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你去哪?”
來自同伴的呼聲叫住了葉姚。
“我有事先離開下,你們去酒店等我,過兩天我會去和你們匯合。”
葉姚未停下腳步,她回頭擺手,單肩背包,向車站跑去,身后黑色馬尾輕輕跳動。
路旁和當年離去時一模一樣的斑駁車站牌,早已經看不清上面的字體,卻讓她有種懷念的味道。
這是條接近廢棄的公交行線,葉姚站在車站旁翹首以待,等了很久,遠處的地平線上才出現一輛晃晃悠悠的公交車。
她快步走上車,熟練地投入兩枚一元硬幣,抱著背包坐到公交車靠近后門的一排。
由于行線偏僻且接近終點站,車上除了司機外只有寥寥幾人,顯得十分空蕩。
少女習慣性警惕地打量了會車上坐著的其余乘客,在發現并無異常后,她微抿了抿嘴,自嘲自己現在算不算是犯了“職業病”,略顯迷離的目光投向車窗外沿路的熟悉風景。
遠處落日搖搖欲墜,火燒云大片大片遮蓋了天空。
薄暮微沉之景。
紀長安猛然驚醒,滿頭大汗地從藤椅上坐起,眼中滿是驚悸之意。
臨近黃昏的天色撲入他的眼簾。
他竟然從午后一直睡到了現在!
想起剛才那個噩夢,紀長安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從藤椅上起身,準備回屋。
“長安哥哥!你又躺在大樹下睡覺啊!”
紀長安轉頭望去,一個背著雙肩小書包的女孩蹦蹦跳跳地從轉角處走來,眼睛瞪得大大的。
“澄塘啊,幼兒園放學了?你一個人回來的?”
紀長安笑著沖跑來的小女孩打招呼,然后望了望她的身后,卻沒發現夏花婆婆的身影,不禁愕然問道。
這幼兒園居然放心讓小孩一個人回家?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回身望了一眼,也不禁撓了撓小腦袋,好奇問道:“咦,珞然姐姐呢?”
紀長安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他單手壓在小澄塘的頭上,感慨道:“陳澄塘同學,長能耐了啊,今天居然把你的珞然姐姐給弄丟了?”
陳澄塘連忙搖頭道:“我沒有,我不是,長安哥哥你別亂說!”
“今天是林珞然去接你的?”
“對啊,這兩天都是珞然姐姐接的我,珞然姐姐說練琴后回來正好經過我的學校。”
“那林珞然人呢?是你丟下了她還是她丟下了你?”紀長安好奇問道。
“我不知道啊!”陳澄塘無辜道。
紀長安一臉無語地望著身前的小女孩,揉了揉她的腦袋,拿過她背著的小書包道:
“算了,走吧,先上樓。”
陳澄塘沒急著上去,擔憂道:“長安哥哥,珞然姐姐會不會遇到壞人了?比如被綁架或者劫持了?”
紀長安牽起小澄塘的手,也憂愁地嘆了口氣道:“你擔心反了,你應該擔心她是不是去綁架或者劫持別人了。”
小澄塘學著紀長安似模似樣地嘆了口氣,一邊牽著長安哥哥的手,一邊低頭數著樓梯的臺階,邊走邊跳,蹦蹦跳跳地上了二樓。
將小澄塘送回夏花婆婆那后,紀長安又上了三樓,拿備用鑰匙打開了周叔的房門,結果還是沒發現他的人影。
這老家伙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
紀長安狐疑地在臥室里轉了圈,發現行李衣物什么的都還在,應該是沒潛逃。
還是沒找到罪魁禍首的紀長安郁悶地關上大門,向樓下走去。
對了。
紀長安腳步忽然慢了下來,想起葉姚姐的事。
這幢老式的公寓樓是紀長安那位常年不見人影的老爹留下的,劃在了他的名下。
公寓樓上下一共五層,每樓各兩戶,除去一樓,其余四樓中住著七戶人家,都算是紀長安的租客。
而如今五樓空著的那間房,葉叔一家當初就曾租過長達幾年的時間,不過后來他們一家好像出了點事,一夜間搬走了,連行禮都沒怎么收拾。
但不知為何他們一家在搬走前,預留了五年的房租和一封信息寥寥的信。
紀長安一時間聯系不到葉叔一家,這間空著的房索性就一直空著了,反正對方也留下了足夠的房租,他抽空會上五樓打掃下。
而前不久他受到了來自葉姚姐的信,信上寫著她會在今天下午返回公寓樓。
回憶著關于當年葉叔一家的事,紀長安不禁有些懷念。
他還記得葉叔燒的一手好紅燒肉,而葉姨是一個笑容溫婉的長輩。
事實上這一家都很愛笑,他們家中總是充滿著和諧有愛的氛圍,讓當年的紀長安真的無比羨慕。
也不知道這些年中葉叔他們過得怎么樣。
紀長安帶著淡淡的感慨向樓下走去。
結果在樓道的轉角處撞見了一名少女。
老式公寓樓樓道上的水泥墩間有著明顯的間隙,帶著暮色的陽光從間隙處透射而來,灑落在踏上樓梯的少女的淡黃色衛衣上,少女身后馬尾輕揚,袖子卷到了手肘處,露出雪白細膩的肌膚。
陽光沉浸入她棕色的瞳孔中,璀璨耀眼的就恍如那雙瞳孔中悄然流淌著一條星河。
映照在她身上的陽光,在她身后拉出了一條同樣纖細高挑的影子。
如此近距離之下,外加居高臨下的視角,紀長安可以清晰地看到少女粉頸間淡淡的絨毛被陽光染上了一層金邊,然后便是延伸的雪白肌膚,如同奇幻而瑰麗的油畫中的一幕被照映了現實中。
紀長安的目光一時間有些發愣,感覺鼻中的火氣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旺。
“好看嗎?”
溫柔而動聽的聲音宛如魔音般輕輕傳到他的耳邊。
紀長安下意識點了下頭。
然后痛呼著原地高高蹦起,一手扶著樓梯把手,一手抓著抬起的右腳,齜牙咧嘴地感受著右腳腳尖處傳來的鉆心疼痛。
這才意識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少女究竟是誰!
林珞然望著紀長安露出的痛苦模樣,嘴角輕輕勾起,露出惡魔般的戲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