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徹底散去,太陽重新讓陽光普照到龍島上,一道七彩的彩虹從東方伸展到西方最終落在不知名的山峰上。奧維奇閉上雙眼享受著勝利,這來之不易的勝利讓他身心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可他也想起了馬穆魯臨終之前的話,他與扎各群島只是政治棋盤上的一個小棋子,自由派不僅找了他而且還找了嵐汀商會與圣國。
他伸出手擋住陽光,口中叨咕著“杰希卡”這個名字。他不想去相信嵐汀商會真的會對父親做出這種事情,因為他是那么信任杰希卡,雖然杰希卡的脾氣很壞,但他知道杰希卡是個好女孩,而且他對杰希卡有著像親人又非似親人的感情,這種模棱兩可的感情讓他沒辦法去敵視嵐汀商會,去敵視杰希卡。
“奧維奇。”
從遠處傳來的喊聲打斷奧維奇的思緒,他知道這是瓦爾雅的聲音。當他看到瓦爾雅朝他奔來時,心中對父親死去的仇恨頓時消散不少,一種新的力量驅散了仇恨。他不應該是只知復仇的人1,這一路上他結識了不少人,收獲友誼或愛情。他有比仇恨更重視的,而那被重視的就在他的眼前。奧維奇倔強地站起身,不想讓瓦爾雅擔心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沒辦法支撐他站起身,便向前一倒跌入瓦爾雅的懷中。
“瓦爾雅,我沒事。”奧維奇癱軟在瓦爾雅懷中,可依舊倔強地說。
瓦爾雅拍了拍他厚實的后背,“別說了,在我懷中休息吧。”
清風掠過青草,蒸發掉最后一滴露水,鳥雀嘰嘰喳喳地回到樹林中,一些隱藏在地下的田鼠也好奇地伸出頭。弗蘭妮與洛克忍住笑意看著正枕在瓦爾雅雙膝上的奧維奇,他們升起火堆,烤了幾條魚作為晚餐。瓦爾雅的雙膝好似有一種魔力,奧維奇枕在上面聞到淡淡的麝香,這讓他心醉,柔軟的觸感也讓他無法拒絕,但他也知道害羞,哪怕自己是有傷病在身,也不應該繼續享受這膝枕了。
他想要抬起頭離開膝枕,可被瓦爾雅的雙手摁了回來。
“瓦爾雅,我沒事。”奧維奇擠出笑容。
瓦爾雅藍色的瞳孔中展現她不容商量的態度,“不可以,奧維奇你受了這么大的傷,必須需要靜養。樹林之中沒有適合你休息的地方,所以請你乖乖地躺在這里。”她認真的語氣中帶有關心,還有因為自己沒有跟隨奧維奇的愧疚。
奧維奇看到瓦爾雅臉上因為害羞而出現一抹紅暈,可即便是害羞,她也想要奧維奇能夠好好休養。奧維奇露出一絲笑容,復仇也許是他前行的動力,可是與復仇相比,面前的她才是更重要的選擇。他不再去違抗瓦爾雅,轉過身用臉貼著瓦爾雅有些冰涼的雙腿,感受著彼此的體溫。
弗蘭妮吐出魚刺,看著熊熊燃燒的火堆想起了第一次與卡蓮娜登上島的場景,她們的晚餐也是一頓烤魚盛宴。如今又是烤魚,可卡蓮娜卻不在其中,聽不到那個稚嫩又帶有堅強的聲音,她空虛地搖搖頭。
“我吃飽了,我去外面看看。”
她站起身,來到剛才捕到魚的溪水旁。晚霞還未散去,月亮也沒有出現,幾只魚在猝然掠過水面,搖身一晃、消失無蹤。
“安格道爾,你的遺愿我已經完成了,我活下去還有什么價值哪?如今北境獵犬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北境獵犬,我的老家早就在戰爭中變成荒地了,也許現在的草都有半人高了吧。我…”她抽出匕首,望著天空,“安格道爾,也許我應該就此離開了。”
飛來的石子擊中她的手腕,匕首掉進溪水中嚇跑魚兒。
洛克從樹上跳下來,來到弗蘭妮面前,“弗蘭妮大姐,你不應該選擇自殺。”
“我的使命結束了,沒有什么必要再活下去了。”
“弗蘭妮大姐…”洛克咽下唾沫鼓起勇氣說,“也許我說的不對,但我應該阻止你。在遇到你們之前我只認為我的人生應該像蟬一樣,高亢地去鳴叫,而后找個地方安靜落幕。可那個夜晚,那個在你救下我的夜晚,我第一次品嘗到死亡的恐懼,我的信念動搖了。而真正打破我這種愚蠢思想的人是你。登上龍島,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龍,這個世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無聊。我們還有許多人,許多事沒有去經歷,沒有去切身感受。”
“可如果前方等待你的只有悲痛,那又該如何?”
洛克伸出右拳,“那是也是一種新的經歷,如果是美好的,我就去享受它;如果是丑惡的,我就去反抗他。”
洛克的話讓弗蘭妮的心顫動一下,她看著這個男人,才發現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了。
弗蘭妮露出笑容,敲了一下洛克的頭。
“小子,我還需要你說教嗎?”她露出笑容,“謝謝你,洛克。”
洛克臉一紅,從他進入社會之后他便很難聽見感謝,即便是聽見感謝那也是那些人在感謝義賊這個身份。弗蘭妮拾起水中匕首,收了起來,“是我狹隘了,我不應該這樣去想。”忽然她想起什么,雙眼變得有神起來。
洛克發現她有神的雙眼不由得芒刺在背。
弗蘭妮深呼吸一下而后問:“洛克,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父親。”
洛克呆住了,他甚至沒有聽到弗蘭妮在說什么。弗蘭妮猜到了他的表情,于是又重新說了一遍。等到第二遍話音剛落,洛克表情就變得復雜起來,在一陣復雜的思想斗爭中,張開口回復弗蘭妮。
“請你告訴吧。”
“那你聽好了。你的父親是希通,也就是那個阿拔城城主希通。”
似乎有一道霹靂從天而降擊中洛克,他不敢相信自己最痛恨的人,又能天天見到的人是自己的父親,他搖了搖頭擺出苦笑的表情。
“弗蘭妮大姐,你在開玩笑吧。”
弗蘭妮盯著洛克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