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星期五，是關山的集日。
冬天的集市散得晚一些，一般下午1點左右才散集。
冬天不種地，基本上沒有什么活兒。現在出去打工的人也不多，閑著沒事兒，人們就都到集市上轉悠。
11點半左右，集市上的人還有很多。
到了十一點四十，一陣鑼鼓喧天，關山中學里走出學生鼓號隊和彩旗隊，后面還有一些學生拿著椅子。
到了鄉政府前面的空地上，鼓號隊停住。
一些中學生在李虎威和魯提轄的指揮下，把一排桌子擺好。上面鋪上臺布，架起了大喇叭，扯出電線，接在信用社屋里。
這是干什么？有什么大活動？沒聽說啊。
那幾個人不是特產城的么，難道是特產城要搞什么活動？
集市上的人見這邊熱鬧，就紛紛過來打聽。
很快，那排桌椅后面拉起了一道橫幅，上面一行大字清晰可見。
“關山特產城——海德集團簽約儀式。”
兩邊又有人立起了標語。
“熱烈慶祝關山特產城一期、二期工程招商圓滿成功。”
“一期工程將于明年正月十七正式開業。”
“二期工程將于明年11月1日正式開業。”
這個字不少人都熟悉，一眼就看出，是關山才子李虎威的字。
特產招商成功了？不是說失敗了么。李虎城欠了一屁股債，很快就跑路么？
這怎么還成功了呢，這個海德集團是干什么的？
人們就紛紛議論。
學生們把一百把椅子擺好，退到了兩邊兒。
隨后何巧云、胖嬸子、程采薇，何青山帶著一幫人過來，在椅子上坐下。
二舅媽、小馬、陸鳳仙等在后面，招呼趕集的人，一邊發煙，一邊發飲料。
“到里面坐半個小時，觀看簽約儀式。男一盒雪茄，女的一瓶飲料。”
“對，什么也不用干，到時候鼓鼓掌就行，就半個小時。”
人們本來就想看熱鬧，還有東西發，就蜂擁而至，很快把一百把椅子坐滿。
旁邊的中學生們見到大人這個樣子，就有些瞧不起。
“小東，你看看那些大人，一瓶飲料才兩塊五，他們就都搶著去坐。真是沒出息，咱們一個人還有五塊錢呢。”
“你也別驕傲，咱們才五塊錢，人家鼓號隊那些人，一人給十塊錢呢，我明年也參加鼓號隊去。”
廣播喇叭接好，曹大元吹了麥克風幾下，見正常了，既開始放音樂。
很快，李虎城、何巧云、于丹寧、魯提轄、何萍、李虎威、郭平安、蕭天倫等人來到主席臺前。
見都布置好了，一行人來到路上等待。
11點55分，公路上過來幾臺轎車。到了附近，人們看清楚了。
“哎呀，大奔馳啊，進口車，一下子就來了兩臺。”
“快看，不是本地牌照，是外地車啊。”
“下來人了，你看那派頭，好像大老板啊。”
“廢話，能坐奔馳的，不是老板還能是什么人？”
“一看這車就是有錢人。”
“喂喂喂，你們看，后面的那兩人，不就是前幾天總在這轉悠，老是打聽李虎城的那兩人么？”
“是啊，還真是他倆啊。難道他們就是跟李虎城簽約的人？”
“一聽你這話就不明白，他倆拎著包，走在后面，就是秘書。前面那兩個才是大老板。”
“哪有這么老的秘書？大老板用的都是年輕漂亮的女秘書。那兩個不是保鏢就是助手。”
就在人們的議論和猜測中，云望海、李秋德、云望山、李春德被引到了主席臺上就坐。、
“云董、李總，條件簡陋，多多擔待一些。”
“沒關系，這樣挺好。咱們花的都是自己的錢，能省就省，沒必要擺那個排場裝闊。”
云望海毫不在意。
“虎城啊，這人也不少啊。連學生帶來了？”
李秋德笑呵呵說道。
“咱們不是外人，也就不瞞你們。鼓號隊一人十塊。打標語的，打彩旗的，一人五塊。前面坐的那些大人，男的一盒煙，女的一瓶可樂，都是花錢雇的，充個場面。”
云望海和李秋德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好，今天沒白來，跟你學會了一招兒。以后我們舉行什么儀式也這么干，省事兒省錢。”
簽約儀式由于丹寧主持，先介紹了一下幾位來賓，然后又介紹了主席臺上就坐的人員：李虎城、曹大元、李虎威、何萍、蕭天倫，郭平安。
曹大元是金融機構的代表，李虎威是學校的代表，何萍是稅務所的代表。
原來的計劃里，金融機構只有曹大元一個人，沒有郭平安。
但是昨天是晚上喝酒的時候，郭平安強調酸菜白肉血腸是自己拿來的，吃了人家嘴短，大伙兒才同意他今天也坐在主席臺上。
于丹寧介紹了嘉賓，李虎城就帶頭鼓掌。
下面的觀眾看在煙和飲料的份兒上，就使勁兒拍巴掌。
外層圍觀的那些賣貨的，買東西的，看熱鬧的，也跟著使勁兒拍巴掌。
一時間掌聲如雷，通過大喇叭傳遍四方，氣氛起來了。
接下來就是李虎城講話，云望海講話。金融機構代表曹大元講話。
曹大元的講話很煽情，不僅講了這次合作對于關山經濟、老百姓和銀行的重要意義，還承諾將來給商戶提供貸款上的支持。
當然，這話也就說說而已，內行人也不會當真。
條件符合了，自然會貸款，條件不合格，你申請了也沒用。
但是對于不明白的人來說，還是很能給人一些幻想的，似乎只要想貸款，就會借給你錢。
最后，曹大元宣布，海德集團的300萬保證金已經到位，還把匯票舉起來，演示一圈兒。
老百姓雖然樸實，沒見過什么大世面，但也不是傻子。
熱鬧一陣過后，就發現了蹊蹺。
按說特產城招商成功，在關山也是一件大事兒。
開始的時候，鄉里的于丹平和劉俊跑前跑后，一幫人跟著呼呼啦啦的，整的場面挺大。
現在招商成功，正式簽約，怎么不見于丹寧和劉俊在臺上？
現在這兩個人，還有鄉里的不少人，都在臺后面看熱鬧，就當了一個旁觀者。
人們都是有記憶的，就想起當初招商失敗，于丹平他們悄悄撤出來，跟特產城劃清界限的事情。
原來特產城根本就沒邀請他們參加簽約儀式，反倒是曹大元和何萍這幾個一直堅持到最后人，此時坐在臺上。
簽約儀式在那里不能簽？特產城那里那么大地方，又有暖氣，在那里不能簽么？
現在在這里舉行簽約儀式，分明就是故意打于丹平和劉俊臉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