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硝煙四起,迷蒙光線之中黑旗招展,黃土的地面上滿是步履躍過的聲音,只不過一側聲勢高漲,另一邊則慌張退卻。
李穆一劍掃開幾個趙兵,卻是突然發現面前再次刺來幾把長戈,當下一仰身,堪堪躲過突刺,可長戈頓時橫下,那倒鉤向下,猛地拉回。
李穆這一下卻是沒能躲開,一把長戈勾住了肩甲的位置,一股巨力頓時拉著自己前傾,隨后肩頭傳來一陣刺痛,李穆眉頭一皺,卻是夾動胯下的馬匹,直接往前沖去。
那長戈的鋒刃就在自己的一側面龐邊穿過,李穆伏下腰,手中的利劍穿透一個趙兵的胸膛,再在馬匹的沖擊下將對方頂飛。
但是下一刻李穆便覺得身后如遭重擊,不僅如此,自己的頭盔上也突然猛地嗡嗡作響,李穆甚至覺得那股敲擊聲穿透了自己的耳膜,然后整個人都覺得天旋地轉。
那是身后的趙軍倒戈相向,兵鋒敲擊在自己的甲胄之上,巨大的力道給自己帶來了巨大的困擾。
幾乎是一瞬間,李穆就身陷險境,周身竟然是沒了一個漢軍的身影,四面八方的長戈打來,。李穆眼看沒有招架之力。
但是這不是坐以待斃的時候,李穆也不是那等束手就擒之輩,當下一把扯過鉤在肩膀處的長戈,捉住長桿,對著周遭就是一個猛力橫掃。
慘叫聲隨之傳來,而李穆手中的武器也突然不受控制,喀嚓聲隨后傳來。
原來是李穆揮桿的力氣過于巨大,這一下子竟然將硬木的長桿直接給撕裂,那刀戈一端早已經不知在何處了。
但是四周的趙軍僅是一個簡短的后退便再次沖了上來,手中的兵器依舊是迅猛的向著李穆攻來。
這一次他們的武器密度更甚,一個個選擇的攻擊角度也多種多樣。
李穆已經沒有辦法再完全抵御住這些人的攻擊了,當下也是面如死灰。
自己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是要在這里先行將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了。
這第三層的戰場上,自己竟然這么快就要被殺死。
李穆的心中帶著不甘,當下也是拼命的揮動手中的長劍砍殺,而就在這時候,一陣簌簌的聲音在周遭響起。
慘叫聲再次響起,李穆卻是看到了幾根凌厲的箭矢從身邊飛過,精準的刺透好些趙軍的甲衣,然后將他們當場斃命。
李穆瞪大了眼睛,卻是立刻扭頭向著另一邊看去,果然在那里,一道玄色身影和一隊騎兵奔襲而來,他們手中的長弓不斷震動,一支支箭矢竟然生生的將李穆身邊的敵軍給殺退。
韓信!
李穆此刻心中驚喜與憤怒交雜而起,當下立即催動馬匹向前,那玄色身影也沒有停留,見到李穆跟來,當下也是帶著部隊后撤。
李穆策馬追上,就在韓信一側追趕,抬頭看了一眼身后緊追不舍的趙軍,當下對著韓信大聲的喊道。
“將軍,為什么?!”
韓信依舊策馬向后,似乎沒有聽到李穆的詢問,李穆焦急的繼續追趕,但是突然聽到了韓信的回應。
“為了勝利。”
“可勝利明明就在眼前,將軍,你可看到了,只要片刻,我們就能撕碎這些趙軍,為什么要在這時后退?!”
李穆立刻大聲的喊道,此刻的神情是更加的不解,慍怒的表情已經有些遏制不住。
“這根本解釋不通!明明!明明我們馬上就要勝利了!”
話音未落,一聲利箭尖嘯而至,李穆悶哼一聲,當下只覺得后腰處傳來劇痛,當下更是全身如同被電了一般有些控制不住。
滿臉通紅的李穆猛力的咬緊了牙關,胯下的馬匹似乎也受到了傷害,一聲悲鳴之后,竟然不受控制的倒下,李穆整個人也頓時翻滾了出去。
見到這個情況的李穆當下也是大呼不妙,不顧身后的刺痛做好了猛烈觸地的準備。
但是就在這一剎那,李穆只覺得自己渾身一輕,下墜的趨勢被止住,整個人被向前帶著,下一刻便突然落在一個聳動的物體上。
“穆龍,你怎么樣?”
韓信有些焦急的聲音進入李穆的耳中,當下李穆看到的便是眼前一個雄厚的身影,而他正用手中的一柄長戈掃開幾個人,而周邊的騎兵陣帶著兩人突出重圍。
身后的攻擊逐漸的消散,而李穆則是看到周邊的軍隊正逐漸的開始變得有秩序,同時已經能夠看到漢軍的旗幟。
這些都是漢軍陣的老兵,更加重要的是這些老兵已經逐漸停下了腳步,他們開始相互糾集著重新組成陣型,而且這些人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惶恐的表情。
但是再往前看,靠近那綿蔓水的地方,那里的陣型卻是顯得有些混亂,他們的旗幟和兵器也是雜亂的。
毫無例外,那些都是新兵。
“穆龍,你雖然很懂兵陣訓練之法,卻終究只看重個人之勇。”
韓信這般說著,偏頭間卻是見到了李穆身上的箭矢,當下立馬焦急的說道。
“穆龍,你受傷了?”
李穆咧了咧嘴,卻是搖了搖頭:“不礙事,箭頭不深,大多是卡在甲胄里了。”
“將軍,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李穆不顧傷勢的極力追問道,而韓信也在這一刻勒住了馬匹韁繩,將目光從李穆的身上移開,然后回望前方戰場。
“你不是說過,新兵的軍陣訓練你來完成,但是他們的兇性,是由我來達成的嗎?”
李穆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這句話,但是韓信卻是拿著長戈指向一側,對著身后的李穆說道。
“背水而戰,兵家大忌,我自然也明了。”
韓信這般說著,周遭突然響起了整齊的劍盾敲擊的聲音,李穆看到了那些老兵在短時間內已經逐漸的聚集了起來,他們圍成緊湊的隊形,正逐步的收攏著周遭的士兵。
李穆忽的又將頭扭向另一邊,那是綿蔓水的方向,而此刻在那水岸邊緣,一批逃竄的最快的新兵已經到達了那里,但卻是停下了腳步。
軍陣擺開的位置身后的水域正是這里最湍急的一部分,那趙軍或許也知道這段河流也是自己的方向,刻意挖深了河流,使得整個河面的水流更加湍急。
“古往今來,兵士的勇氣大都來自嘉獎和將領的決心。”韓信的話語這時再次在李穆的耳邊響起。
“但是這永遠是外部的刺激,外物可以刺激兇性,但也可以迅速的消磨掉。”
“唯有人的內心!內心起了兇性,才是一個真正的戰士!”
韓信狠狠的說道,此刻招手讓旁邊的兵士牽來一匹馬,李穆有些愣神的被放下,當下更是焦急的問道。
“將軍,你的意思是?”這一刻,李穆覺得自己抓到了什么東西。
一個自己可能最希望得到的答案。
“沒錯,向死而生,只有把自己看作死人,才會激發真正的勇氣。”
冷冽的聲音從韓信的嘴中說出,被扶著站在地面的李穆滿是詫然的看著他,而韓信驅馬扭身,這一次卻是指向了那遠處的井阱口關隘。
“穆龍,你看到了勝利不假,但我們要做的不是打敗這些趙軍,而是奪下這座關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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