沓錢,這是早晨走的時候,何巧云給他的一萬塊錢。
從中抽出了十張,遞給了胡主任。
“一年的承包費,一千元,你數數。”
“好,財務都放假,也沒人,沒有正式收據。我給你寫個收條,以后再換正式收據。”
“行。”
總公司都黃了,這個正式收據,怕是沒機會得到嘍。
胡主任把收條遞給李虎城。
“我去給他們發錢,虎城,你坐著啊,菲菲,你陪陪虎城。”
羅菲菲看看李虎城的包,又扭頭看看窗外的車。
“外面的車是你的?你發財了?”
“哦,發了點兒小財,湊合著活著。沒辦法,我是承包的,就得自己找食兒吃。比不上你們有鐵飯碗兒,旱澇保收。”
“李虎城,你別說風涼話行不行?你是男人,別那么小心眼兒。你以為我們好過啊,我和我爸都三個月沒領著一分錢。我姥姥有病,沒有勞保,就靠我媽一個人一個月一百六七十塊錢活著。”
“你還記得么,我去年就穿這套衣服,我一年都沒買一件衣服。”
說著說著,羅菲菲就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我們太難了,看不到一點兒希望,不少人都到市場上撿菜葉子。開車的王師傅,家里實在沒錢,到市場上去偷米,還叫人家抓去了。還有營林科的老王,沒有醫療費治病,就悄悄上吊,差點兒死了。…。”
羅菲菲哭哭啼啼訴苦,說了十來分鐘。倒是把李虎城說得挺難受。
“我也沒說你什么啊,你哭什么?算了,我走了。”
“等等。”
“還有什么事兒?”
“李虎城,我聽蘇慧說,她去年到你那里的時候,見到你有電腦和復印機,是真的么?”
“是啊。”
“求你件事兒行么?”
“說。”
“我家里也很困難,我想去跟你學學電腦打字,將來到復印社找個工作,一個月也能掙一百五六十塊錢。”
“我是學文秘的,也不會干別的,你看…。”
看著羅菲菲楚楚可憐的樣子,李虎城心軟了。
“學文秘的,當個秘書,處理一下公文什么的,能干吧?”
“能,就是不會電腦打字。”
“你不是想掙錢么,我那里需要個秘書,去當秘書怎么樣?供吃供住,出門跟著老板,有轎車,一個月至少二百元,保證按時開資。”
“給你當秘書?你不會不安好心吧?”
死丫頭,警惕性還挺強。
“不是給我當秘書。我們那里有個女老總,歲數跟你差不多,今年二十四歲,你給她當秘書。”
“你那里的女老總,原來你是吃軟飯的?”
羅菲菲瞪大了眼睛,李虎城也瞪大了眼睛。
好好好,我是吃軟飯的。
“你別管我是不是吃軟飯的,就問你愿意不愿意。你要是愿意,我就拉著你過去看看,見見老總。如果不愿意,晚上你再坐車回來。”
“如果我不愿意,還能去學電腦打字么?”
“能,不過我沒有時間教你,別人可以教你。”
“我現在沒錢,能不能暫時不收學費?”
我的天啊,我什么時候混到要靠收你幾個學費賺錢啦?
“同事一場,不收你學費。”
“那么,吃住呢?家里有點錢,還給姥姥買藥的。以后我掙錢了,再還給你行么?”
“我那里好幾百人白吃白住,不差你一個。被褥也有,你就帶點兒個人物品就行。還有問題么?沒問題就走,我時間很緊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這么好心?”
我的天啊,這才叫好心遭雷劈呢。
要不是心疼丹寧,我才不找你呢,啰嗦。
“假的,騙你的,我想把你給拐跑。”
“哼,你不是那種人。走吧,我回家收拾一下東西跟你走。說好了啊,你要是有壞心眼兒可不行。”
我能看上你?誰給你的自信啊。
丹寧、鳳仙、芊芊、化蝶,哪個不比你出色?
一個小時后,李虎城帶著羅菲菲到了特產城自己的辦公室。
“介紹一下,這是辦公室主任馬少云,以后你就跟著他學習打字。馬主任,這是羅菲菲。你給安排一下住處,盡量挨著于總。”
“吃飯跟咱們一樣,她缺什么個人用品,你帶著她去買一下,記咱們賬上。”
“你現在帶著她到各處轉轉,把咱們的真實情況給她介紹一下,”
“然后你帶她去見于總就行,有什么事兒,于總安排。”
小馬帶著羅菲菲出去,李虎城來到于丹寧辦公室。
“怪不得這么晚回來,跟人約會去了?帶來的美女誰啊?”
于丹寧笑道。
“秘書。”
“你不是要當村長么,什么時候村長都配秘書了?還是個年輕的女秘書?”
“于丹寧,你有點良心好不好。不是我的秘書,是你的秘書。看你一天怪辛苦的,給你配個秘書。”
“格格格…,算你還有點兒良心。什么來歷?”
于是李虎城就把情況介紹了一邊。
“難怪我看她穿著有些寒酸,衣服鞋子都是過時的。她爸既然是總經理,女兒怎么能混成這樣?”
“羅總那個人就是個正派的蠢貨。本身能力不行,加上大環境不好,公司毛病又太多,所以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一會你跟她談談,覺得行,就當你的秘書。”
“不行,她愿意干別的,你看著安排。不愿意干,就學學電腦打字,她回去自謀生路。”
“你舍得么,不如留下來給你當老婆怎么樣?”
“不怎么樣,有你在我也先選你,還輪不到她。”
于丹寧一陣竊喜,嘴上卻硬。
“你想好事兒呢,我才看不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