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將軍。”
高長恭在斛律光大聲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忙開口,但是已經聽到了這句話的李穆猛地扭過身,有些詫然的看向斛律光,再扭頭看向高長恭。
“小子,你以為跟著沖鋒就是好事?我告訴你,今日殿下的重騎千隊沖在最前面,十五個百隊,一仗下來可就剩了四個不到,活著的還個個帶傷!”
“你還好意思說是殿下害了你的那兩個什,殿下讓你去做餌,給足了你們逃跑的時間,你們本來才是最能夠活下去的兩個什。”
“是你這個做長官的,沒有一絲洞察力!”
斛律光大聲的斥責道,甚至還用手在桌案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但是似乎又觸動了傷口,頓時齜牙咧嘴起來。
李穆聽完這句話,卻是眼珠轉動,神情已經帶著一下驚異,扭過頭重新看向高長恭,高長恭這一次卻是身子往后仰了仰,然后微微低頭,李穆能夠聽到他沉沉的出了一口氣。
“高白,我知道你心生怨氣,但是戰場就是戰場,你們要如實執行我的命令,而同樣,生死在戰場上早就是不稀奇的事情。”
“不管你怎么想,今日我可以在這里說。”
“從現在開始,你配得上做我高肅的兵了。因為你們幫助我們鉗制住了對方的右側的部分騎兵,至少,讓更多的人活了下來。”
高長恭凌厲的說道,一雙眸子此刻十分的堅定。
李穆有些沉思,問道:“你真的是為了讓我們不死在今日的戰場上?”
場中的氣氛頓時變得沉寂,而聽到這句話的高長恭也愣在了那里,片刻后,閉著眼重重的點了頭。
“這是我本不該有的私心,所以我也不再任何人面前說,我不想讓這件事情被其他的兄弟知道,而寒了他們的心!”
這一刻的李穆突然念頭通達了,心中甚至有些慚愧。
說到底,這次的任務高長恭的確有因為不告訴自己真實任務的過錯,但是說到底,高長恭是將自己這個兄弟真的當兄弟了,他雖然從開始就批判自己,但是在面對戰場的威脅的時候,他選擇了一條活路給自己。
而兄弟們的死亡,也可以歸結于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軍事常識。
當初莫老漢提出不對勁的時候,自己完全可以帶著部隊先往后退一退,沒準那時候自己也就能夠發現不對勁了,甚至能夠在那個時候將整個事情做出一個該有的扭轉。
李穆頓時低下了頭,這一刻李穆終于清楚了所有的事情,每個人都在這場悲劇之中做出了一些不應該做的事情,而這些事情,最后導致了最后的悲劇。
李穆作為這支部隊的長官,已經是犯了最開始的錯誤。
“好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你們什繼續由仇百長進行統領,馬匹和甲胄會重新發給你們,繼續準備吧,我們的戰斗還沒有結束。”
高長恭卻是停住了這個話題,從一旁將一把宿鐵刀遞了過來,李穆看出這是自己的佩刀,愣了一下,但還是走過去拿了過來。
李穆這一次沒有和對方對視,而是直接扭過身,走到了大門口,掀開門簾,李穆微微側目,嘴巴蠕動了片刻。
“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
李穆最后還是說了一聲道歉,不管自己算不算得上叫做高白,但是自己現在附身在其上,并且就在之前還做出了舉刀直對長官的事情,這一聲的道歉都是必須的。
里面的高長恭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是愣了一下,而李穆這時候已經邁步離開了,高長恭看著晃動的門簾,嘴角咧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兩位將軍,我們也來好好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辦法吧,這一次我們的傷亡太大了,接下來的戰斗,或許會很吃力了…”
營帳里的段韶這時候緩緩開口說道,臉上的神情很是沉重。
剛剛邁出營帳的李穆卻是突然見到自己的面前出現了那個熟悉的系統藍色框格。
任務完成進度:所在部隊擊殺或俘虜敵人數量:15648/10000,任務完成,獎勵能量點兩百點,原有世界貨幣+20000
第二階段任務氣動:所在部隊擊殺或俘虜敵人數量:15648/30000,獎勵能量點500,原有世界貨幣+50000
兩個任務命令出現在李穆的面前,李穆看了看,此刻心中卻是半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反倒是看著任務還要繼續,并且退出的提示口還沒顯示,心中頓時有些頹喪。
這個框格僅僅是播報一下現在的情況,消息閃動了三遍之后便消失了,李穆只能邁步繼續向著自己的營地走去,但是一路上各個營地里的慘叫聲卻是不斷,李穆也不自覺的看去。
而扭頭看去,便看到一個步兵營地里,一個戰士正被幾個人按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看樣子是找來的老郎中,正拿著一包粉末往那士兵腰身側面的傷口倒去。
但是那個士兵的這個傷口實在是太長了,起碼有一根手指長,里面還不停的在往外冒著鮮血,那些粉末剛剛倒上去,便被漫出來的鮮血帶著流下,藥物的刺激讓那個士兵十分的痛苦,大聲的吼叫著,臉上淚水鼻涕留在了一起,周邊的幾個同袍還死死的按著他的手腳,讓他只能痛苦的哀嚎。
看著對方蒼白的臉色,以及他和自己差不多的歲數,李穆心中一緊,停住腳步咬著牙邁步走了過去。
“你們這樣沒用!這傷口要縫住才能止血!”
李穆快步走上去大聲的說道,幾個士兵都頓時看了過來,那個老郎中也看過來,心中似乎對于李穆亂說話很不快,但是看到李穆身上穿著重騎特有的鎖子甲,頓時也是禁聲,一臉局促的看向周邊的士兵。
一個兩撇胡子的中年兵士卻是上前兩步拱了拱手,當下也是態度恭敬的說道:“這位什長,不知您有什么能夠止血的法子?”
李穆見到這樣的情況,當下也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對著這個什長問道:“可有縫衣服的針線?”
什長臉色詫異,旁邊的那個郎中卻是連忙點頭:“小老頭這里倒是有,本來是用來放血的,從家里老婆子那里拿來的。”
聽到這個的李穆連忙松了口氣,快步走過去,接過他手中一塊布包著的東西,打開來看了看,卻是差點沒岔氣。
這所謂的繡花針,竟差不多和一根松針一樣粗,那帶著的線,也是黑乎乎的一團不知道什么做成的。
但是軍中能夠找到這個已經很不容易了,李穆當下也是拿著這東西直接跑到旁邊,將線團扔進了一個燒熱水的鍋里。
這邊讓士兵煮上一會兒拿過來,另一邊卻是叫幾個人用溫水幫著把那士兵的傷口清洗一下。
周邊的士兵看著這位重騎兵什長的動作,一個個面面相覷,卻是每人質疑或者阻擋。
他們只當這是重騎兵的療傷法子,這位什長好心過來幫忙而已。
條件艱苦,而且那士兵看樣子也快堅持不了那么久了,李穆也是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將那穿好的針線拿過來,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捏住對方傷口處溫熱的皮膚,讓幾個士兵按住他,將粗大的針頭在傷口邊上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