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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偶見陸游

  一場剿匪戰斗,讓李穆忽的醒悟了過來,忽的發覺自己現在為何會如此的渴望上戰場,甚至對于戰場上的任何一個細節都感到激動。

  自己對戰場的態度,竟然有點像是著魔了。

  但是辛棄疾卻是截然不同,他同樣也很積極的準備這場戰斗,但是他卻不是像自己那樣去享受戰場廝殺的快感,他更看重的,是這場戰斗的勝利。

  韜光養晦,聲色內荏,辛棄疾給李穆的八個字,李穆默默的在心中念了無數遍。

  回去的路上辛棄疾騎著馬,李穆則是步行跟在旁邊,這是辛棄疾給李穆提的要求,他要李穆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才是戰斗。

  “云帆,你可已經想明白了嗎?”辛棄疾忽的問道,李穆抬頭看過去,卻也是思量了片刻。

  “想要征戰沙場固然是最需要堅定的信念,但是在這其中,我們不能夠以殺戮為樂,我們心中要想著的,是為天下蒼生戰斗。”

  辛棄疾淡淡的說道,李穆卻是抬頭看著他,看著在夕陽下被陽光照耀的辛棄疾的面龐,只覺得這句話如雷貫耳。

  辛棄疾遠比自己看的深遠,他渴望上戰場殺敵,但是他的上戰場是為了天下黎明蒼生。

  李穆忽覺得自己目光短淺,而辛棄疾果真不愧為一個俠士,他想到了更多的東西,看透了更多的道理。

  李穆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但是就在這時候,面前的景色卻是忽然變換,本來周邊的人馬紛紛消失,道路也開始變換,下一刻李穆重新蘇醒過來,卻是見到自己已經坐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之中,而馬車中央還坐著一個人。

  李穆恍然打量著面前的老者,終于是從往日的記憶之中意識到這是辛棄疾。

  只不過此刻的辛棄疾已經徐徐老矣,兩鬢斑白,胡子花白,眼神都沒有以前那么清明,甚至身形都已經有些佝僂。

  李穆忽然低頭,看著穿著一身素袍的自己,再看到自己滿是皺紋的雙手,自己現在也似乎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

  李穆當下心中驚異,卻也是知道這是系統將時間加速了,只是這一次,或許跨越了很多年。

  “云帆啊,昨日仲高特意給我準備的山野珍寶,你沒有拿吧?”辛棄疾忽的這么問道,聲音已經有些沙啞,喉嚨之中也似乎有痰在卡著。

  李穆連忙抬起頭,看著這個蒼老的面容,卻也是點了點頭。

  “沒拿。”

  李穆已經知道了辛棄疾的脾性,雖然他也會有喜歡財的時候,但是卻從不會接受友人的饋贈,因為他說君子之交要淡如水。

  而辛棄疾也的確在聽到李穆的話語之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仲高喜歡弄些山珍海味,偶嘗頗鮮,吃多了身體可是消受不起,倒是看他開墾的山田不錯,過些日子回去后也在園子后面弄一弄。”

  辛棄疾津津樂道,似乎對于這樣的事情很是高興,但是李穆卻是看向對方。

  “大人,我們現在是直接回去嗎?”

  辛棄疾卻是搖了搖頭,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在李穆的幫助下找了個安逸的姿勢靠著。

  “這倒不急,正好此去會經過務觀的住處,前些日子就說要我去拜訪一下,正好一同去看看。”

  辛棄疾如此說道,李穆卻也是見怪不怪,從滁州任上開始,辛棄疾便經常能夠和好友相聚,或許因為辛棄疾本來的文采和為人,在官場上倒也是結交了一眾好友。

  只是不知道這個務觀是誰,這兩個字應該是字,聽辛棄疾的語氣,應該也是個同年齡段的人物。

  李穆當下也點頭,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就停止了,而這些年來,云帆一直都陪在辛棄疾的身邊,兩個人早已經不再是主仆的關系,而是易親近,相互信任的知心朋友的關系了。

  現在似乎是五六月的天氣,南方不是陰雨,便是燥熱,李穆坐在這顛簸的馬車之中,與辛棄疾相對而坐,此刻無話,但是卻也是共同經歷著路程的艱辛。

  終于是在不知道多久的顛簸之后,下人掀開簾子扶著辛棄疾和李穆下了馬車,而面前是一片田園風光,幾座茅舍矗立在田野之中,四周空曠,空氣清新,田野間不時又鴨聲鳴叫,李穆一時間覺得心曠神怡。

  忽然間旁邊的傳來談笑聲,李穆扭過頭去,卻見到一位老者與辛棄疾拱手相敬,兩個人都神情喜悅,當下在那老者和仆人的引導下往著前面的一個茅舍走去。

  那小小院落之中忽的就熱鬧起來,李穆打量了一下這個稍有破敗的茅屋院落,也是在一個年紀與此刻的自己相仿的老者的引導下往里走。

  “這位想必就是云帆先生吧?辛大人和我家大人都常常說起你。”這中年老者此刻笑著對著李穆說道,李穆當下也是看了看對方,拱了拱手。

  “不知先生名諱,過去從未見過,慚愧。”李穆當下也不放過套取信息的機會,也是客套的對著面前的人問道。

  而這人也是連忙答道:“吾名興瑞,自幼跟著大人,算我倆同輩,便也以此稱呼吧。”

  李穆點了點頭,當下也跟著往他往這小院落里面走,而院落之中辛棄疾已經與那老者落座了,院落之中頓時忙碌起來,孩童也趴在門口看著辛棄疾和李穆這個新來客。

  李穆當下找了個地方坐下,那名為興瑞的老者也向著自己這邊走來,隨后在自己的旁邊坐下。

  李穆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當下也是決定問一問這個叫做務觀的老者究竟是誰。

  “興瑞兄,小弟愚笨,一時間竟記不起務觀老先生的真名是何了。”

  李穆裝著慚愧的問道,旁邊的興瑞卻也是不在意,笑呵呵的回道:“的確,我家大人過去名聲在外,世人多稱務觀,放翁,卻是忘了大人原名陸游。”

  “哦,陸游,受教了。”李穆笑著點了點頭,但是笑容卻是在下一刻僵硬。

  陸游,陸游,是啊,自己竟然忘了這辛棄疾所在的時代,陸游也同樣是這個時代的人啊。

  李穆頓時扭頭看向正和辛棄疾談笑風生的陸游,看著這個老者,李穆當下的心中卻也是感慨萬分,這同樣是一位大詩人,可是自己還記得他臨死之前寫的那首《示兒》

  家祭無忘告乃翁。

  這也是以為愛國志士對山河破碎,何日江山圓滿的悲痛渴望啊。

  沒想到自己這一次的南宋行,竟然在這里看到了兩位著名詩人,看到他們竟是好友,在這鄉村田舍之間談笑風生。

  李穆雙目盯著場中的兩個人,此刻心中各種感覺激蕩,嘴巴更是不自覺的嘟囔著這句“家祭無忘告乃翁”,全然忘了旁邊還坐著一個人。

  而這時候坐在李穆旁邊的興瑞卻是在看到李穆嘴巴淡淡的重復著什么的時候,忽然瞪大了眼睛,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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