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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真?冰城雅庫茨克

  早上,順利地把觀音石像連同蓮臺送上了海參崴港口的一艘散裝貨輪,又看著它緩緩出港消失在遙遠的海面上,一行人接著趕到了機場。

  執飛海參崴至雅庫茨克航班的是一架看上去頗有些年代感的圖154飛機,陳功站在舷梯口仰頭打量了半天,躊躇不前。

  哪怕老毛子的產品一向以粗笨耐操著稱,他還是有些擔心自己寶貴的小命,畢竟這款飛機早已停產十五年了。

  一群異國人大呼小叫著,從他面前歡快地經過,頭也不回地走上舷梯,走進機艙。

  “老板,起飛時間快到了。”許達明小聲提醒道。

  “好吧,上去。”陳功硬著頭皮上了飛機。

  進了機艙一眼看去,除了自己一行人,其他人全部都是大臉盤子,典型的蒙古人種,聽其說話,與之前見過的布里亞特蒙古人和那乃人都有所不同。

  這些應該就是雅庫特人了,史書上稱為使鹿部,原先居住在貝加爾湖周邊區域,公元十世紀起,被北犯東侵的布里亞特蒙古人給趕到了更為東北的中西伯利亞地區。

  使鹿部的戰斗力其實并不比布里亞特蒙古人弱,可他們人數實在太少,實在抵擋不了蝗蟲般騎馬蜂擁而來的后者。

  在這片廣袤的凍土密林上,弱者的命運不是被吞并就是不停地逃竄、衰弱。

  落座不久,飛機開始滑行,機艙內所有的東西都開始震動,轟鳴的噪音可以把人耳朵震聾。

  陳功不得不佩服這些雅庫特人,就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還能歡聲笑語地交談。

  等飛機終于平穩飛行后,一個俄羅斯大媽推著車出來,向乘客出售食物。

  對,這個俄羅斯地方航空公司的食物不是免費供應的。

  不過,哪怕是免費,陳功也沒有胃口。

  大列巴,生腌肉,格瓦斯,伏特加…這些他實在無力接受啊!

  雅庫特乘客中有人買了食物,放肆地大吃特吃,其他人不是旁若無人地大聲聊天,就是拿著手機刷個不停。

  “飛機上竟可以刷手機?”陳功驚訝地問道。

  “俄羅斯的國內航班大多這樣的。”許達明回答道。

  “好吧。”陳功搖搖頭,不再看機艙內,把目光投向舷窗外。

  飛機顛簸著朝北方飛去,凍土,草甸,湖泊,溪流,密林,山巒,組成了廣袤的西伯利亞,如畫般展開在飛機下方。

  荒涼中透著生機,美麗中又飽含滄桑。

  這片令人欣喜又心酸的土地啊!

  陳功看得癡了…

  快到黃昏時,飛機一連掠過好幾座白雪皚皚的山頭,下方的森林也被草甸完全取代,一條大河如銀蛇般沖出山谷,蜿蜒于大地之上。

  這是勒拿河,發源于貝加爾湖西畔山脈,流經中西伯利亞地區,終于北冰洋!

  陳功抖擻精神,溯河往北極目遠眺。

  蒼茫的天與地之間,一座不大的城市靜靜臥于勒拿河西岸,在夕陽下煥發著別樣的光芒。

  占據絕大部分中西伯利亞土地的薩哈(雅庫特)共和國的首府——雅庫茨克到了!

  又是好一陣劇烈的顛簸,飛機終于停了下來,機艙內的雅庫特人熱烈地鼓起掌來,掌聲經久不息。

  受到他們的影響,陳功等人也不由得加入進去。

  每一次成功降落,都值得真心慶祝!

  這就是陳功乘坐這班俄羅斯國內偏遠航班的真切感受,他已經心有余悸了。

  “達明,記下,這次回去看看私人飛機。”

  “好。”許達明在他背后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

  雅庫茨克機場只有一座簡陋的航站樓,樓外就是通往市區的公路,一行人拿了行李從航站樓出來,雅庫特乘客們已經被蜂擁而來的親朋好友們開車接走,空空蕩蕩的大馬路上只有幾輛出租車候在那邊。

  幾個出租車司機爭先恐后地跑過來攬客,一個瘦瘦的雅庫特男人從馬路對面的停車場里奔過來,大叫著驅逐了他們。

  這人跑到陳功等人面前,恭敬地彎腰致意道:“尊貴的先生們,我是薩沙,將負責您們在雅庫特共和國的行程。”

  他說的是中文,口音不重。

  陳功稍稍有些驚訝,看了許達明一眼。

  “薩沙,我就是和你聯系的許,你帶我們去停車場吧。”許達明吩咐道。

  “好,請跟我來。”薩沙再次朝他鞠躬,轉身往馬路對面走。

  “老板,您放心,他絕對沒有問題的…”陳功等人跟在后面,許達明小聲地解釋著。

  薩沙是許達明通過自己以前擔任公職時掌握的渠道找到的,其身份是一名職業撮客,通過他可以在本地快速地找到各種裝備、車輛,以及辦理好一切挖寶所需的手續。

  全世界每個城市,都有類似薩沙這樣的地頭蛇存在,他們擁有普通人所沒有的社會關系,溝聯黑白兩道,情報來源豐富,辦事極有效率。

  這樣的地頭蛇,是很多抱著特殊目的外來者最喜歡的合作對象,比如情報人員,比如商務人員,再比如像陳功一行這樣的挖寶團隊。

  大多數地頭蛇并不會直接參與各種事務,本身是游離其外的人物,一般來說不會對顧客產生威脅,這也是他們為了長久生存而必須恪守的規則。

  而外來者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金錢!

  空蕩蕩的停車場內,停著三輛車,那輛破舊的嘎斯67無人關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旁邊兩輛橘紅色的“怪獸”吸引住了。

  6米多長近3米高的車身,8個1米多高的輪胎,一動不動地停在那里,就像趴伏在地伺機而動的大怪獸!

  “這,這是薩滿!俄羅斯avtoros公司推出的全地形越野車!”前裝甲車車長木皆叫道,驚喜地跑了過去,從輪胎到車身摸個不停。

  “許先生,這是雅庫茨克唯二的兩輛薩滿,我好不容易才借來的,不知道您和您的同伴們可還滿意?”薩沙自得地問道。

  “只能說湊合,關鍵發動機不行,最高時速只有八十公里。”木皆搖頭道。

  薩沙尷尬地說:“雅庫茨克正處夏季,地表凍土層融化,薩滿這樣的全地形車正好適用。”

  “我們要去的地區離雅庫茨克可是有上千公里遠,你難道要我們開著這兩輛車過去?”許達明不滿地質問道。

  “不,不!”薩沙急忙搖頭,“這兩輛車是給您們在雅庫茨克市區及附近代步的,去猛犸象牙產區的話,我們坐動力船,那更方便快捷。”

  “那還差不多。”許達明揮揮手,“快帶我們去住的地方吧。”

  “先給您們看看武器吧。”薩沙討好地說,得到允許后,打開了一輛薩滿的后車門,里面是好幾個黑色大包。

  夏爾和小張上了車,打開包檢查了會,跳下來小聲對陳功說:“這家伙挺有本事的,幫我們人手準備了一把akm,子彈更是多得是,另外還有十幾個軍用手雷。”

  陳功點點頭,大有深意地問薩沙:“我們挖掘猛犸象牙時需要炸開凍土層,你能搞來c4嗎,黑索金也行?”

  “不不,那個我沒辦法弄到!您可以使用高壓水泵,他們都是這么做的!”薩沙惶恐地連連搖頭。

  “真沒辦法?我看只要錢到位,你應該沒問題吧。”許達明笑瞇瞇問道。

  薩沙不說話了,不斷抹著額頭滲出的汗水。

  “希望你如你所說的那樣老實。”許達明撇撇嘴,揮揮手:“檢查車輛。”

  小張和小劉分別帶著人,把兩輛車里里外外檢查了遍,最后報告沒有異常。

  “我們走。”陳功帶頭上了沒有武器的那輛車,許達明隨后跟上。

  薩沙小跑著搶到第三,彎腰湊到陳功身邊不停地獻媚,他終于搞清楚這伙頗有來頭的家伙們的頭領是誰了。

  薩滿車有七個座位,前方的駕駛座單獨設置在車體中間位置,并沒有副駕,木皆擠掉小張,自告奮勇地擔任這輛汽車的駕駛。

  陳功也樂見如此,他和許達明坐到第二排坐席上,前面是小張和薩沙,夏爾和陳二牛坐在最后一排。

  “馬力果然不行,不過抓地感很好,視野也非常棒!”木皆啟動了薩滿,在薩沙的指引下,朝市區駛去。

  薩沙一邊給木皆指路,一邊不時回頭,殷勤地給陳功介紹當地情況。

  “雅庫茨克離北極圈只有280英里,是世界上最冷的城市,我知道貴國的哈爾濱被稱為冰城,可與雅庫茨克相比,那就遠遠不如了,這里才是全世界公認的真冰城。”

  “我覺得還好啊。”陳功摸了摸自己身上的t恤。

  “現在是夏季,雅庫茨克氣溫在二十度左右,涼爽舒適,如果是冬季,那戶外氣溫普遍都在零下四十度左右,極寒記錄是零下六十幾度。”薩沙解釋道。

  陳功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只經歷過皖北的冬天,當時零下十幾度的低溫,就已經讓他很難忍受了,他實在無法想象在零下四五十度該如何生活。

  薩沙微笑道:“雅庫茨克的夏天才是生產生活的最佳季節,您們來的正是時候,不過這時候也有一件麻煩事,那就是地表凍土層融化問題。”

  他指著車窗外說道:“您請看。”

  陳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路邊的一棟木屋軟趴趴散開了,似乎像漂浮在水面上一般,木屋底部是一片黑黝黝的泥土,在夕陽下泛著幽光。

  “那層黑色的就是融化的凍土,看上去還是固定的泥土,其實已經變成了沼澤,建造在上面的房屋就會漂浮散開,人不小心走上去就會有陷入的危險。”薩沙認真地說,“雅庫茨克市區這樣的風險不多,但是如果去了郊外,那請您和您的同伴務必注意觀察地面情況。”

  “謝謝你的提醒,在支付報酬時,我會考慮這一點。”陳功點點頭。

  “謝謝先生。”薩沙眉開眼笑,又指著路邊一棟五層的建筑說道:“像這棟這樣的雅庫茨克市區的正規建筑,都會往地下打入無數根深十幾米的木樁,把地基架高,以避開1.2米深的解凍層。”

  “那你們的管道如何鋪設,還有這樣的公路呢?”小張發問道。

  “我們的公路采用片石通風路基,兩邊還埋設了液氨的防凍棒,據我所知,貴國的青藏鐵路和公路也是采用了這個方法。”薩沙不愧是地頭蛇,見多識廣,“我們的管道都鋪設在地表,另外每隔一段距離,就設置一個加熱站,這樣冬季也不會受凍爆裂。”

  他所說的冷僻知識,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先生,我們今晚住十月區,這是雅庫茨克最繁華的一個區,所有的公務機構和商業機構都在這里,明天我會帶您們去辦理相關手續。”

  薩滿駛入市區,薩沙指著窗外不知疲倦地介紹著。

  “這是烏里揚諾夫廣場,那是他的銅像,再往前不遠,就到今晚入住的旅館了。”

  陳功聞聲望去,一片還算大的廣場上,佇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同海參崴郵電大樓前的那座一樣,他揚起胳膊,手指著某個方向,深沉地凝望,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這是要打車嗎?”夏爾嘟囔道。

  “哈哈!”車內眾人笑作一團。

  夏爾的說法很貼切,現在很多俄羅斯人以及外國游客,都把這樣的銅像稱為“打車的烏里揚諾夫”。

  陳功笑了會,大有深意地看了眼許達明,許達明對他點點頭,臉上有一抹無法揮去的倦意,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

  陳功明白他現在這幅模樣的原因。

  停留在海參崴的短短一天一夜時間里,他既要聯系途經香江的貨輪,又要確保觀音石像安全地上船,期間還要為了那座不受待見的銅像聯系勾兌當地有關人士,另外,為了追索那張獸皮地圖上那個地點與那乃人部族的關系,他又要不時地和香江的岑可待溝通,可謂心力交瘁,的確是累壞了。

  “辛苦你了。”陳功小聲說道。

  許達明感激地笑笑,示意自己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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