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此狀,卡黛茜點了點頭,于是耶塵就此展開了新一輪的快速提問。
“對方全員都感染了深淵嗎?”
“不,他們沒人感染深淵,這群小丑和一般的小丑很不一樣,在劇院里面或許算是高層,知道許多內幕......”
“對方的陣容里面有治愈系能力者嗎?”
“有,但是已經被我們解決掉了,剩下那群被關在魔方里面的小丑之前都是親自上陣的,所以他們應該是沒有別的替代人選了。”
“好,那么剩下二十名小丑在進入奇域魔方的時候,大體上又是怎樣的傷殘狀態?”
“唉......”
卡黛茜深深嘆上一口氣,接著向耶塵做出了回應:
“他們所有人確實都多多少少地受傷了,但是都不怎么嚴重,所以全員都還是具備著很大的威脅。”
“耶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是,不行,你不能這么做,必須立刻收起這個危險的想法。”
“我很感謝你們這些辛苦趕來支援的孩子,可是如今事情的性質已經完全改變了......”
“既然我們已經將那群癲狂小丑手里的神物之力全部消耗殆盡,就說明他們持有的是列車子盤而非母盤。”
“這樣一來,整場戰爭的勝負也就不會被這些小丑所影響,因此他們所具有的戰略意義已經不值得你們這群年輕人再去舍身冒險了......”
“所以......你們必須離開......”
“你們必須趁我的異域魔方還未被完全破解之前,帶著這里的存活者趕緊離開這里,這也是我作為五團指揮官的最后命令。”
耶塵聽罷,陷入沉默。
他很清楚對方這番話所表達的意思。
那群被暫時關押在異域魔方里面的癲狂小丑實在太過危險,所以卡黛茜并不希望破曉小隊步上其他小隊的后塵。
在她看來,哪怕耶塵一行人的綜合能力已是超越了大多數的同僚隊伍,眼下的負擔對于六名后輩來說也仍然顯得太過沉重,潛藏于其中的風險根本可以用不可估量一詞來形容。
所以,卡黛茜打算讓耶塵六人帶著幸存者先行離開,而自己則是獨自一人留在這里,直到異域魔方的牢籠被小丑們徹底粉碎為止。
而在這之后,毫無疑問,便是她的死期。
見到卡黛茜儼然打算犧牲自己保住后輩們的性命,耶塵沒有多說什么煽情的廢話,而是蹲伏于卡黛茜的身邊,繼續以鎮定的語氣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我現在有一個想法。既然結界外部已經被深淵母巢的霧氣徹底包圍了,那么我把你帶去結界的邊緣,然后讓你在外界解除異域魔方的拘束,直接利用周圍的深淵霧靄將出來的小丑打個猝不及防,這個方案又是否可行呢?”
卡黛茜詫異地看了耶塵一眼,顯然先前并沒有想到這個點子,只不過驚訝過后卻依然是神情黯淡地搖了搖頭。
“不,我現在不能改變自身的空間位置,否則一切環境因素的輕微變化都會嚴重影響異域魔方內部空間的形態,很有可能就會因此在敦刻面前暴露破綻,導致整個異空間結界直接就被他給提前攻破。”
耶塵聽罷,輕呼一口氣。
“這樣啊,那好吧。只不過,茜姐,就和我剛剛說的那樣,現在9號戰區的外圍已經被深淵母巢群體的霧霾給徹底封鎖了。所以就算你讓我們現在帶著幸存者逃跑,可是我們又能夠逃到哪里去呢?”
面對耶塵突然提出的這番質疑,卡黛茜的表情頓時變得動搖起來,嚴重的傷殘與過度的疲勞早已使得她的思維完全不如往常那般清晰與敏銳。
“這......你們就盡可能逃到遠處的邊緣區域躲藏起來......無論如何也總好過繼續留在這里......”
然而,耶塵對此卻是斬釘截鐵地果斷否定道:
“不,事到如今,這片戰區已經哪里都不安全了。”
“深淵母巢唯獨沒有向這里發動進攻,多半乃是顧慮著你手里的那些小丑,它們并非是在魯莽地進行無差別屠殺,而是在以最合適的排兵部署來全方位打擊我們這邊的整體戰力。”
“但是這些耐心終歸都有耗盡的可能,現在這里暫時很安全,可是時間再拖延下去,指不準又會有新一批深淵母巢降臨到這里,從而展開真正的大屠殺。”
“另外,退一步來講,就算深淵一方的兵力已經用完了,上邊那座先前被小丑們以列車撞擊過的結界墻壁也已經是碎痕遍布,岌岌可危了......彌漫外界的深淵霧靄什么時候將其攻破,然后黑霧大規模地泄露進來也一點都不奇怪。”
“更何況,假若我們真如你所說躲藏在這里的某個角落,之后又怎么能保證那群出來的小丑就絕對不會對我們產生威脅呢?萬一到時候他們嘗試和深淵一方里應外合,我們的安全就更加得不到保障了。”
通過根據現況而做出的多方假設,耶塵這道有理有據的一通分析,瞬間就將卡黛茜反駁得啞口無言。
談話進展到這里,意識模糊的她終究是徹底認清了現實。
如今,不管是自己還是眼前的這些后輩,都已經沒有更穩妥的后路可以選擇了。
打從趕往這片戰區的那一刻開始,所有人就注定都得在危險的刀尖上繼續行走下去,根本就沒有任何平坦的大道可以供眾人選擇,這道困境根本就不是卡黛茜犧牲自己一命就有能力改變的......
而也就在卡黛茜的眼神因此而涌現出一陣茫然之色的同時,耶塵充滿了冷靜與堅定的話語便是再一次刺激了她的心神。
“茜姐,我現在還需要知道最后的兩件事,請你繼續回答我的問題。”
卡黛茜面色茫然地再度望向耶塵,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對澄澈而湛藍的年輕雙眸。
這一刻,卡黛茜仿佛就像是在無邊黑暗之間發現了最后一束光亮,縱使微弱,縱使模糊,它也依舊實實在在地存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