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喝得正熱鬧，咣當一聲，飯店門被踹開，兩個老頭，一個老太太進來。
眾人一看，正是敬老院的老王頭，老劉頭和周老太太。
后面跟著一個人，是敬老院的吳院長。
“于丹平，劉俊，你們兩個鱉犢子給我滾出來。”
周老太太尖聲喊道。
“給我滾出來，你們兩個鱉犢子。”
老王頭也跟著喊道。
“你們兩個鱉犢子，自己跑這里來大吃二喝的，我們這些老東西你們就不管啦？”
胖嬸子一看不妙，就趕緊迎了上去。
“二姑啊，今天我家請客，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有事兒明天再說。”
“不行，就今天說，就在這里說。對了，胖丫，我不是沖著你啊。來，你們大伙兒都聽聽，都給評評理。”
“敬老院十六個老人，就給了三十斤肉，四只雞，兩只大鵝。這大過年的，都不夠塞牙縫的。”
“咱們也不為難你們，正月十五之前，總得讓咱們天天見點兒肉吧？你們兩個鱉犢子，自己在這里吃吃喝喝的，就不管我們死活啦？”
“對，就不管我們死活啦？”
老王頭就跟著附和。
“對，你們今天要不給解決，過年的時候就上你家過去。”
老劉頭就跟著起哄。
“上他家過干什么？不去，到時候把鄉里玻璃給砸了。”
老周太太直接來狠的。
于丹平本來喝的迷迷糊糊的，這一下酒都醒了。
“老劉，怎么回事兒，敬老院不是給錢了么？”
“給了，老吳說今年賣地了，多給點兒。這不沒多給他們，就來鬧事兒，弄不好就是老吳這個鱉犢子在背后蠱惑的。”
“你把吳院長叫過來，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兒，丟死個人了。”
劉俊也不愿意過去，但自己終究是副職，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過去。
幾個老人立刻就指著鼻子罵，糾纏不休。好不容易把吳院長叫了過來。
“吳院長，你怎么讓他們到這里來了？”
于丹平氣憤道。
“于鄉長，我也不讓他們來，可是他們要死要活的。不是要上吊，就是要跳井，我也攔不住。再說了，十幾口人，就那點兒東西，哪里夠吃？今年賣地不是賣了二十來萬么，要不，鄉里就給一頭豬吧，也就千兒八百的。”
“老吳，你說的輕巧，那點兒錢，有多少窟窿要堵，早就沒了。”
吳院長瞅瞅桌上的酒菜。
“沒錢你們還在這里吃，這一桌就得二百多。”
“老吳，你說什么呢，這是陸半山給李虎城接風，我倆也是來蹭吃蹭喝的。你快點兒把他們弄回去。”
“我沒辦法，除非你們給錢，要不就給一頭豬。”
“好好好，你先回去，明天我倆過去，趕緊把他們弄走。”
“行，我先把他們哄回去。他們可說了，要是不給解決，團拜會的時候還去鬧。”
“行行行，先弄回去吧。”
吳院長過去，跟三個老家伙嘀咕一陣，幾個人終于走了。
于丹平和劉俊終于松了口氣。
“嘿嘿，見笑了啊。掃了各位酒興，我倆自罰一杯。”
于丹平皮笑肉不笑說道。
“對，我倆自罰一杯。”
劉俊也舉起酒杯，喝了一杯。
“哈哈哈，沒關系，咱們單位那里也經常這樣，你們這還算文明的，我們那里動不動就抄家伙呢。”
林衛國倒是毫不介意。
“虎城，你別見怪啊。”
“沒事兒，咱們喝咱們的，來，咱們也走一個。”
酒局繼續，喝了兩杯，于丹平就跟劉俊核計起來。
“也不怪他們來鬧，東西確實少了點兒，無兒無女的，大過年也怪可憐的。能不能從哪里再擠出個千八百的，給他們再弄點兒東西過去。”
“丹平，哪里還有錢？你也不是不知道。”
“要不團拜會取消了吧？”
“你可想好了，幾十號人都等著在一塊兒熱鬧一下呢，你今年一來就給取消了，來年的工作可不好開展。”
“也是啊，要不你明天再跑一趟縣里，叢縣長和那縣長欠咱們那三萬…。”
“得得得，你可別提這三萬。我跑了多少回，人家也不給我好臉子。開始的時候還解釋一下，后來干脆連面兒都不朝一下。”
“再說了，他們就有錢么？還不如咱們呢。”
“要不就從那五萬里面挪點兒出來？”
“不行，明年二道河河壩必須修。去年就差點兒決口，明年再不修，有個閃失，一千四、五百畝地絕收不說，一百多戶人家房子也得完蛋，到時候誰養活他們？要是再死幾個人，咱倆罷官兒事小，弄不好就得蹲監獄去。”
“算了，那就不管了，等將來有錢再說吧。”
于丹平頭都大了。
“他們再來鬧怎么辦？去年他們幾個就把鄉里玻璃給砸了。”
“叫大力把他們抓起來，嚇唬嚇唬他們。”
胡大力一直在邊上偷偷聽著，一聽于丹平這么說，立馬急了。
“不行不行，這幾個祖宗我可惹不起。去年砸玻璃，我把他們弄過去呆了半天。”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十幾個老頭、老太太都去了。我放他們走，還不走了。求爺爺告奶奶，搭了兩籠子蘋果，總算是糊弄回去了。”
“周老太太跑我家去，住了兩天，好吃好喝哄著，總算是回去了。你們一拍屁股到老丈人家躲著去了，我往哪里躲啊？”
“這是你們鄉里的事兒，跟我派出所無關，你們找有錢人去，別找我。”
胡大力端著酒杯，趕緊溜到另一桌去。
有錢人？除了李虎城，就是趙存柱。
趙存柱君子蘭賠的差點兒當了褲子，都要搬家了。他也不會給啊。
于丹平和劉俊的目光，同時盯住李虎城。
“丹平，你是鄉長，丹寧又在那里，你的面子大，你去說。”
我的面子大？
招商不順的時候，半路逃跑，幸虧后來及時補救，他才沒有計較，現在要錢，怎么開口啊？
“老劉，我剛剛收了他兩條阿詩瑪，開不了口啊，還是你去說吧。”
“我也收了兩條阿詩瑪，也開不了口啊。”
“老劉，有了，我使勁兒忽悠他，你使勁兒灌他。把他哄高興，忽悠迷糊，再跟他要錢。”
“對，就這么干了。”
于丹平和劉俊同時舉起酒杯。
“來，虎城，歡迎你凱旋歸來，我倆代表鄉里，歡迎你勝利返回家鄉，來，走一個。”
“好，走一個。”
李虎城跟曹大元嘮得正高興，就喝了一個。
“虎城年輕有為，二姨夫非常佩服，來，二姨夫也敬你一杯。”
“好，走一個。”
胡大力也回來了。
“虎城，感謝你的年貨，我們所里幾個人過年不用買菜了，老叔也敬你一杯。”
“好，走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