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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沖動下的智慧

  “你手里的東西是燒火棍嗎?攔不住也要攔,誰要敢亂動,你給老子斃了他!”

  把步話機扔給通訊員,周景沖著身邊的警衛擺了擺手,“警衛排,跟我上!”

  迷龍帶著一連繼續維持秩序,而守在周景身邊的警衛,則跟著他沖上了大橋,向著江對岸奔去。

  怒江東岸,是虞嘯卿派出的先遣部隊,按照師部命令布置江岸防御陣地,并且要炸斷大橋。

  這幫孫子能不能打仗不知道,在制造混亂罔顧人命方面,的確是一把好手。

  要麻帶著偵察排先頭一個班擠過人群,通過大橋到達江對岸。

  那時,橋上還有他二十幾個弟兄,和幾十逃命的難民。可守軍這幫孫子工兵接了線,那營長也不管橋面上是什么情況,二話不說就下令爆破。

  也就是跟在要麻身后的董刀反應快,抽刀利落的砍斷了電線,不然那橋上的幾十個人都得用生命,為這個營長的一個命令而買單。

  突然冒出一隊人,要破壞己方的軍事行動,那營長自然是萬分警惕,差點就下令開火,跟要麻火并起來。

  不過,即便沒有火并起來,那人說起話來,空氣中的火藥味也是十足。

  “哪個部分的?”

  “66軍,遠征團,沒聽說過。別是哪犄角旮旯的雜牌團吧!“

  “放下武器裝備,快到一旁呆著去,回頭老子再追究你們破壞軍事行動的責任。”守軍營長嫌棄的擺擺手,示意他們滾到一邊兒去,別妨礙人家炸橋。

  “不行,想要炸橋,先問過我們手中的槍!”要麻也是從死人堆里滾過來的,怎么可能這么輕易被人家的就被說動了。

  他端槍指向了那個營長,下面的兵也默契的端槍指向了對面,與對面同樣持槍的守軍對峙起來。

  虞嘯卿的川軍團是怎么來的,要麻他們心里很清楚。

  收容所里面從各個戰場上潰散下來的潰兵,他記得一共有一百二十幾個,幾乎人人升了一級,然后就被編成了一個營,送到美國人的飛機上,最后扔在了緬甸。

  虞嘯卿有沒有去緬甸,所謂川軍團除了他們還有沒有其他人去緬甸,要麻不知道。

  但他十分清楚,眼前頭的這些兵,都是些新兵蛋子。眼中沒有殺氣,端槍的姿勢都不對,或許槍聲一響火并了,他們之中都會有人拉不開槍栓。

  在這種距離上,要麻敢篤定的說,他的偵察排能一瞬間將將這個營的指揮部打掉,讓整個守軍喪失指揮,甚至潰散。

  在漫長的對峙當中,守軍營長許元慶的耐心漸漸消耗光了,上級可是有命令的,要趕在日軍前頭炸斷大橋。

  現在,聽著山內頭轟隆隆的炮聲,他畏懼了,“格老子,我數5個數,再不讓開地方,老子就下令開火了!”

  “五!”

  “四!”

  “三!”

  “一!”

  被別人搶先喊了數,許元慶感到有些憤怒,他一看對方嫻熟的動作,就知道這些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的老兵,真的火并,別看他們人數多,誰死誰活還真不一定。

  許元慶怒罵道:“狗日的,哪個王八蛋替老子數數了?”

  周景被警衛環繞著走下橋頭,沒有停留,一直走到許元慶的面前,劈手奪走那家伙手里的槍,一個重踹將其踢倒在地。

  周景一只腳踩在其胸口上,“狗日的,在老子面前還敢吆五喝六的,活膩味了?”

  許元慶想要掙扎著起來,卻發現那只腳上的力量是無窮的大,他根本無法做到。

  注意到周圍的兵都一臉茫然,就連他那個副官都愣著,他吸起一口氣喊道:“都愣著干什么,快救我啊!”

  沒等到他手下的有行動,遠征團警衛排的兵齊刷刷的拉開了保險,用手中的斯登沖鋒槍,對準了任何一個有可能行動的家伙。

  周景憋了一肚子火,剛才又被這個不長眼的罵了,也是非常不客氣,拿槍遙指了一圈守軍,赤裸裸的威脅道:“我們的機槍可是容易走火,你們要還不放下槍,被打成篩子了,可怨不得別人!”

  “都給老子把槍放下!”

  平緩的陳述后面加了一聲厲喝,把眾多守軍嚇了一個激靈。有的新兵被槍指著,又被這么一嚇唬,腿肚子都軟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全是驚慌之色。

  殺氣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但這種東西確實存在。

  無論是偵察排的兵,還是警衛排的兵,都是從死人堆里滾出來的,每個人最少殺過兩個鬼子。

  這些人都是周景的鐵桿兒,假如說周景下令開槍,這些人不會有任何猶豫,都會毫不眨眼的扣動扳機。

  被大幾十個這樣的狠人盯著,濃濃的殺氣籠罩在心頭,哪個新兵蛋子不慌?

  這就好比現在一普通人,被幾個手持兇器的a級通緝犯包圍了,對方明確要殺人,他不嚇得腿軟才怪。

  營長在人家腳底下痛苦掙扎,新兵蛋子連槍都抓不穩,守軍的副營長無奈只能下令放下武器。

  控制局勢之后,周景毫不客氣的宣布道:“行了,這里的駐防就交給我們遠征團了,你們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不要在老子面前晃悠。

  不然,我會以為你們心存二心,子彈可不長眼。“

  “長官,我回去得給我們師長一個交待,你…您叫什么?”許元慶站起來揉著胸口,小心的問道。

  他領到的任務沒完成,還被人家繳械趕走了,回去肯定是要吃瓜落的,搞不好都要被槍斃。

  可他能怎樣,手下的兵不給力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是66軍遠征團,團長周景。”

  似乎覺得有點不過癮,周景昂頭傲然的說道:“回去告訴你們師長,論打仗,他還是個弟弟,只配給老子提鞋,這回老子就教教他什么叫打仗!”

  眼見著一個營的守軍,像打了敗仗一樣,放下武器灰溜溜的往回走,要麻歪了歪頭詫異的問:“團座,您這一腳一聲厲喝,他們就這么乖乖的被嚇到了?”

  “你還是新兵蛋子的時候,能比他們強到哪里去?”周景反問道。

  周景擺弄著那把玲瓏小巧的軍官配槍,失望的搖搖頭。也不知道是對槍的失望,還是對那些新兵蛋子的失望。

  他其實知道要麻真正想問什么,無非就是想問,他為什么膽子那么大,無視那些槍口,上去就把對面指揮官干了,難道不怕引起火并嗎?

  萬一真開槍火并了,處在守軍中間的周景,八成是活不了的。

  而周景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只是這個理由,以他現在的身份,不好說出口罷了。

  還記得豆餅是怎么參軍的嗎?

  是被強拉壯丁,康丫,不辣,要麻都是,遠征團的兵絕大多數都是這樣來的,只是當兵時間太長了,他們自己都忽略了。

  城市的學生兵是聽了宣講,熱血沸騰的;自愿參軍,譬如孟煩了,林阿譯。

  在人口眾多的廣大農村地區,國軍征兵的傳統就是拉壯丁,政策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獨子免征。

  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從古到今都是。

  地有錢有勢的官僚子弟、地主、富農和城鎮有錢的人,哪怕是兄弟七八個人也不會被抽壯丁。

  所有的負擔全部轉移到窮人那里。強拉壯丁的事兒層出不窮,基本都是一種普遍現象。

  有的窮人無錢賄賂兵役官員,就千方百計的躲避。然而這并不算什么好辦法,保甲保長白天抓不到壯丁,就在晚上派鄉丁去家里抓人。

  抓不到本人,就把壯丁的父母關起來,逼迫壯丁“自愿”當兵。

  本鄉壯丁實在湊不夠數,就帶著鄉丁上路亂拉商客,錢物沒收,人充壯丁,形如匪盜。

  周景手底下有個排長曾經干過送壯丁的活,他跟周景說:所謂送壯丁的部隊,實際上如押解犯人的軍警。

  由于大多數的壯丁都是被強迫、陷害、欺騙來的,在押送途中,他們常常是被一根粗麻繩串聯捆綁著。

  而送壯丁的官兵,則是刺刀出鞘,子彈上膛,虎視眈眈地押著進行。時刻要小心出現逃丁。

  在劍橋中華民國史上記載,在800多萬(國軍)士兵中,大約每兩個人就有一個去向不明,大概不是開了小差,就是非戰斗死亡。

  捫心自問,周景如果遇到了和那些壯丁一樣的遭遇,會真的盡心盡力的辦事嗎?

  遇到機會,不開小差溜掉嗎?

  跟接受了教育,為了推翻侵略者,為了推翻壓迫人民的,封建勢力而戰的,我黨士兵不同。

  國軍畢竟還是一支半封建的軍隊,士兵沒有任何信仰,保家衛國那也是扯淡,沒人愿意去當死了的烈士,換筆猶如廢鈔的撫恤。

  絕大多數士兵,還是愿意去當平民百姓。

  周景敢那樣橫沖直撞,沖到守軍人群中把那營長干翻,依仗的就是這一點。

  他篤定了那些新兵蛋子不會開槍,而那為數不多的幾個基層指揮官,他們營長都在周景腳底下,哪個不要命了給自己找事?

  “團座,這最后一批難民都過來了,您看下一步做什么?”一連副跑來請示道。

  周景覺得有點不對,可又沒有可又沒有想明白哪里不對,皺著眉頭問道:“迷龍呢?”

  一連副臉色有些尷尬,“團座,迷龍連長正在和人告別,所以特派我來請示您。”

  周景的臉色愈發陰沉,這都什么時候了,敵人就在眼前了,這個癟犢子玩意兒身為指揮官,跟沒過門的老婆孩子唧唧歪歪,存心給他上眼藥啊!

  他有一種預感,迷龍遲早因為這個女人壞事兒。

  “告訴他,麻溜的給我滾回去,去龍副團長那兒等候命令。“

  把一連副打發走,周景站在大橋上,腦海里思緒萬千。

  他現在又面臨一個很重要的抉擇,究竟是在天門山上守呢?還是大軍渡河,炸掉橋梁呢?

  而在此時,天門山上的戰斗已經爆發了。之前遠征團就爬過天門山,這座山頭不是那么好爬的,高低落差有個二三百米。

  龍文章久經戰陣,大小仗打過不下百余起,他指揮著二營呈梯次布防,擺下了一個鉗形態勢。

  雖然沒有太多的時間修筑工事,但就憑借居高臨下有利的地形,就把天門山弄成了鬼子絕對不能輕易啃掉的硬骨頭。

  戰斗一打響,擔任日軍先鋒的長谷中隊,指揮官長谷部優就發現山上守軍,兩翼的戰斗力較強,中部防御比較薄弱,火力似乎不太足。

  他當即下令,讓負責中路進攻的小隊,加緊攻擊。

  部署在天門中部的,是二營六連,這個連一多半,后來那一千多潰兵擇人補充的,新兵數量較多,戰斗力比較薄弱。

  尤其部署在山腰的9排,不但新兵比例達到了2/3,連武器裝備都差兄弟部隊一大截,戰斗力可以說弱的可憐。

  “狗日的,瞄準了打,當子彈是白來的?”

  “狗娃,鬼子都到眼前了,用手榴彈招呼,別等老子提醒你!”

  九排長連喊帶罵,指揮著這幫不省心的新兵,竭力的抵抗著日軍的進攻。

  可新兵畢竟是新兵,沒什么戰斗經驗,路上行軍匆匆,又沒有時間訓練他們。一個王者帶4個青銅,九排長就是再努力,也沒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鬼子一步步接近。

  眼看著一個分隊的敵人都突進到距一線陣地二三十米,馬上就要進入白刃戰的時候。山頂陣地擲彈筒突然發威,嗖嗖嗖,一顆顆榴彈在鬼子中間落下,炸起碎石草葉,也炸掉了好幾個小鬼子的命。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山腰兩翼陣突然又冒出幾挺機槍,中路后續進攻的小鬼子面對機槍掃射,不得不趴下躲避。

  沖在9排面前的小鬼子,一下子成了孤軍。大好的機會,九排長聲嘶力竭的喊道:“都給老子手榴彈招呼,快快快!”

  頭頂上嗖嗖飛過的子彈一下少了很多,新兵蛋子也有膽子了,紛紛露頭扔出了手榴彈,將鬼子趴伏的地方犁了一遍。

  不過,要說殺傷敵人,還得是9排那些老兵扔出的手榴彈。他們有經驗,手榴彈拉了弦兒之后,往往在手中停個兩三秒,然后再扔出去。

  凌空爆炸,彈片一掃一大片,小鬼子把頭埋到土里當鴕鳥都得死。

  突進的先頭部隊被殺傷大半,兩翼又被守軍頑強的堵回來,日軍的第1次進攻無疾而終。

  到是掩護撤退的炮火還可以,不但阻止了遠征團的追擊殺傷,還殺傷了一些沒有防炮經驗的士兵。

  在山頂前沿陣地的龍文章,也不是好相與的,下令道:“炮兵連,給老子轟!”

  迫擊炮追著撤退的小鬼子,一發發炮彈砸下來還以顏色。那6門榴彈炮,在英國教官的指導下,快速反應瞄準了鬼子的炮兵陣地發威。

  小鬼子炮兵,想光打人不挨打,沒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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