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也詫異自己才來到這片世界,竟然就立刻見識到了韓信的風采,而面對現在的情況,李穆本來選擇先去找找韓信,聽聽他的要求,但是奈何知曉他現在醉心于征兵,便也只能先去校場看看,先了解一下這支軍隊的狀況。
舉目望去這支漢王軍隊看起來很是雜亂,不僅士兵們的穿著顯得有些混亂,李穆在這其中甚至還看到了一些年老體衰的士兵,一些還留著些許青蔥的少年也三五成群的站著,身上都只穿著片甲或殘盔,正拿著沒有光澤的武器隨意揮動著。
四周支起的營帳更是雜亂無章,雖然舉目望去連綿一片,但是到處的嘈雜卻讓人看不出這里是一支軍隊,更像是一個雜亂的賣場。
李穆就這么在這營地之中走下去,一路上看著這些士兵的模樣,再抬頭看向遠處那面高高豎起的黑色的漢軍旗,卻也是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
并不是李穆很快的融入到了這個世界氛圍之中,而是當李穆知道這里是漢朝的時候,心中就會不自覺的涌上那種關心家國的情緒,或許是因為李穆在第一個戰場上的經歷,因而對于漢朝的軍隊很是有親切感。
但也正是這樣,李穆看到現在的這支部隊沒有半分精兵強將的樣子,更是帶著幾分焦慮和不安。
“將軍,我終于見到您了,兄弟們幾個分著的劍都沒有劍鞘,這長劍可怎么掛在腰間啊?”
李穆低著頭往大營走去,這時候旁邊一個人沖了上來,周邊也跟著幾個神態各異的兵士,而那山羊胡士兵上來便將一柄有些銹跡的金黃色青銅劍遞了上來,要不是對方臉上的笑容璀璨,時刻戒備的李穆早就一腳踢開了對方。
李穆當下停下了腳步,掃了一眼面前的青銅劍,而旁邊的幾個兵士見事情有眉頭,也紛紛涌上前來。
“將軍,我們也有別的事情要找你,咱們的軍餉可不可以提前發啊,昨天俺婆娘帶著兒子來了,說家里等著吃飯呢?”
“是啊將軍,我們就是來混口飯吃的,這要是家里揭不開鍋,我們也只能想著回去種地,找口吃的。”
幾個士兵七嘴八舌的說著,李穆心中本來還對這些毫無模樣的士兵心中有些不滿,但是此刻不滿卻是化成了驚愕。
兵員的質量李穆已經不做奢望了,但卻是沒想到,這些人不說毫無斗志,對于他們來說,來這里持劍握戟,竟只是為了生計。
而他們甚至認為隨時都可以從這里離開。
一個士兵不把戰斗當作戰斗,那么一場戰爭,就失去了最基礎的東西,更何況這些士兵,毫無戰斗素養可言。
“劍無劍鞘,可用布條捆著,但絕不可有銹跡。”李穆神情一定,拿過對方手中的青銅劍,抹過那些銹跡,將劍遞回給對方。
“至于你們所說的事情,今日我正去尋韓將軍,我答應諸位,今日必定給一個答復。”
“但是!”
李穆突然一個停頓,扭頭看向這些士兵,見著他們一個個神情詫然的站定,卻是目光堅定的說道。
“下一次你們再來找我解決問題,我只看兵戈鋒銳,余者皆受罰!”
說完這句話的李穆扭身就走,這些士兵有些詫異的愣在了原地,最后紛紛看向李穆高大雄壯的背影。
李穆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是不是有什么用,這句話說出來,更像是自己對這些兵士的一個承諾。
而當李穆來到大營的時候,卻是正好見到一批青壯年一個個神情各異的走進營地,然后在兵士的催促下在大旗下站好,韓信則是和幾個兵士一起趕著一輛牛車過來。
見著這大將軍風塵仆仆,李穆連忙退到了一邊,韓信也只是掃了李穆一眼,便趕著牛車向前,李穆則是見到了那牛車上的好幾塊大石頭。
牛車停在營地正中心,韓信跳下車來,徑直伸手指了一個民夫,對著這個約摸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說道。
“你,搬下一塊石頭來,給我壘到旁邊的營墻上去。”
韓信連連點了好幾個人,這些個民夫也是不知道韓信究竟是要做什么,但是當下還是照做了。
營地里有些混亂,這些民夫爭先恐后的開始搬石頭,搬起石頭時一個個卻是突然臉憋得通紅。
原來那石頭是從河里撈上來的,一塊塊不甚圓潤,但是體型碩大,石頭也甚是沉重。
韓信只允許每個人搬一塊,幾個想要合作的民夫被韓信叫住,韓信伸手一指,卻是剛剛指著的那堵沒有壘完的營墻,而他們的工作是去搬下一些石塊來,換做牛車上的石頭填上去。
李穆聽到這句話頓時挑了挑眉毛,沒想到韓信點兵的方式竟然這么粗暴,完全看個人力氣。
場中的人似乎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當下在兵士的催促下動了起來,很快這些人氣喘吁吁的重新站到了一旁。
韓信則是挽起袖子,然后一個個的查過去,只要沒有缺胳膊少腿,像是挑牲口一下,很快留下了上百人。
而另一邊一個軍官便帶著他們下去,說是去領裝備。
李穆看著這情況也是頗為震驚,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但是沒想到會是這么個方法。
或許是戰事吃緊,韓信也沒有辦法。
但是這樣一來兵員質量是不可能有任何保證的。
不過還沒等李穆想完這些東西,卻是見到之前那氣勢洶洶的黑影此刻也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來,那有些黝黑的面龐上滿是犀利,身上的甲胄碰撞,下一刻就到了自己面前。
“穆飛,你現在來找我,應該是有了辦法吧?”韓信明了的說道,他似乎早就知道李穆會來找自己。
李穆心中自然也明了,韓信做個樣子的剝奪自己的權力,其實是更加的倚重自己,要是自己現在還說不知道,那韓信或許就真的面沉如水了。
李穆聽著韓信的詢問,當下也是沉思了片刻,然后在韓信希冀的目光之中抬起頭來,神色平靜的開口道。
“卑職只想到了整齊隊列之法,其余,我想隊列齊整定能彌補任何兵戈之術。”
韓信皺了皺眉頭,臉上第一次有了真正意義上的不滿。
而李穆卻是毫無畏懼,甚至抬起了頭,直直的盯著韓信。
“將軍既然已經信任了我,不如讓我試試,兩旬之后,若是沒有將軍想要的樣子,大可令我獨闖那趙王軍陣,拿人頭來抵罪。”
“亦或是遣我去滎陽,為大王闖那霸王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