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嘶…”
“你醒了?”
奧維奇睜開雙眼發覺自己并沒有在木床上,而躺在潔白的地面上,四周空空蕩蕩一無所有。涼爽的風掠過他的前發,讓他精神一振,也想起了自己與雷尼·法殊死搏斗時的場景。他低頭看去發現衣服上還有著大片血跡,掀開衣服卻發現自己腹部的傷口已經消失了,又摸了摸自己肩膀,肩膀也是沒有受傷的樣子。他迷惑地站起身,不過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畢竟他經歷了各種各樣類似夢境卻不是夢境的故事。
“是溫蒂尼,還是希爾芙或是其他人的世界?”奧維奇費力的站起身。
沒人回應他,也沒人存在。這片世界只有無盡的白,除了白之外便是他一個異類。
一股力量驅使奧維奇走動起來,腳下的沒有路,只有松軟的白沙。不久,像是建筑物的什么出現在他的眼中,他朝那里跑去,結果剩下的還只有白而已。他感受不到饑餓,也感受不到口渴,時間凝固在無邊際的白之中,什么都沒有留下。
他抬頭望向天空,天空不是藍色而是白色,白色的太陽、白色的主之星。整個世界就像是放到漂白劑中那樣被活生生的漂白了。
可奧維奇沒有停下腳步,他不相信這個夢境會這樣無趣,便撒腿繼續跑。他穿過來白色的小溪,穿過了白色的樹林,穿過了白色的高山,最后停到一片白色的原野前。他踏了上去,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腳下并不是白色的草,而是貨真價實的雪。
寒風夾雜雪花撲在他的臉上,可他卻感受不到一絲寒冷。
他朝著風看去,在風暴之中隱約出現一名人影。
“姆姆?”他不知道風暴之中的人是誰,下意識喊出了姆姆的名字。
風暴忽然停了一下,而后又開始起來。
奧維奇下定決心朝風暴跑去,烈風刮傷他的臉頰,可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人影注意到他了,揮手驅散風暴,出現在他面前。
一頭雪白亮麗的長發在空中緩慢落下,輕輕地搭在她的雙肩上,她有著高挑的身材,干練的五官,優雅的外表。她的衣著是一眼便可以看出是雪山氏族的服飾,但又有著很大的改變。像索菲亞那種的長袍,被她改成露出雙臂與腹部的短袖,而下身則是短裙與長筒襪,不過卻只有一條腿套上的筒襪。
她無神的碧綠色雙眼冷冰冰地盯著奧維奇,一句話都不說,僅僅是盯著他。
奧維奇多半猜到面前的女人是誰了,能夠把自己拉入夢的人應該只有那位最初的雪女了,也就是姆姆的原型,正因是她,自己才會下意識地喊出姆姆的名字。他保持著沉默,等待這位雪女發話。
雪女的喉嚨動了一下,張開微紅的嘴唇詢問:“汝的姓名,請你告訴吾。”
奧維奇不知道她在說什么語言,可卻能聽懂她要表達的意思,“蘭頓的奧維奇。”
“蘭頓的奧維奇。”她自顧自地點點頭,“吾明白了,汝…”她靠近奧維奇,纖細的手指撫摸著奧維奇的臉龐,“真是,如泡沫般的夢幻。”
風平地而生,卷起數米高的白色龍卷。在風暴之中的奧維奇用手遮擋雙眼,透過指間縫隙看到消失的人影。奧維奇想要張口詢問,可剛張口大雪便撲面而來,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寒冷與疼痛從腳尖傳到大腦,他下蹲蜷曲身體陷入了沉睡。
雙眼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景象是平整的天花板。奧維奇發覺自己正躺在舒服的被窩中,正當準備再在被窩舒服一會時,卻發現了異常。姆姆不見了,按照往日來說自己睜開眼時第一個見到的人應該是姆姆,她會露出笑容向奧維奇早安,可現在她卻不見了。
奧維奇慌張地四處尋找姆姆,忽然摸到被子中柔軟的肌膚,急忙掀開杯子結果發現在夢中與自己相遇的雪女正一絲不掛地躺在他的被子中。
等等,這是什么情況。奧維奇立刻陷入混亂了,他蓋住被子讓自己看不見那擾人心亂。雪女還在香甜的夢中,她摟住奧維奇靠著他繼續沉睡。柔然的觸感從奧維奇的腰部傳來,可突然如電擊般傳來的疼痛感遮住了觸感。
正當奧維奇要掀開被子離開床時門被推開了,這讓奧維奇瞬間蓋上被子。瓦爾雅端著還冒著熱氣的粥放到桌子上,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奧維奇,你需要靜養,你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
“哦,好的。”他看到被子忽然自己動了一下。
糟了,可能自己的行動吵醒雪女了,要是讓瓦爾雅看到我跟個女人躺在一起,那可能我受到的傷可能會更重了。奧維奇這樣想著,偷瞄一眼雪女,發現她還在睡夢中。
“奧維奇,要糖嗎?”瓦爾雅回到桌子旁。
奧維奇冷汗直流,故作鎮定說:“半勺就可以,你先出去一下,我換個衣服。”
瓦爾雅往粥中放了半勺糖,然后坐到奧維奇旁邊。
她小口嘗了嘗粥,“味道與溫度正好,你坐在床上就好,我來喂你吃飯。”
若是日常奧維奇則會開心地喝下瓦爾雅吹涼的粥,不過這次他可沒有那個心情,因為在被子底下有著一個不明身份的女人正摟著他睡覺。
“我還不餓,放到桌子上吧。”
瓦爾雅正要把勺子放回到粥中,忽然聽到奧維奇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奧維奇,你真的不餓嗎?”
奧維奇冷汗直流,“我感受不到餓,也許我是餓了,畢竟腹部的傷可能會影響到我的感知。”
“是啊。”瓦爾雅站起身把粥放回到桌子上,“昨夜多虧索夫與齊柏林及時趕到,齊柏林用法術穩住惡化的傷口,索夫帶來的藥讓你的病情好多了。”她拿出一包藥走了過來,“這是索夫給我的止疼藥與治療藥,使用方法是外敷,我來幫你吧。”
“啊…”奧維奇壓住被瓦爾雅掀開的被子,剛才拉扯的縫隙已經足夠讓他看到熟睡的雪女了。
“我自己上,你去休息吧。”
瓦爾雅沒有松手的意思,“奧維奇,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別自責,可我這不是自責的表現。我順應我的感情,真心想要為你做些事情,我想成為你的另一半,想要像你保護我一樣去保護你。如果這點我都做不到,那我也沒資格在夜晚思念著你的名字,回憶我們所發生的事情。”
“瓦爾雅…”奧維奇面露歉意,接受瓦爾雅的心意才是更好的選擇。
他抱著必死的決心掀開被子,閉上雙眼等待瓦爾雅的訓斥。
“呀,奧維奇…”
“是。”
瓦爾雅難以置信地看著奧維奇,視線放在奧維奇腹部上,“奧維奇,你的傷口愈合了?”
“呃?”奧維奇低頭看去,發現被子下除了自己外再無一人。
瓦爾雅開心地笑笑說:“看來是我的多慮了,我沒想到奧維奇你的恢復能力這么強,你能夠恢復健康我就很開心了。”她把藥放到旁邊的小桌上,“那么我就不打擾你了,你還是要好好休息。”
“嗯,回見。”
奧維奇目送瓦爾雅離開房間,而后換下睡衣換上常服,待他換好常服后不禁開始思考被子中的雪女。
“早上好,蘭頓的奧維奇。”從奧維奇身后傳來的聲音打斷奧維奇的思緒。
這個聲音奧維奇曾在夢境中聽見過,與那位身處于風暴中的雪女高度吻合。奧維奇轉過身,發出聲音的人果然是那位鉆進被子與他一同入眠的雪女,而且她的樣子與夢中的雪女一模一樣。
“你…”奧維奇朝后退了一步,不確定地問,“你就是姆姆?”
雪女有些吃驚,而后俏皮地眨了下眼回答說:“沒錯,我就是一直待在你身旁的姆姆。”
“真是厲害啊,沒想到那個小女孩能成長成這副樣子。”
“謝謝夸獎,奧維奇。”姆姆有些害羞地用手指抵住下巴。
敲門聲忽然打斷了二人微妙的氣氛,齊柏林推開門走進來,歪著頭看著姆姆說:“嚯,沒想到姆姆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跟我猜想的一樣。第四塊石板會讓她獲得情商。”說后他便擺出紳士的樣子朝姆姆作禮,“在下齊柏林,見到你很高興。”
姆姆竟然也朝他回禮說:“我也是,齊柏林先生。”
齊柏林轉頭對奧維奇說:“奧維奇,請你把瓦爾雅索夫叫來吧。我們這趟旅途終于要到達終點了。”
“終點,第四塊石板的秘密你們已經破解了?”
齊柏林看著姆姆:“不,但秘密就在我們的眼前。第四塊石板吸收了雷尼·法的血肉,因此姆姆才可以維護的狀態出現在我們面前。”
奧維奇抬起手回想起觸感,也想起姆姆的樣子,臉微微一紅,“確實如此,那我現在就去叫他們過來。”
奧維奇匆匆地走出房間,朝瓦爾雅與索夫的房間快步走去。
齊柏林拿來一把椅子恭敬地擺在姆姆面前,“歡迎回來,主人。”
姆姆甩掉剛才天真的樣子,一轉變成嚴峻的冷酷,她颯爽地坐到齊柏林為其準備的椅子上,翹起腿,“齊柏林,今日是幾年幾月幾日?”
齊柏林關上門,恭敬地說:“圣元1046年6月19日。”
姆姆抬頭望去,感嘆說:“沒想到如今已是圣元一千年之后了,我竟然沉睡了如此之久。我似乎做了個很長的夢,夢中只有我一人,這一場夢一做便是幾百年。”
“主人,您馬上便可以從夢中醒來了。醒來之后沒人能夠阻止我們,我們終將會血洗三百年前的恥辱。”齊柏林從懷中掏出一個勛章,“請您過目。”
姆姆接過勛章,仔細地把玩、觀看,“這不是那個把我封印在洞穴中的男人遺留下的勛章嗎?你擊敗了他,然后殺死他奪得了他的勛章。”
“主人,我沒有擊敗他。這個勛章是我們從一個劍術高超的流氓手中奪來的,一個流氓能夠得到這個勛章,就說明那人已死。他離開人世后就沒人能阻止我們了,我們終究將會讓人類知道什么叫做永冬將至,任何生靈都要拜倒在您的腳下。”齊柏林狂熱地說,她的眼中只有姆姆的身影。
姆姆把勛章揣到衣兜中,從椅子站起身看著窗外的城市,“齊柏林,這里是哪里?距離獲得我真正的還需要多長時間,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讓冰雪覆蓋住整個世界。在夢境中我曾創造了只有雪,只有白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中我本以為只會有我自己一人。可是你知道嗎,我在那個世界看到了奧維奇。這就是說明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我的世界,而我將會成為神的存在。愛若拉、溫蒂尼、希爾芙、諾姆、薩萊曼達我將會成為她們那樣的存在,甚至超過她們。”
“是,主人。您將會成為神,一個真正能夠掌握世界的神。”
六月炎熱的風拂過路旁粗壯的大樹,讓樹下乘涼的人重新開始工作,幾個夜魔成幫結伙地歡快地走在路上,正在討論交界市的生活。這股風從平地而來,卷起地上幾片綠葉,從窗口溜進來,吹起雪女的幾縷輕發。
雪女渴望著掌控整個世界,可在這雄心壯志下卻還隱藏著沒辦法抹除的感情,猶如扎入手掌的細木刺,在關鍵時刻總會帶來微痛,雖然這股疼痛不會影響大局,可總會擾亂人心。作為木刺的感情便是姆姆隱藏在內心中對奧維奇的愛意,雖然她知道很荒唐,可她不會忘記自己是怎樣被奧維奇召喚出來,那一句“喜歡”是她選擇現身的理由。姆姆也知道奧維奇身旁已經有了瓦爾雅,這到底也只是一段無法傳達到的愛戀,也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門被推開了,姆姆重整心情轉向門口。
她勉強地朝奧維奇旁邊的瓦爾雅露出笑容,“你好,瓦爾雅小姐。”
瓦爾雅盯著姆姆往奧維奇身邊靠攏,“你好,姆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