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的雙手正握著一輛小推車,上面放置有一些身體檢測的儀器,以及替換用的營養液吊瓶。
“嗯,剛剛才醒。”耶塵禮貌地向小護士做出回應,同時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就仿佛看見了救星到來一樣。
“現在感覺怎么樣?”小護士一邊檢查耶塵吊瓶內所剩無幾的營養液,一邊語氣柔和地詢問起耶塵的狀況。
“大體上沒什么問題了,就是四肢還有些酸痛無力。”耶塵語氣淡定地回應道。
“明白了,先服藥吧,你的身體還有些內分泌失調,等下我再給你送淡食過來。”小護士替換完吊瓶,即是對耶塵這么說道。
歐可見狀,隨即識趣地起身走向門外。
“那么,我就先走啦。”
臨走之前,她向耶塵這么補充道。
“晚上我還會再過來的,指不定會和其他人一起哦”
耶塵聞言,表情愣愣地做出回應。
“哦好的。”
歐可笑了笑,就這么離開了病房。
見到她總算離開,耶塵下意識呼了一口氣,再是轉頭向小護士提問起來:“護士小姐,我在床上躺這么多天了,下午想去外面逛一逛,應該可以吧?”
小護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可以是刻意,但是最遠只能在樓下的草坪散步哦。”
午睡過后,迎著稍微有些燙人的日光,耶塵走出了住院樓的大門,繼而在附近的綠蔭小道之間漫步散心。
這里空氣清新,視野開闊,人影依稀,偶爾能夠遇見幾名在先前任務中負傷而未痊愈,也和耶塵一樣出來散步的獵人同僚。
同為傷患的雙方,彼此點頭致意,隨后擦肩而過。
不過,僅是走了一小會,耶塵便是逐漸感到力不從心了起來。
他還以為自己之前在溪谷的時候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沒想到這睡了五天覺,他的身體就被打回了原型,看樣子,果然還是得好好休養一陣子才行啊。
心念至此,疲憊的耶塵正打算在附近找個樹蔭處歇腳休息。
不過,他緊接著就在前方不遠處的一棵老樹的下方,望見了一道坐在輪椅上,正抬頭仰視天空的熟悉人影。
他是先前與耶塵一起出生入死的前輩,閃爍獵人李維頓。
耶塵見狀,于是上前與李維頓打起了招呼:“你好,李維頓先生。”
“噢,是耶塵啊,你也來這里散步么?”李維頓見到耶塵,雙眼微微發亮,隨之這么回應著。
耶塵應答一聲,繼而詢問起來:“你的身體狀況如何?”
李維頓聽罷,輕輕抬了一下輪椅上的的雙腳,語氣淡淡地回答:“還行,兩腿已經逐漸能動了,大概住院一兩個月以后就可以完好出院了,你呢,手和眼都沒問題了么?”
“知覺和視覺都已經恢復了大半,只不過全身還有些酸痛發軟,問題并不大。”耶塵睜著清晰了數倍的右眼,低頭看了看右手上的傷痕,轉而向李維頓解釋著。
“嗯,那就好。”
李維頓輕輕點頭,再是開口說道:
“昨天我也在這里遇到了希雅,面色看上去恢復得挺不錯,而且身邊還有一個和你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在悉心照料她,這丫頭的住院生活說起來過得倒是挺滋潤的呢。”
耶塵聽完,腦海當即這么心想道:
照顧她的鐵定是韋蒙無疑了 李維頓面向湛藍的云頂蒼穹,稍稍沉默了一會,再是向耶塵補充道:“至于阿曼蘿,我今天早上也去了她的病房”
“阿曼蘿前輩”聽到這里,耶塵眼神微微一變,隨即下意識追問起來:“她現在怎么樣了,還是處在昏迷狀態之中么?”
李維頓搖了搖頭。
“不,她醒了。”
“雖然身體非常虛弱,但是她的意識回歸了。”
“只不過,阿曼蘿完全不記得自己的身體曾經發生過什么,而且,就連這次任務所發生的過程,她也有許多內容記不清了”
“阿曼蘿的主治醫師說,她的大腦出現了輕度的認知障礙,而記憶喪失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后果而已,現在的阿曼蘿,暫時連生活自理都無法做到”
“呼,這下子,她必定會是我們之中在醫院呆得最久的人了,或許會就此告別獵人的身份也說不定呢”
話說到此,李維頓忍不住低頭嘆了一口氣。
耶塵沉默了一會,隨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不管怎么說,我認為,阿曼蘿前輩能夠活下來就已經很好了。”
畢竟,耶塵和李維頓都見過阿曼蘿先前那般恐怖且詭異的狀態,而她能夠在希雅的及時救助下脫離那道瘆人的滅亡下場,已然算得上是幸運至極了。
李維頓聽罷,苦澀一笑,再是輕聲感慨道:“嗯,你說的沒錯,大難不死的我們,確實也沒資格奢望更多了”
接下來,在樹蔭下乘涼的二人,面向晴朗的天色寒暄了一陣子。
而后,李維頓便是忽然向耶塵談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耶塵,你應該知道奧靈獵人的服役最低時限是多久吧?”
耶塵毫不遲疑地給出答案:“嗯,除了情況嚴重的傷病與殘疾以外,每個獵人都必須在獵團前線至少服役十二年。”
“對的。”
李維頓說完,表情猶豫了一陣,最終向耶塵坦白道:
“事實上,我的服役時長馬上就要到十二年了,恐怕正式出院的時候就能夠滿足了吧”
“過去的獵人委托,我一直信奉著‘能打就打,不行就逃’的準則,所以大多度過的比較輕松”
“然而,這一次的任務,情況卻完全不一樣”
“你知道嗎?這幾天夜里,我已經在夢境中反復重溫自己的五臟六腑被盡數轟碎的情景了”
“那滋味實在是太過折磨人,簡直都要讓我患上應激性創傷障礙了啊”
耶塵沉默一會,隨之反問道:“李維頓先生,你的意思是打算就此退役了么?”
李維頓抬頭望天,最終苦笑地點了點頭。
“是的,說出來也不怕你這個年輕人嫌棄我怯懦,如今我心里正是這樣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