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夫揚起鞭子甩起鞭子,抽打在馬身上,馬咴咴啼鳴幾聲,加快了速度。奧維奇掀開帷幕朝外面看去,無休止的樹林在綿延的小路兩側成為了厚障壁。
“不用擔心,奧維奇。”齊柏林坐在椅子上,悠閑地望著棚頂,“沒人會來劫車,就算是有人要來襲擊我們,也要等我們到達漫雪鎮。”
“那我也不應該放松警惕。”奧維奇的手臂還在隱隱作痛,昨日的戰斗讓他不得不提防四周,在他眼中這些樹林就是隱匿敵人的好地方。
瓦爾雅正坐擦拭刀刃,她懊惱昨日因為自己的大意讓奧維奇身處險境,在他遭遇危險時自己卻沒有及時趕到。齊柏林壓住禮帽蓋住雙眼,然后撅起嘴唇吹動劉海與帽檐,重復幾次后覺得過于無聊,把帽子摘下來放在一旁,雙眼盯著被擦拭的刀。
“瓦爾雅小姐,你的刀很漂亮啊。雖然能夠從刀刃上看出來這把刀被人使用的了很長時間,但是刀身上卻沒有一絲的劃痕。起初我還以為刀柄旁邊的痕跡是劃痕,仔細觀察后才發現那是特意被壓出的花紋。”他瞇起眼睛說,“是百合花啊。花語是高雅與莊嚴,一般能用得上這種花的人大都是人類的王族。瓦爾雅小姐,你是個王族后裔吧。”
擦拭刀的手猛然停下。
齊柏林露出笑容繼續說:“據我所知在北方諸國的時代百合花家徽十分常見,用百合花作為家徽的王族有許多,可惜大部分的王國都沒有活到現世,畢竟最后的勝利者是圣國。為了躲避追殺的余下王族人士把曾經的家徽丟棄了,這樣才能茍活于世。呃,瓦爾雅,我好像知道你的家族是誰了。”
瓦爾雅放下拭刀布,把刀收回到鞘中說:“它也跟北方諸王一樣沒有延續下去。”
車內氣氛變得異常尷尬,與馬車夫坐在一起的奧維奇也聽到了簾中的對話。他拉開簾幕,不快地看著齊柏林,眼神就像要把他千刀萬剮。他又露出讓奧維奇煩躁的微笑,拿起旁邊的帽子蓋住臉。
“瓦爾雅,不用在意齊柏林的話,你的家族沒有滅亡,因為還有你在。”
瓦爾雅很平淡地回答說:“齊柏林沒有說什么,他只是指出了我的家族而已。我們作為聽者扭曲了齊柏林先生的意思,對吧,齊柏林先生。”
齊柏林吹動帽子,在帽子中嘟囔說:“感謝你的理解。”
馬忽然停下腳步,慣性讓奧維奇朝后仰去,瓦爾雅丟下刀立馬抓住朝后仰去的奧維奇。齊柏林在帽子縫隙中看見了一切,他用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瓦爾雅小姐,比起家族,你似乎有著更珍視的人。你的家族注定會滅亡,但是也會以新的方式延續下去。還真是有趣哪。”
“謝謝。”奧維奇呆住了一會,想起馬車會停止,那么勢必是發生事情了。他左手握刀右手拉開簾子,厲聲詢問馬車夫,“為什么停下,發生什么了?”
“大…人。”他指著路中央,“有人。”
奧維奇定睛看去,發現有個男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這時瓦爾雅也跟在奧維奇身旁。
瓦爾雅驚訝地看著男人,失聲說:“索夫。”
“嗯。”奧維奇點點頭,左手更加握緊劍時刻準備戰斗。雖然這個男人長著索夫模樣,但由于冰靈的先例奧維奇也不敢確定此人是否為索夫,“瓦爾雅,你先站在這里別動,我去看看。”他跳下馬車,走到男人面前。
“確實是索夫的長相。”他突然退后一步,腰旁的刀已經半出鞘,“瓦爾雅,這可能不是索夫。他身后沒有那把長刀,小心為妙。”
“不,奧維奇。”瓦爾雅緩緩下車,走到男人身旁,扒開男人的胸膛。
男人的胸膛上因割傷遺留下的血痂,他正在發著高燒。瓦爾雅從懷中拿出藥丸與水,把水倒進男人口中,轉頭對奧維奇說:“他就是索夫,我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圣潔之光的力量,還有那武者的心。”
“可是…”奧維奇看到瓦爾雅堅決的樣子,也不再懷疑,走到男人旁邊,把他背起來運到馬車中。
索夫的身體十分發燙,奧維奇在搬運他時就發現他的病情。瓦爾雅用水打濕手巾敷在索夫的額頭上,她不是大夫也沒辦法把藥箱中的外傷藥隨便給索夫吃。他們都知道索夫的情況十分危險,進入漫雪鎮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醫生醫治好索夫的疾病。
“你們能告訴我這個男人是誰嗎?”齊柏林好奇地上下打量索夫,自顧自地點點頭裝出好像認識索夫一樣。
“這跟你沒什么關系吧。”奧維奇不客氣地說,“你只需要跟隨我們找到秘寶就好,我們的事情不用你多問。”
他擺出一副傷心的樣子,咂咂嘴說:“奧維奇,你這樣的話,我很傷心啊。明明我們都說好要成為朋友了,難道是我的樣子不讓你喜歡嗎?”他扭動身體,收起喉結,粗糙皮膚變得光滑,胸部也越發挺拔,最后頭發長達到肩膀,“這樣你就會喜歡了嗎?”
“別鬧了。”奧維奇擺擺手說,“這個男人對我們很重要,我不讓失去他。”
“那你就求求我。”他收起女性的樣子立馬轉換成男性,傲慢地對奧維奇說,“我能讓這個男人免遭疾病之苦。”
“你說什么?”奧維奇雙眼放光,不只是奧維奇,連瓦爾雅都看向齊柏林。
齊柏林摘下白手套,手上的人類皮膚潰爛消失,剩下的是冰靈最原始的藍色皮膚。他拿下手巾,把手懸浮在索夫額頭上,“奧維奇,你能夠懇求我一下,我立刻便能治愈好索夫。”
齊柏林在羞辱奧維奇,可這小小的尊嚴在索夫的性命面前對于奧維奇又算什么,奧維奇立刻單膝下跪誠懇地說:“我懇求你,請你治好他的疾病。”
齊柏林心滿意足笑了,幽藍色的光在他手心出現,如煙霧般扭動照在索夫的臉上。隨著時間流逝索夫痛苦的表情漸漸減輕,最后消失無蹤。齊柏林長吸一口氣,收回手,自信地說:“他已經被治好了,時間會讓他醒來。”
奧維奇摸著索夫的額頭,確定他已經回到了人類正常的體溫。
“謝謝你,齊柏林。”
“沒什么,小事一樁。”齊柏林用帽子遮住面龐,不想讓二人看到因轉移疾病而發紅的臉。
顛簸的馬車讓索夫從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看到正在等待他的奧維奇與瓦爾雅,自言自語說:“真是的,沒想到在臨死之前還能遇到這種無聊的幻想,這就是將死之人也會遇到美好吧。”
“索兄,你可是活著哪。”奧維奇彈下索夫的額頭。
“是啊,索夫。”
索夫猛然坐起身,看著二人才意識到這并非幻境而是現實,他激動地抱住奧維奇說:“奧兄,見到你真好。”
“是啊,索兄。”奧維奇哽塞住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擁抱。
擁抱許久后二人才松開手,奧維奇指著索夫的肩頭說:“索兄,你身后的那把長刀去哪里了?”
“那把刀我還給原主人了。”索夫哀傷地說,“離開世界之樹后我便與你們分離了,我不知地我在哪里,我每日只能殺著野獸來充饑。我在樹林中走來走去,當我們回到人類社愛尚小說asxs會時卻發現一切都變了,北境巨城淪陷了,殖民領的城市又被夜魔們奪走,獵犬們也不知所蹤。在我來到夜魔掌控的城市時,我這些年建立的信念在那時全部的崩塌了,一直綁在我身上那條名為‘北境獵犬’鏈子徹底斷掉了。我本想一走了之,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但我忽然注意到我身后的刀。它本來也就不是我的,我打聽到劉易斯的所在地,前往漫雪鎮找了她。”
他嘆息一聲繼續說:“她已經不再是人類了,我把長刀還給她,然后向她發出了決斗。在這次決斗中我知道了她不再是她,那么我也不必要保持曾經。我被她擊敗,但是她留了一條性命把我丟出城外,并且當我面折斷了那把長刀。就這樣,我們結束了。”
“索兄。”
“不用可憐我。我這是罪有應得,我若是能埋藏住曾經的感情,我也不至于會變成這樣。”索夫低頭看眼胸口上的血痂,抬起頭問,“你們這是去干什么,是要回到圣國嗎?”
“如果我們是要前往圣國,你會跟我們去嗎?”
他悲哀地搖搖頭說:“既然我已經選擇北境孤狼,就算是獵犬組織分崩離析,可我還是孤狼。”他眼中冒出希望的光芒,“我已經被你們救了兩次了,我的命不只是我自己的,也是你們給的。我不會再輕易赴死,而是會在殖民領好好地生存下去。”
索夫眼中沒有一絲迷茫,看來他已經得到了自己的救贖,沒人知道他在與奧維奇分離后發生了什么。
“那就好,索兄。”奧維奇看眼倒在木板上的齊柏林,他就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索兄,你知道最初的雪女遺留的秘寶嗎?”
索夫點點頭說:“略有耳聞,怎么了?”
“我們這次便是為它而來。”奧維奇掏出石板,姆姆也順應石板召喚出現在奧維奇后背上。
索夫的目光不是盯著石板,而是奧維奇的后背。
奧維奇也注意到了索夫的目光,急忙問:“你能看到她?”
“是你背后的雪女嗎?”索夫盯著她說。
“沒錯,就是她。”
三人中只有瓦爾雅疑惑不解,她是唯一一個看不見姆姆的人,“奧維奇,索夫。你們在說什么?”
“一個謎語。”奧維奇搶在索夫前說,然后轉向索夫,“這塊石板便是有關秘寶的石板,我起初認為你還會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你能看到她那就應該會相信了。”
姆姆在接觸到第二塊石板后智慧也有所提升,她發覺索夫的目光,迅速躲在奧維奇背后時而伸出頭偷瞄索夫。
索夫揉搓著下巴說:“她可不是守護靈,也不是法術所制。真神奇,她還有著自主的意識,真沒想到那個人人都說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其實她最初沒有那么高的智慧,最開始跟個小動物似的,現在不像小動物而更像小孩子了。”奧維奇也掌握怎么收回姆姆的方法,他把石板收回到衣服中,然后用布條綁住。幾秒鐘過去后,姆姆就消失不見了。
“又消失了。”索夫瞪大眼睛。
奧維奇抖抖肩說:“若是讓她一直出現我也會累的。”
瓦爾雅很想知道二人在談什么,可她還是壓住自己好奇的心,因為她知道奧維奇沒有告訴她肯定有奧維奇的理由,可她還是想要奧維奇多依賴她一下。奧維奇在與索夫交談中忽然發現瓦爾雅的異常,忽然抓著瓦爾雅的手。
“怎,怎么了?”瓦爾雅從矛盾中出來,緊張地動了一下。
他靠著在瓦爾雅的肩膀上說:“瓦爾雅,我有點累了,可以借用一下肩膀嗎?”
“奧維奇…”瓦爾雅摸下他的頭說,“當然,沒問題了。”
索夫知趣地不再說話,雙手抱后腦勺靠著木壁也開始休息了。
馬蹄聲與木輪聲一并停止,這次并非急剎車。車夫拉開簾子對眾人說:“各位,我們終于到漫雪鎮了。守衛來檢查了,請大人配合一下。”
奧維奇從瓦爾雅的肩上起來,還有著害羞,他甩甩頭從簾子中鉆出來會面守衛。守衛看眼奧維奇是人類,沒說什么便放行了,奧維奇又回到馬車上。他沒有選擇進入簾子,而是跟車夫坐在一起,想要看看漫雪鎮的樣子。
馬車緩緩地行駛,奧維奇在觀察著居民,那些閑人們也在觀察馬車。
街道上沒有長著羊蹄、翅膀的夜魔,可卻又與夜魔一樣皮膚的女人,男人們還是保持著原樣。馬車從東走到西,奧維奇把整座城市的風光盡收眼底,也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這座城市沒有正常膚色的女性了,有的只是夜魔與夜魔皮膚一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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