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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眼含日月

把昨天的放到今天一起更,這樣昨天是不是就不算咕咕咕了  北境。

  雪山山巔之處。

  一襲黑色教袍,手捧書籍的男子站在崖邊,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他目光幽深地仰望著遠方即便是站在山巔,依舊望不見其頂,聳入云海深處的參天巨樹。

  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袍。

  她的面色有些蒼白,原本慵懶而微微沙啞的嗓音,在這一刻顯得異常尖厲。

  “你沒猜錯!蛛魔族、巨魔族等蓋亞眷族都來人了,甚至荒神一族都來了一尊霸主!

  各大族群至少都來了兩到三位列王!

  這是遠遠超過東境此前大劫的數量,就連歸墟海國的海國之主據說都已在半路上,目標赫然是你們北境!”

  女孩暗金色的瞳孔中,有著遮掩不住的震驚與失措,她低喝道:

  “你們北境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列王共同趕赴此地?!”

  見身邊之人久久不語,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態,乃至是沒有動彈半分。

  女孩不禁惱怒地狠狠踹了他一腳,道:

  “你啞巴了啊!”

  “你知不知道幾十位列王代表了什么?單是那位荒神中的霸主,就至少是觸摸到王座級的極限者!”

  “唉,算了,懶得跟你多說,趁人還沒來,咱們趕緊收拾東西溜吧,你快些吩咐你的那些手下,讓他們化整為零,能逃幾個是幾個。”

  女孩沮喪地低頭望著腳尖,憂心忡忡道:

  “我已經聯系我祖父了,他讓我能走就快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不能走得掉,蛛魔帝國的幾位親王已經進入北境地域了,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在這,那就麻煩了。”

  山巔上身著黑色教袍的男人,正是北境一手開創黃昏途徑的惡龍尼德霍格。

  若非生命序列的殘缺性,他本有資格成為生命序列的主君之一。

  而他身邊的黑裙女孩,正是昔年被他擊敗俘虜的境外列王,在那一戰后就待在了他的身邊。

  真名早已忘卻,只剩下一個稱號的男人低頭,溫柔地摸了摸女孩的頭,笑道:

  “既如此,艾洛斯你就快些離去吧,離去時記得帶上組織里那幾個孩子,他們是尼伯龍根的‘種子’。”

  女孩剛要點頭,卻突然猛地瞪大眼道:

  “什么意思?你不準備走?!”

  “你難道準備留下來等死?蓋亞的眷族,可不會給你這個生命序列的頭號打手好臉色看!”

  六大序列內,除去天國外,蓋亞序列最敵視的便是生命序列。

  而她身邊的男人,單以開創整條序列途徑的功績而論,已是未來板上釘釘的主君。

  自境外而來,信奉大地之母的蓋亞序列者,可不會給這位未來的生命序列主君半點好臉色看。

  等到人數一多起來,說不定就會選擇聯手除掉一位敵對序列的未來高位者。

  男人面色平靜道:“有些必須要完整的承諾,所以不得不留下來。”

  “命重要還是承諾重要?!”

  女孩瞪圓了一雙暗金色瞳孔,氣呼呼道。

  被冠以“黑龍”、“毒龍”之稱的男人,故意揉亂了女孩的頭發,笑容溫柔道:

  “既然是承諾,哪里是能輕易背棄的,怎么也要去試一試。”

  “那位曾經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想讓祂失望,我一直在向著終點行去,只是終究還是時不待我。”

  他面露遺憾地抬頭,眼底有不甘,亦有愧疚。

  曾經有個女孩站在他的面前,金發赤足,背后一株聳入云霄的參天古樹。

  祂希望少年能幫助自己擺脫凡體的束縛,突破禁錮了自己千百年的枷鎖。

  彼時尚還只是少年的男人,想也沒有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甚至學著電影中的騎士單膝跪在女孩面前,發下了騎士的宣言,中途因為過于緊張,宣言結結巴巴,事后每每想起,少年就拿枕頭捂住臉,覺得真是丟臉丟死,無顏見人了。

  而在那之后,少年就踏上了一條與世人眼中的“正道”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背棄了明面上的信仰,被生命教廷打為了異端、瀆神者。

  就連過去僅有的幾個朋友,也與他分道揚鑣,乃至是敵視。

  正如那位所說,這注定將會是一條孤獨而不被世人認可,屬于獨行者的道路。

  但是少年卻咬著牙,扛著難以想象的壓力,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從一個因為戰亂而失去父母的孤兒,走到了整座北境的頂點,走到了當今序列道路的頂點。

  他跨越的不僅僅是位階,還有生命的極限。

  穿著黑色教袍的男人,突然想起了記憶中連面龐都變得模糊起來,卻名為父親的身影。

  在失去他們的那一天清晨,那個在記憶中顯得極為高大的男人,曾經一手蓋在他的頭頂,笑著說了一句讓他至今難忘的話語。

  雪山山巔上。

  男人低頭望著身邊氣呼呼的女孩,微笑道:

  “所謂男人的承諾,是無論身前生后,都要做到的事。”

  艾洛斯眼睛瞪的又圓又大,死死盯著這個她怎么也看不透的男人。

  她咬著自己的唇瓣,一手拍掉男人按在自己頭頂的大手,悶悶不樂道:

  “你以前不還說暫時的忍讓,是為了日后的成功嗎?我怎么覺得你好像一天一個樣,怎么也看不透你,你是不是批發面具的?反正你不走我也不走!”

  男人哭笑不得地蹲下身,捏了捏身旁妮子的臉蛋,安慰道:

  “放心,我就算打不過,還不會逃嗎?我再蠢,也不可能讓自己身陷幾十位列王級生靈的重圍啊,你就放心先行離開便是,將那群小家伙帶走,到時候逃起來,我可顧不上組織里那群小家伙。”

  艾洛斯懨懨道:“你說什么都有理,騙人一套一套的,我才不信。”

  男人無奈道:“我再騙人,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

  艾洛斯鼓起腮幫子道:“真的?”

  男人抬手做發誓狀,嚴肅道:“比金子還真。”

  艾洛斯羞惱地給了他一拳頭,都到這時候了,還拿自己打趣!

  身為境外亞龍一族的族人,她平生最愛堆積財寶,尤其是金燦燦的黃金,以致于經常被眼前人打趣為小財迷。

  男人笑瞇瞇地好言相勸,總算是把身邊這位小祖宗給送走了。

  艾洛斯三步一回頭,最后咬著牙一狠心顯露真身,振翅而去,身形消失在大雪當中。

  目送艾洛斯離去的男人,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雪堆上,長長吐了一口白氣。

  他臉上的笑容自女孩離去后便淡化消失,怔怔望著遠方。

  他有一句話沒有告訴艾洛斯。

  這一次,他不會像以前那樣忍讓、退縮。

  因為他此前所有的后退與忍讓,都是為了在接下來的這場戰爭中可以不退半步!

  這世上有什么是比命重要的?

  有很多。

  而對他而言,是年少時對心中神靈的承諾。

  男人忽然間笑著闔上了眼睛。

  如果讓艾洛斯那個丫頭聽到這番話,一定會罵自己是不是傻瓜吧?

  可這世間啊,本來就有很多傻瓜,在堅守著自己的道義。

  “姐…我吃好了,我先回房了。”

  裴柱放下碗筷,低著頭輕聲說道。

  裴緣淡淡的嗯了一聲,繼續細嚼慢咽。

  只是等到裴柱輕手輕腳地回了房后,她放下筷子,長嘆了口氣,抿著嘴,失神地望著窗外漆黑深邃的夜空。

  她自己也不知道強制讓裴柱與自己一同居住,對他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們是親姐弟,是這世上最親密的親人,可裴柱卻在自己面前總是顯得異常拘束,好像很害怕自己一樣。

  明明七歲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可自從那一次北境旅行受了驚嚇后,裴柱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性格從以前的開朗活潑,變得越來越畏怯,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關上房門后。

  裴柱走到了床邊徑直半躺了下來,隨手關了屋內的燈,靜靜地待在黑暗中。

  屋內只有窗外照進來的路燈光與盈盈如水的月光。

  他望著上方的白色天花板發著呆,任由思緒發散。

  紀督察已經回來兩周了,可卻一直沒來過執行部大樓處理事件,代替紀督察掌權的趙隊長聽說最近掉頭發的情況比較嚴重,一薅就是一大把。

  要不是陸隊攔著,據說她已經帶人沖進紀督察所在的小區強行綁人了。

  裴柱緩緩合上眼睛,腦海中卻是一團漿糊,無數閃爍的白光交錯而過,讓他根本無法靜下心。

  他的額頭漸漸滿是汗水,直至他猛地睜開眼,如差點窒息般大口貪婪地呼吸著。

  “咚咚咚!”

  突然響起的劇烈敲門聲。

  “你怎么了?為什么呼吸這么急促?!”

  來自姐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裴柱能聽出話語中的焦急與擔憂。

  裴柱忙坐起,控制住呼吸節奏,對門外喊道:“沒,沒什么,剛剛在做運動。”

  門外的裴緣沉默了片刻,語氣有些疲憊道:“下次要運動出去運動,正好去外面走走,別每天把自己關在門里。”

  “嗯,嗯…”

  等到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裴柱坐在床邊,聽著姐姐離去的腳步聲,怔怔出神。

  這些年里他一直都不敢與姐姐對視,并不是因為他害怕姐姐,而是姐姐身上屬于生命序列的氣息,讓他感到異常難受,這也是他當初一直遠離姐姐的原因。

  這種情況從七歲那年開始,一直持續到了今日。

  好在這些年這種情況逐漸變得輕微,哪怕是面對面,姐姐身上的氣息,也不至于讓他連呼吸都喘不過來。

  他并不討厭姐姐,他知道姐姐對自己很好,有恨鐵不成鋼,也有無言地愛護。

  只是…

  可能這就是神靈對自己不敬的懲罰吧。

  裴柱無力地倒在床鋪上,痛苦地閉上眼睛。

  七歲那年,在父母的帶領下,他們一家共同前往北境旅行。

  由于父親的身份,他們得到了生命教廷一方熱情的款待,甚至被允許近距離接觸世界樹,這在北境是用金錢都換不來的神眷。

  而在那次近距離接觸世界樹時,年幼的自己竟是趁著父母與看守人不注意,偷偷順著粗大的樹干往上攀爬,結果被看守人員發現,驚慌失措間竟是一個不慎跌落了下來,途中居然在樹干上留下了一道創口。

  號稱圣者也無法在樹干上留下任何痕跡的世界樹,居然在自己手上出現了一道創口。

  沉默,不解,震怒,驚恐,畏懼…

  那時跌落在地的男孩,能從四方圍著他的人臉上清晰感受到的情緒。

  最后,他被生命教廷的人強行拘押了起來,看守了半年之久。

  等到確認那似乎只是一場“意外”,自己實際上并沒有傷害世界樹的能力,他才被釋放。

  等他從里面出來后,發現父親的頭發居然全變成了白色,母親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而在那之后。

  他見到任何生命序列的法外者,都會產生老鼠見了貓似的恐懼顫栗感。

  同時,他的腦海中經常會變得亂糟糟,一團漿糊似的不受控制。

  這種情況下,導致位階突破對而言都是難如登天之事。

  明明五歲就順利完成了覺醒,成為法外者中的一員,卻至今仍站在第一位階,不得寸進。

  在那之后父親帶他看過很多醫生,包括東境高位階的法外者,只是沒一個人能看出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情況。

  他一直都覺得,這就是他觸怒世界樹的代價。

  這是來自神明的懲罰。

  當他再次閉上眼,腦海中閃爍的白光消失了。

  真好,能安穩的睡上一覺了。

  裴柱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但是,下一刻一道蒼老而疲憊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腦海中,讓裴柱猛地起身,驚恐地望向四周,卻一無所獲,完全沒找到生命的源頭。

  “被母神眷顧的孩子…我是母神的仆人艾爾·荷魯斯…我需要你代我去見一位偉大的存在…”

  裴柱強行穩住心神,在心中問道:“你…你是誰?”

  是高位階的法外者?能進行心靈對話,難道是乙太序列?

  裴柱腦海中瞬間劃過多個猜想。

  “被母神眷顧的孩子,你忘記了嗎?我們曾見過面,在你跌下樹干的那日,翱翔于天際的就是我的本體。”

  宛若一道電流在腦海中劃過。

  裴柱大驚失色道:“你…你是鷹神艾爾·荷魯斯?!”

  那日在他跌下樹干,仰躺在地時,看到了盤旋于天際的金色雄鷹正低頭俯瞰著他。

  事后他才知道,那是世界樹的守護者之一,與依附于世界樹本體的龍藤其名。

  滿是疲憊的蒼老聲音再次響起。

  “是的,孩子,我是母神的仆從艾爾·荷魯斯,我需要你的幫助。”

  三十分鐘后。

  裴柱悄然打開了房門,往外看了眼,發現姐姐不知道什么時候出門了。

  他舒了口氣,走到大門口,換好鞋子準備出門。

  走在路燈下,秋夜的空氣清新而微涼。

  “艾爾先生,我們究竟要去找誰?”

  裴柱在心中小聲問道,在剛才的半個小時內,在這位鷹神的口中,他的遭遇竟然不是神罰,而是神眷,只是中途出了一些意外…

  “那是一位古老的存在,坐鎮這片土地已經數千年之久,祂曾經與母神有過約定,如今母神遭逢大難,我想請祂出手。”

  裴柱一言不發,順著心神中的指引向前快步走去。

  在這位鷹神的口中,北境至高無上的世界樹,竟然即將面臨存亡之劫,這世間竟然有人能威脅到母樹的生命!

  而更令他驚訝的是,在這位鷹神的口中,北境生命教廷竟然近乎全員都背叛了母神!

  原本的守護者,變成了幫兇。

  他走在熱鬧繁華的街道間,沉默無言。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在夜晚出來過了,也已很久沒見過這樣的繁華夜色。

  這一切,皆是因為那場災難。

  只是在鷹神艾爾·荷魯斯的口中,這并不是母神的懲罰,而是母神曾想給予自己的饋贈,卻因中途出了意外,變為了悲劇。

  這些年他的腦海中之所以會時不時變得一團漿糊,是因為艾爾·荷魯斯試圖通過他與母神間那一絲牽絆而遠程聯系上自己,卻因距離太過遙遠,以及自己的位階實在太過低下,而無法構建通道。

  而這一次之所以能成功搭建通道…

是因為艾爾·荷魯斯已經拋棄了肉身,變為純粹的靈體  他沿著艾爾·荷魯斯指引的方向一路走去,最后竟是來到了一座風格雅致的小區門前。

  裴柱心神一震。

  這是特意撥給政府重要官員的住處,里面居住的,基本都是魔都政府的高官。

  鷹神所在尋找的,竟然是政府的官員?

  “咦,這不是裴家的裴柱嗎?你姐呢,最近還好嗎?”

  熟悉的招呼聲從身后響起,裴柱忙轉身望去,卻見一位身穿休閑服的中年男子慢跑著來到自己的身邊,笑著和他招呼。

  他第一時間認出了這位的身份。

  魔都政府的第一人,劉市長。

  他剛要出聲回應,卻突然噤聲,瞪大了眼睛望著身前的中年男人。

  身周之地,如同斗轉星移,瞬間置換為一處異空間。

  裴柱下意識屏住呼吸,回頭看到了自己身后浮現的一尊巨大雄鷹虛影。

  來自北境的守護神恭敬地收起雙翼,低下了頭顱,乞求道:

  “偉大的地獄主宰,我是母神麾下的守護者艾爾·荷魯斯,母神需要您的援手,請你依照當年的約定,給予我等一點對您而言微不足道的幫助。”

  裴柱記憶中隨和的劉叔,在此時卻流露出讓人無法直視的威嚴與森然威壓。

  這種威壓,哪怕是曾經見過幾面的東境之主陳爺爺,也全然比不上!

  中年男人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

  “這樣還是被你找到了嗎?我就說今日不宜出行。”

  “但是很抱歉,這一次的戰爭,我不會涉足。”

  裴柱身后的雄鷹虛影如水波般泛起了波瀾,似乎身體在顫抖著。

  惶恐的聲音帶著些許急切再次響起。

  “偉大的地獄主宰,請您看在昔年與母神間的交易的份上,給予母神一點幫助,事后母神若能逃過這次大劫,必將十倍補償于您!”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淡淡道:“蓋亞親自出面,即便是我出手,也討不了半點便宜,更何況此次神戰,我原本就沒打算出手。”

  “我目前過的很好,還不想打破這份久違的寧靜。”

  似是不忍看到這位世界樹的忠實仆從如此卑微的姿態,又或是怕被纏上,中年男人又開口道:

  “你若真想為你的母神求一份助力,那你找錯人了,你不應該來找我,而應去找另一個家伙,那個家伙,即便你不說,他也會主動前往。”

  艾爾·荷魯斯低伏的身子愈發低下,神色言語皆恭敬地請教道:

  “偉大的地獄主宰,請問您說的是哪一位在世神靈?”

  中年男人似笑非笑道:“行了,他不是那幾位中的任何一位,我就算真說了,你也未必知曉他的存在。”

  “你只需要知道,兩日后,他必將到場,至于能否掀翻蓋亞的桌子,那你就最好從現在開始禱告吧,祈禱他能提前透支更多的力量。”

  艾爾·荷魯斯沉默了片刻,竟是語氣艱澀地開口道:

  “請問您說的那位,是母神曾經的領路人,那位居于無盡星海之上的群星之主嗎?”

  中年男人面色微變,驚訝道:“你竟然知曉他的存在?嘖,是伊西絲與你們說的?”

  艾爾·荷魯斯苦笑著道:“正是,只是…母神并不希望這一位參與接下來的戰爭。”

  “哦?這是怎么回事,伊西絲究竟是怎么想的?”

  聽到這里,似是超出了預料,中年男人饒有興趣地開口問道。

  “母神并不希望將尚未真正覺醒的群星之主拉入接下來的戰爭,讓他過早的直面蓋亞,祂希望偉大的群星之主,能安靜地度過這段歲月,而非是參與接下來的這場神戰,這只會給蓋亞一方將他擊殺于萌芽中的機會。”

  中年男人眉頭挑起,目露深意,語氣悠悠道:

  “伊西絲倒是會心疼人,如此為那家伙考慮,只是那家伙,又怎會怕了蓋亞?”

  “畢竟萬年前親手阻斷蓋亞通往神上神道路的,正是那家伙。”

  “一次兩次,你說有什么區別?”

  “那家伙昔年親口說這一生最喜歡的,就是看蓋亞求而不得的姿態。”

  他含笑著望向艾爾·荷魯斯。

  后者卻早已因這番話而震驚地低著頭,不敢有任何言語。

  中年男人忽然側頭,炙熱的目光穿過空間的阻隔,看到了那尊盤坐在天臺邊長達整整兩周的身影。

  終于…要結束了嗎?

  只是如今的你,花上兩周的時間,究竟能從自己的根源處取得多少偉力?

  直面以真身之軀降臨這座原初戰場的蓋亞,可夠?!

  要想完成你我間的約定,打破這座世界的隔膜,這只是第一步。

  裴柱順著變得與往日既然不同的劉叔的視線望去,卻見這座異空間的一角變得虛幻,似乎跨越了空間,直接通往另一處。

  而另一邊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公寓樓的天臺。

  一道身影盤坐在天臺邊沿,低垂著頭。

  裴柱豁然瞪大了眼睛。

  那道身影怎么會,怎么會…是紀督察?!

  心神世界中。

  讓出了神座與神權的男人,和從沉睡中再次被“吵醒”的安格烈同位而坐。

  安格烈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那個沉睡在神座上的年輕男人,心底極為罕見地掀起了滔天駭浪。

  只因這一刻。

  高坐神座的紀長安,竟給他一種直面黛薇兒的錯覺!

  這是位格的根本性蛻變,是神性的最后一步延伸!

  當年的這家伙,究竟走到了何種地步?!

  還有,那座虛幻的金色神國,究竟是真實的,還是只是泡影?!

  就在這時。

  神座之上突然有了一絲動靜。

  高踞于神國至高處的年輕男子似乎從長久的沉眠中緩緩醒來。

  他側著身,單手撐著臉龐,眸色平靜地俯瞰著腳下神國。

  一雙鎏金色的瞳孔中囊括日月星辰。

  映照星空。

  這一夜。

  無論是現世四境之內,還是境外的無垠疆域。

  群星垂落塵世,與萬物相合。

  仿佛抬手便可摘星拿月。

  無盡星輝瘋狂投落塵世,好像在尋找那位此世之最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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