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東境之行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他沒想到這位居然還真打算將他扣押一周的時間!
而教廷那邊居然至今都沒把他撈出去,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選擇與這位進行合作。
若時間再拖延下去,讓葉姚體內的古代惡魔蘇醒,那這世間不僅要多出一位對母神具有威脅的天災,他們也別想從葉姚手中得到那枚指環型的舊日圣骸。
忽然,漢蒙·嘉洛斯的視線一凝,集中在紀長安的右手上。
因為這個季節戴手套未免太過怪異,反而更加吸引視線,所以紀長安早就摘下了右手帶著的薄手套。
他的右手中指上,戴著一枚黑色的戒指。
漢蒙的心中猛地一沉。
這位督察手中所戴的戒指,與他在教廷內部看到的圖錄一模一樣!
難道葉姚已經全部交代了?!
可這不可能!
根據母神的啟示,葉姚體內的古代惡魔早已和她達成了某種契約,她根本無法借助任何方式泄露祂的存在!
漢蒙低沉開口道:“紀督察,這個稱呼應該沒錯吧?沒想到紀督察如此年輕就坐上了魔都執行部督察之位。”
紀長安謙虛道:“客氣了,我也沒想到漢蒙閣下如此年輕就成為了生命教廷的守護騎士。”
雖然知道這只是客氣話,可漢蒙的嘴角仍舊忍不住微微上翹。
在他這個年紀成為教廷的守護騎士,一直被他視為此生最大的榮耀與認可。
只是紀長安脫口而出的下一句讓他臉色頓時鐵青無比。
“請問生命教廷這一代年輕一輩中是不是沒人了?”
紀長安一臉好奇地問到。
聽出其內意思的漢蒙臭著一張臉,目光不善地盯著紀長安。
哪怕此地是他的地盤,可教廷的榮耀不容玷污!
“玩笑玩笑,開個玩笑,別這么開不起玩笑嘛!來來來,聽說漢蒙先生想和我們合作,不知道漢蒙先生能拿出什么讓我心動的消息?”
漢蒙接連深呼吸,聲音低沉道:“關于葉姚的底細,我可以與你們分享一部分,但條件是你必須今日就放我出去,并給我魔都內的出手許可。”
紀長安斷然搖頭道:“魔都內的出手許可?這玩意我都沒有,漢蒙先生是不是考慮換一個?東境城區內不允許任何法外者動用權柄,這是東境的底線!”
漢蒙臉皮微抽,加重語氣道:“紀督察何必在此與我打馬虎眼,我指的是得到法外境地的許可,我要法外境地的臨時資格。”
在東境的法外境地內,如無特殊許可,那么法外者在其中將會受到無形的壓制,某種程度上來說等同于位階跌落一個階位。
“哦哦哦,你早說嘛!這個可以給你,至于今天就放你出去…那要看漢蒙先生拿出來的消息價值幾何了。”
紀長安一臉誠懇道:
“畢竟我好歹也是執行部的老大,這都被你指著鼻子罵了,要是隨隨便便就把你放出去,我這顏面往哪擱?漢蒙先生你說是吧!”
漢蒙的臉皮又抽了抽,對這位年輕督察的小心眼與顛倒黑白的能力的認知再次加深了不少。
指著鼻子罵?
作為當事人,漢蒙·嘉洛斯表示完全沒有這檔子事!
在稍許的沉吟與斟酌過后,漢蒙沉聲道:
“紀督察是否聽過亞蔓蕊棺木?”
紀長安心中微動道:“煩請漢蒙閣下詳說一二。”
漢蒙沒有賣關子,語速平淡地述說道:
“亞蔓蕊棺木,最初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由你們東境東瀛派系的學者探索一座位于海底的古代迷境后所挖掘而出的古代遺物。
根據記載,當時的考古隊用盡辦法也無法打開棺木,只得將棺木整座從迷境中搬出,帶到了現世。
在翻譯出棺木上烙印的古代語,以及整理完在迷境遺跡內得到的相關信息后,當時的考古隊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他們所得到的這件棺木名為‘亞蔓蕊’,其內封存著一位古代領袖的存世痕跡,是古代惡名遠揚的一件‘厄運遺物’!”
厄運遺物?
紀長安心中一驚,在林叔的“睡前故事”里他聽到過這一稱呼。
當時林叔的解釋很敷衍,只說是攜帶著厄運與不詳的遺物,見到后最好繞著走,不要輕易觸碰這一類物件,一旦被纏上,處理起來相當棘手。
他沒中途打斷漢蒙的述說,心中微驚,臉色卻絲毫沒變。
“在得出結論后,迫于厄運遺物的‘盛名’,當時的考古隊自認承受不了一件厄運遺物所攜帶的不詳,在經過商討后,他們準備將這件棺木重新放回原址,但就在他們再次沉入海底的時候,厄運來臨了,事后考古隊只剩下待守在船上的船員與部分考古隊隊員,其余人盡數在海底失聯,同時消失的,還有那件亞蔓蕊棺木。”
“當時幸存下來的人第一時間脫離了那片海域,認為這是厄運遺物帶來的災難與不幸,所幸之后的時間里眾人沒再出什么意外,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早已結束的十年后,當年隨他們的同伴一同消失在海底的亞蔓蕊棺木,出現在了北境的一場古董展覽會上!”
“而就在展覽會如期進行的第三天…”漢蒙聳了聳肩道,“一群強盜洗劫了展覽會,帶走的珍藏中就包括那件棺木,他們放著珍珠名畫不取,反而帶走了那件棺木。”
說完后,漢蒙感覺口干舌燥,他低頭慢慢喝了半碗綠豆湯,桂花與綠豆完美相融的香氣彌漫在他的口腔。
這趟東境之行唯一的收獲,就是這里的美食確實名不虛傳。
紀長安干瞪眼地看著漢蒙慢悠悠地喝完了半碗綠豆湯,忍住了催促的欲望。
“沒人知道他們為什么會選擇帶走體積巨大,不易攜帶的亞蔓蕊棺木。
因為事后當地政府發現那伙強盜的時候,所有的強盜都疑似因為分贓不均的內亂而盡數死在了隊友的子彈下,無一活口。
而那座棺木當時就靜靜躺在所有尸體的中間,無數尸體的鮮血都如小溪一般匯聚向這座棺木,構成了類似邪祭一般的陣紋,被棺木的表面所吸收。
這一畫面震撼了當時的所有人,事后,當初挖掘那座古代迷境的考古隊友站了出來,公布了這座棺木的相關資料,厄運遺物亞蔓蕊棺木之名闖進了無數人的眼中。
無論是展覽路的失利還是強盜盡數死于內亂,一時間都被歸功到了那座棺木的身上,也讓這座棺木成為燙手至極的東西,沒人敢再接受。
這讓當地政府很是苦惱,燒是肯定不能燒的,毀壞與遺棄一件厄運遺物,在當時被認為會承擔下遺物本身攜帶的所有不詳與厄運,這份厄運與不詳永遠不會消失,只會代代流傳。
而在當地政府代為管理的期間,各種意外頻生,連續換了三任市長不說,其中兩任哪怕是在卸任后,依舊死于極為巧合的意外。自此,亞蔓蕊棺木名聲大噪。
所幸的是,一位來自東境的商人提出愿意以一元的價格收購這座棺木。
當時別說是一元,哪怕是倒貼,當地政府也會舉雙手同意。
最后,亞蔓蕊棺木落入了那位東境商人的手中,隨他的消失而一同消失在了世人的視界中,直至慢慢淡忘。
而那位東境的商人…他姓葉。”
紀長安猛地一震,望向漢蒙·嘉洛斯一字一頓道:“你是說,葉姚姐的祖上,接下了這件厄運遺物?”
漢蒙點頭給予肯定道:“不錯,葉姚正是當初那位商人的后裔,因為那位愚蠢的先祖,他們這一脈自出生就背負著苦難的命運。”
“那么你們生命教廷之所以找上葉姚姐,是因為想得到那件亞蔓蕊棺木?這次我越庖代俎一回,給了!”
紀長安拍板定案道。
“…不,紀督察,我們對那件厄運遺物沒興趣,雖然教廷不會懼怕一件厄運遺物,母神的力量足以庇護我們抵御任何邪惡的力量。”
漢蒙·嘉洛斯神色神圣而莊重道。
紀長安看不慣這家伙一臉虔誠而神圣的模樣,吐槽道:“包括那條黑龍?”
“…”
漢蒙·嘉洛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雙眸瞬間變得黯淡無光,仿佛被紀長安一下子戳在自身最薄弱之處。
隨著沉默的時間逐漸推移,這讓紀長安心中不禁有些發虛。
嘀咕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直接戳到這位傷心處上了,畢竟這位的故事還沒講完,萬一氣到了不講了咋整?
自上個世紀末尾開始,生命教廷最大的痛腳,就是他們視為母神的世界樹,竟然承認了那個男人的黃昏途徑!
這幾乎是在根本上對生命教廷一直所堅持著的教義的最大否定!
“這是母神的選擇,母神自有其深意,我等守護者并無資格插手母神的選擇,只需緊緊跟隨在母神身后即可。”
漢蒙·嘉洛斯淡淡道,短暫沉默后,他恢復了神態,先前的黯淡與低落被掃蕩一空。
紀長安撇撇嘴,心中腹誹著舔狗xxxx,卻沒再開口刺激這位騎士。
這種事情等榨干這位漢蒙騎士的所有價值再來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