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進城，走環城高速上跨海大橋，直接去雞東島。
雞東島很大，島上有一個鎮子，島南有工業碼頭和新跨海大橋的起點，小海灣無數，漁民出海打魚為主，養殖規模偏小。
既然海岸線被沙海公司控制，那兩人就去更偏僻的雞東島，偷偷進村。
兩人還是想得太簡單，養殖戶們一聽是外地口音都不搭理人，沿著內海灣南下，走訪十多家都沒有結果。
和張禾相視，李鳴只好苦笑，肚子也餓了，先吃飽飯，再想辦法。
在鎮子上隨便找一家粉店，剛吃兩口，就熱得不想吃，李鳴掏出手機看微信。
許久不見的李佳佳，發了一條魚排上的自拍照，李鳴順手點個贊，突然覺得眼熟，遞給張禾，
“照片背景是不是在修建的大橋？”
張禾接過后，吃驚的說：
“好純真的漁家小妹，李鳴沒想到濃眉大眼的你，也叛變了！”見李鳴就要發火，遞回手機，“就是剛才看的跨海大橋。”
李佳佳是漁家女，可沒想到她家在雞東島，她是本地人，有她帶路，就不會像早上一樣，瞎打轉。
“李姐姐，好久不見，你怎么跑回雞東島了？”
李佳佳略帶疲憊的說：“你怎么知道是雞東島，難道...你也在島上嗎？真的？那你在鎮上等我，我去接你。”
李鳴收起手機，“走吧，買點水果當禮物。”
張禾還要瞎掰桃色話題，李鳴主動說：“你可別亂說，我們單純的朋友。”
“信你個鬼...”
買了兩大袋水果，在政府門口，等到李佳佳，長褲長袖，大草帽，可摘下墨鏡，膚色比開麻辣燙店時黑了不少。
“佳佳姐，好久不見，這是我合伙人兼同學張禾。”
李佳佳本就一臉笑容，可有張禾在，收斂一些，利索的說：“李鳴，外面太熱了，先去我家坐坐。”
說完就調轉摩托車，張禾跟上，一前一后向東開，走了幾公里，就到路邊一個樹木繁盛的農家小院。
剛停好車，李佳佳喝止圍過來的土狗，提著一只雞的黑廋婦女，站在門檻，一臉笑容的等著。
“媽，這是我朋友李鳴，還有他的大學同學張禾。”
“王阿姨你好，打擾你了。”
在鎮上等李佳佳時，李鳴就問她家里都有誰在家，叫什么名字，不然貿然上門，會引發誤會。
“你們先進去坐，我殺個雞，做午飯。”
“王阿姨，不用的，我們剛吃午飯。”
李鳴遞給她水果袋，接過小花雞放到樹下的雞窩，才一起進屋。
王菲有點尷尬的笑容，也提著水果，一起進屋，客廳內開著大吊扇，吹著涼風，一下子涼爽很多。
剛坐下，李佳佳扶著一個矮壯的黑廋漢字，一步步挪到沙發坐下。
李七緩口氣，爽朗的說，“家婆，趕緊去殺雞。”
“李叔，真不用的，你的腿好點了嗎？怎么搞傷的？”李七的右腿包著護具，剛才用左腿觸地，好像也有點問題。
李七很不在乎的說：“前些日子刮臺風，船靠岸時，不小心摔倒，讓船給碰了一下，問題不大，過上兩個月就好。”
李佳佳切好水果，不忿的說：“什么臺風，明明是他們搞的鬼...”可老爸嚴肅的眼神沒讓她說下去。
張禾問道：“李叔，那你的魚排怎么辦？”
“能怎么辦，沒養大的魚都賤賣，等年底再養。”李七悲苦的說。
“那可不行，我小店都不要，回來就是要把魚養下去。”李佳佳堅定的說。
漁家的魚排養的魚，都是要養到年關，才賣個好價，一年的生計就看這一筆，沒了一年的投入打水漂。
李七嘆氣，卻沒有再說，看樣子，這個問題，父女兩爭了很久都沒結果。
“李叔，我們做海鮮生意的，這次來就是為了找貨源，要不我們去看看？”
李七見女兒躍躍欲試的神情，無奈的點頭答應，李佳佳興匆匆的帶著兩人出門，做張禾的車去海邊。
路上李佳佳才說出李七受傷的實情，沙海公司的打手，故意在臺風天搞破環，李七才冒雨到魚排查看。
回來時，纜繩被破環，大風里重新系纜繩，被大風掛下海，斷條腿，也算命好才撿回一條小命。
兩人對眼相視，又是無處不在的沙海漁業，南下后的困難都是它導致的。
到了東邊的一個海灣，路上雜草叢生，到海邊更是荒蕪，魚排散落的漂浮在海面上，沙灘都是破碎的漁網和木排。
只有李家的魚排還算完好，上到魚排，兩只海犬歡迎女主人的到來，也穩健的行走在木排上，嗅探兩個陌生人的氣息。
李佳佳因為接兩人，還沒喂魚，李鳴一起幫忙，將小魚切碎，和飼料一起投喂到網箱里。
透過漁網，可以看到李家的魚都是一些，比較名貴的紅友魚、金鯧魚、黃鰭鯛，都才一兩斤重。
一般都要養到5斤以上，才能賣出好價，現在賣，連一半價格都不到。
張禾嫌棄切死魚時的惡臭，跑到岸邊給海犬擼毛。
喂好魚，李鳴接過她的香皂，用海水清洗腥臭的手，對著不遠的魚排，問道：
“佳佳姐，那些魚排都不養魚了嘛？那村民怎么討生計？”
“出海打魚唄。”
李佳佳平淡的說，今年臺風來得特別急，又有打手們搞破環，天災人禍，魚排是養不了。
村民不是去城里打工，就是開小船到內海放地籠，最勤勞的漁民，內海打魚，一天收獲也就三五百。
扣掉油錢和漁具的損耗，每月就賺五六千，比打工好不到哪去，海邊都普遍生三個以上的小孩，養家壓力更大。
“沙海漁業這么霸道，你們村沒團結干過？”
李佳佳苦笑的給他解釋，嶺南的宗族實力強，從不怕其他群體，連計劃生育的鐵律，都敢幾十年如一日的反抗。
可時代變了，沙海公司養一幫有組織能干架的打手，又有捕快拉偏幫，村里也不夠團結，有錢的搬到城里住，沒錢的進城打工。
留在村里的人，也要吃飯，很難天天聚在一起防止搞破壞。
僵持一段時間，李七受傷呆在家養病，沒人帶頭硬頂，人心就散了，同意合作的簽協議，不同意的出海捕魚。
沙海公司只針對養殖大戶，倒是不影響苦哈哈的漁民，他們的一天才二三十斤的海獲，上到碼頭就能賣。
李鳴聽完，看著整個小海灣，還有更東邊的小荒島，心里有了想法，找個時間和張禾商量，再一起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