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的士兵開始大聲驚叫,但是此刻他們已經發現的太晚了,這支五百人的重騎兵已經以迅雷之勢猛烈降臨,那馬槊尖已經直接插入人群之中。
高長恭選擇的切入角度是一個距離金墉城最近的角度,而這里會直接穿過敵陣中心,周朝士兵的數量最多,齊軍則大都被圍困在兩側。
而同樣,周朝的騎兵大都被齊軍擋在了兩側,此刻就算是見到了齊軍重騎兵的沖鋒,他們想要馳援也已經來不及了。
周朝的將領立刻命令步兵結陣抵抗,但是已經沖鋒到了面前的重騎兵那里可能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重騎兵帶著無比巨大的威勢猛力的沖擊而來,一柄柄的馬槊刺入人群之中,再結合馬匹的沖力將人掀飛,再砸倒后方的兵士,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卻是見到沾著鮮血的馬槊已經到了自己的眼前。
摧枯拉朽,無堅不摧,勢如破竹。
無數的詞語在李穆的腦海之中回蕩,但此刻李穆的心中卻毫無波瀾,腎上腺素強烈分泌讓李穆對周邊的任何情況都十分的清晰,甚至手中的武器都握的更加有力,卻唯獨讓李穆心中異常平靜。
李穆此刻同樣沖在前面,這個以雁形陣沖入敵陣的重騎兵隊伍此刻在這片戰場上踩出了一大段的空白區域。
于是滾滾煙塵的戰場上不時可以見到被馬槊挑飛,被馬匹撞飛的周朝士兵,周圍的慘叫聲愈發的強烈,李穆等人的攻擊則是在更加快速的開辟戰果。
周朝部隊也緩慢的反應過來,一些小型的槍陣已經集結完畢,弓兵也開始想辦法向沖鋒的重騎隊伍進行無差別的箭矢覆蓋,力求在重騎兵完全打亂自己這一邊陣型之前將重騎兵的攻勢止住。
一波波的箭雨開始襲來,打在人馬身上,與甲胄撞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但是因為這是近距離的箭矢攻擊,所以這些箭矢帶著十分巨大的威力沖來,縱使李穆是低著身子伏在馬身上,身上依舊是多次挨了箭矢的攻擊,雖沒有插進肉里,但是帶來的沉重打擊感也是會讓中箭處頓時酸麻。
而周邊的一些重騎兵則有被直接射中面門的,整個人慘呼一聲向后倒去,卻是被馬鐙勾住,整個人仰躺著掛在馬上繼續隨隊沖鋒,生死不知。
一些馬匹也被刁鉆的箭矢射中,嘶鳴間同樣發狂跳動,給重騎兵的隊伍帶來了很多的影響。
而看著逐漸被沖散開的重騎兵隊伍,李穆心中頓時一沉,現在這樣的情況很是不妙,重騎兵很可能就會被逐步的逼停。困在這敵陣更加內部的地方,對于每一個重騎兵來說,都將是必死之局。
李穆的心中愈發焦急,因為自己現在所執行的任務是鐵血任務,換言之,李穆覺著自己要是在這里承受了斷胳膊斷腿的傷勢,這些都可能直接反映在現實世界的。
自己可不想就此成了一個殘疾人。
所以李穆現在的動作十分的小心,力求自己不在這次的沖鋒之中受傷。
但是畢竟身在萬千敵軍之中,即使此刻攻擊勢頭很猛,一些意想不到的攻擊也會紛至沓來。
李穆隨著兵鋒向前,剛剛避過一陣箭雨,面前再次出現的卻是一片刀槍森林。
那些周朝士兵在這里盡可能的組成了一個陣型,想要依靠步兵的團結來粉碎重騎兵的沖鋒。
李穆環顧四周,現在隊伍被沖的有些凌亂,面對這樣的情況很可能就會出事情,當下心中十分焦急,而這時候沖在隊伍最前面的高長恭卻是突然揮了揮手中的馬槊。
李穆沒有看懂他這是什么意思,但是身邊的騎兵卻是開始有了動作。
在李穆一側更靠前的仇勇這時候揮動了手中的馬槊,大吼了一聲,卻是策馬開始向著右側的方向分流。
李穆看的只覺得心驚肉跳。
現在可是在敵陣之中,不緊密的聯合在一起,在亂軍中分流,這只會讓整個部隊的沖鋒變得更加的乏力,這只會導致整個部隊更快的陷入敵陣之中。
李穆心中萬分不解,但是胯下的馬匹卻是跟著往那邊而去,仇勇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百長,他往哪里沖,自己便需要往哪里沖。
只不過這一次李穆已經做好了受傷的準備。
仇勇帶著人從一旁掠過,在距離高長恭不遠的地方再次踏出一條血路來,但是這一次,李穆突然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他只是帶著人稍稍偏離那些組成槍陣的士兵正面,然后在高長恭等人要到來的時候沖旁邊先一步沖進敵陣去。
側面突入只要搗亂了那些敵軍的陣型,高長恭的沖鋒將勢不可擋!
仇勇這一刻表現出來的戰斗素養,讓李穆心中無比的驚訝,這得是多久的并肩作戰,才能夠擁有如此密切的配合。
但是李穆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因為那兵鋒已經到了面前。
李穆再次盡可能的低下身子,手中的馬槊攥的緊緊的,一雙眼睛從面具之下露出,看著前方地面上正一臉不安的握著長槍的周朝士兵。
下一刻雙方交擊,李穆又感受到了那種巨大的沖擊力,兵器入體的噗呲聲連綿不絕,其中夾雜著無數的慘叫聲和哀嚎。
李穆一直向前,蠻橫的沖入這片敵陣之中,那些防御的士兵不是被馬槊挑飛,便是撞到馬身上,然后向著前方飛倒,最后再葬身馬蹄之下。
血肉在此刻橫飛,生命在此刻不值一提。
而剛剛從側面突入的李穆等人迅速的和從正面直接突入的高長恭等人會和。
這五百重騎就像是直接踏碎了周朝組成的最后一道血肉城墻,那股摧枯拉朽的氣勢已經完全不能夠阻擋了。
李穆看著那些開始潰散的士兵,知道這一次的豪賭,可能自己這邊贏了。
“沖啊!”
不知道是被戰場感染,李穆心中雖不算高興,但是十分的振奮,即使手中的馬槊已經有些滑不可握,但是李穆依舊推動著它猛力向前沖,穿過一個個敵人的胸膛,直到那桿子被重壓變彎,才重新抽出馬槊,換個方向繼續沖鋒。
面前的一騎白甲掠過,李穆看這高長恭同樣迅猛當先的態勢,全力的催動胯下的馬匹沖鋒,但是這時候前面一匹鋪滿甲胄的馬匹突然攻勢一頓,下一刻躍起半個馬身嘶鳴后轟然倒地。
這是一匹重騎的戰馬倒在了戰場上,但是在它死去的前一刻,李穆卻是沒有看到它背上的騎士身形。
李穆縱馬從它的旁邊掠過,卻是在倒下的馬匹旁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仇勇。
他仰躺在他自己倒下的戰馬旁邊,臉上的那副鬼臉面具已經被震落,整個下巴都被鮮血覆蓋,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天空。
他死了。
一桿長槍刁鉆的角度從咽喉部的護甲縫隙之中穿過,直接扎穿了他的整個脖子,而在他的身上,同樣掛著許多根的箭矢。
他的那匹戰馬依舊如此,馬匹脖子的護甲間扎了幾根長槍,那些武器將這一人一馬,置之死地。
卻而無后生。
剛剛的沖鋒,他沖在了最前面,也承受了最多的傷害。
李穆突覺胸口如遭重擊,回過頭來,目光看向高長恭的方向,卻是見到重騎排開敵軍,金墉城已經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