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妻子脫下黑袍上的兜帽,露出額頭上的六芒星圖案,懸浮在她手中的書頁大開,書頁不停地翻動發出沙沙的聲響。索夫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顯然剛才的爆炸也讓他也受到不小的傷害,在奧特蘭城時遺留下腹部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在爆破的余波中撕裂而開。
索夫從懷中掏出一瓶藥喝了下去,搖晃腦袋甩去疼痛說:“我還以你是德魯迪之類的非至一多位神外的教徒,信仰的神羅是比較粗暴的,但沒想到你的信仰要比那些邪教要惡劣得多。”
她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索夫把話說下去。
“至一神創造了世界,救贖了人類,之后又找來了多位神來協助他管理天界。最初的人類是沒有罪孽的,他們如至一神一樣干干凈凈。而在多位神靈中卻有不和諧的因素,正所謂有光必有影,有善必有惡,嫉妒至一神的多位神們在天界組織自己的軍隊反抗了至一神的統治。但最后被至一神打敗,竄逃到人間,他們把疾病、瘋癲、災難、罪惡、嫉妒、偷竊、貪婪帶到人間,帶來原罪。”索夫冷冷地拔出身后的長刀,用刀尖指著她,“叛逆多位神的名字叫做露西法雅,那就是你的主子吧。”
她保持冷靜回應索夫的推理,“如果所謂的救贖就是把人類看做無感情的機器,這種如家畜般的自由對人類又有什么好處。露西法雅從來沒有為人類帶來災難,而是人類在圈養中根本不知道災難為何物。露西法雅把反抗的意識帶給人類,讓人類有了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人類與神一樣,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而不是神手里的一枚棋子。你們詆毀露西法雅帶來了混亂與戰爭,殊不知人類內心深處渴望力量。”
“可笑,你的辯詞根本就是無力的反抗。如果每一個都遵從自己的愿望,秩序便不復存在,人類又與走獸般有何區別?帶來罪孽的罪魁禍首竟敢如此冠冕堂皇來洗刷自己的過錯,你和你的信仰就是錯誤。”索夫憤恨地壓低長刀。
“就算你再怎么把自己放到道德的制高點,你也無法改變一個殘酷的事實。”她不再看向索夫,而朝水晶鍋看去,額頭的六芒星被紅色的液體覆蓋,“吾名阿斯特,順應吾召喚而來吧。”
黑色的煙霧從水晶鍋中飛出,朝我和索夫分別襲來。伊拉轉動手腕,把剩余的魔力構造成一個不可視的屏障,罩住我和她。黑霧猛烈地撞擊屏障,每撞擊一次伊拉的表情就痛苦一分,她白皙纖細的手臂繃緊出深綠的血管。
“黑霧嗎?”索夫翻滾避開襲來的黑霧,朝我和伊拉靠近。
阿斯特高傲地站在遠處,用藏在黑袍下的手控制黑霧的方向。黑霧順應她手移動的方向,不斷地對索夫發動襲擊,“汝等三人就成為露西法雅來到這個世界的基石吧。”
“你在做夢。”索夫利用長刀斬開黑霧,直奔阿特斯沖去。
阿特斯不緊不慢地揮手招來黑霧,身體懸浮起來朝后飄去,穩穩地落在入口。同時更多的黑霧朝索夫襲來,把索夫包裹在其中。
“死吧。”
就在阿特斯要握緊拳頭操控黑霧捏碎索夫時,一把銀白的武士刀筆直地穿過阿特斯的胸部,隨后有力地劃開阿特斯的身體,幾乎把阿特斯一分為二。嘗到血液的黑霧從我們周圍離開,瘋狂地朝阿特斯沖去,吞噬著她的身體。但這并沒有吸引到我的注意力,我驚訝到忘記后背疼痛,而盯向武士刀的主人。我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興奮,不顧身體的疼痛猛然站起,顫抖地喊:“瓦爾雅·德·哈特。”
“許久未見了,蘭頓的奧維奇。”她收起刀,朝我走來。
我飛步朝她走去,還未她開口我便緊緊地擁抱住她。她企圖摟著我,但看到我后背的爛肉放棄了這個想法,自責地說:“對不起,奧維奇。我來晚了。”
我松開她,微笑地說:“不晚,不早也不晚。”
伊拉無力地解除護盾,沉默地看向我和瓦爾雅,孤單地靠在墻壁旁一言不發。
“混蛋!”
“小心!”索夫揮動長刀想要擋住從人皮書中發射出的黑色光球,但是為時已晚,光球不偏不倚地擊中瓦爾雅。
被黑霧吞噬阿特斯以一種新的狀態站了起來,她的后背生長出如蝙蝠般的翅膀,人類的腳掌也變成了如羊般的蹄子。她扯掉破亂的黑袍,露出一絲不掛的身體,她那豐滿且完美的身材讓我面紅羞澀。突然之間我的腦海中只存在阿特斯一人,不顧瓦爾雅一心朝她走去。
“來吧,來吧,來跟我做一些快樂的事情吧。”她瞳孔中也出現六芒星的圖案,直勾勾地盯著我,用手掌上下撫摸自己的身體,做出勾引的樣子。
“終于露出自己本來的面貌了吧,夜魔。”索夫的長刀爆發出潔白的光芒,極小聲沉吟,“吾乃北境獵犬。”
白刃一閃,割斷連接我和阿特斯無形之線。隨后索夫反手朝阿特斯砍去,若不是阿特斯及時躲開,她必又要被一分為二,不過雖然躲開了致命傷,但索夫的刀鋒還是觸碰到阿特斯的胸部,留下長長的傷口。
“夜魔,這樣我看你還如何勾引男人,吸收精氣。”索夫踏前一步,揮刀追砍。阿特斯突然尖銳地嘶吼一聲,讓索夫不得不捂住耳朵,就在這個片刻,阿特斯化為黑霧如風般從入口處逃走。
“該死。”索夫收回刀,跑到瓦爾雅身旁。站在墻壁旁的伊拉也朝我們跑過來。
我抱起雙眼緊閉的瓦爾雅,看到肩膀處藍色的結晶,意識到我不想見到的事情要發生了。
“各位,快離開我和瓦爾雅!”我大聲地喊,迅速放下瓦爾雅。
在瓦爾雅接觸到地面的瞬間,她睜開雙眼筆直地盯著我,那是亮紅的瞳孔。我急忙向后跳去,后背積攢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我腳滑摔倒在地上。藍色的結晶并沒有像上一次出現在面龐,但頭發卻已然變成深藍。
我突然大喊道,“索夫、伊拉,壓制住她!”
伊拉當即拔出匕首但在接觸到瓦爾雅的剎那,瓦爾雅右拳先擊中了伊拉的腹部。伊拉像個皮球在地上滾幾下倒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肚子。長刀被瓦爾雅左臂的機械臂擋住,瓦爾雅拔出刀以極快的速度朝索夫揮去,刀刃雖沒有擊中索夫,但索夫的外衣又被劃開一道口子。
“這是她的真正實力嗎?”索夫嚴肅地拔出腰佩的刀,“或者,她是瓦爾雅嗎?”
“索兄,我不知道她是誰,但她的身體肯定是瓦爾雅的身體。”
瑞爾他說的一點都沒錯,詛咒讓瓦爾雅的靈魂暫時進入假死狀態,才導致那個藍發的瓦爾雅出現了。我身上并沒有秾利果能幫瓦爾雅解除詛咒,就算是有也無法確保藍色的瓦爾雅會不亂跑靜靜地等待解咒。我大腦飛速運轉突然想起可以殺死施咒人,來破除詛咒,最終我把目光定在那本人皮書上。
“索兄。”我用眼神示意索夫那本人皮書,索夫防備著瓦爾雅踱步朝那里走去。
“什么嘛,這個身體又歸我了。”瓦爾雅沒有理會索夫,看垃圾般地看向我。她發現了我傷痕累累的后背,露出奸笑,“又是你,當時我讓你宣布效忠于我的時候你干了什么?這么喜歡咬我,今天我就讓你咬個夠。”
她用力踢我一腳讓我把后背翻到正面,她抬起腳正要往下落的時候,一枚不起眼的尖銳飛石劃過她的面龐。她拭去臉上的血跡,看向投石者。
“我絕不讓你對奧維奇做些什么。”伊拉困難地站起來,倔強地伸出手指指向瓦爾雅,手指尖還冒出絲絲魔力。
“那我就先殺了你,好了。”
我知道瓦爾雅接下來的動作是什么,我也很了解她,甚至于我能先她一步從她靴子中抽出短刃。
“別傷害她。”我乏力地揮動短刃。
她沒有選擇避開,而是更用力一腳把我踹飛,“真是的,你真的很煩人啊。”
我淡淡地笑一笑,晃晃手中的短刃說:“你不是她,這把武器,你還不配用。那么,再見了。”
“索夫!”我用盡我最后的力量喊出索夫的名字。
“交給我了。”索夫把點燃的火柴丟向人皮書,火焰在人皮書歡悅地跳起舞蹈,好似把上面冤魂的苦恨與憂傷焚燒殆盡。伴隨火焰的燃燒,還有靜止不動的瓦爾雅。溫馨的黑色逐漸從發梢爬到發根,那充滿危險的亮紅色瞳孔又重新變成熟悉的天藍色。火焰結束了人皮書的存在,留下一堆粉末,被索夫踏一踏化為泥土。
“奧維奇,對不起,我,我又…。”
“沒事的。”我保持住最后的清醒說,“瓦爾雅,歡迎回家。”
說完這句話,我只感覺天旋地轉,頭一歪陷入不醒的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