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孩子打擾,朱翊镠與鄭妙謹享受難得的二人世界。
一番親熱后,他輕輕地問:
“整日深居宮中,會不會有時候感到郁悶、煩躁、無聊?”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鄭妙謹道。
“因為我一直在想張靜修與秦涵茜的關系為何出現那么大的裂痕。按理說他們夫妻倆的生活,比我們有趣、豐富得多。”朱翊镠坦誠地道。
“人與人不一樣吧。”鄭妙謹道,“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樣。感情的事兒不好說,但我想張靜修與秦涵茜關系出現裂痕,想必與各自的期待有關。”
“每個人都會有期待呀。”
“是,但期待程度不一樣。”鄭妙謹慢悠悠地道,“如果成親后期待過高,或許會因不合自己心意而心情郁悶,而一旦沒有達到自己心意,又或許會因自己不擅長調解情緒而心情變壞,久而久之就會積郁,動不動會自尋煩惱。”
“哦,你這么解釋,那我得問你一句哈,我們關系還是那么好吧,難道是因為我們對彼此的期待不高嗎?”朱翊镠以調侃的口吻道。
“那倒不是,反正我不是,我對你的期待還是很高的。”鄭妙謹忙解釋道,“我剛說了,期待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有承受能力,雖然我與張靜修、秦涵茜不熟,但我相信,你的承受能力一定勝過張靜修,至于我,難道你認為我的承受能力不及秦涵茜嗎?”
“肯定不是。”朱翊镠道,“在女子當中,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后,發現承受能力最強的一個,唯一可以與你媲美的恐怕就只有姽婳妹妹了。”
這是朱翊镠的真心話,沒有半分夸張的成分,想當初鄭妙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還有王姽婳也一樣。
她們兩個的心理承受能力,要超越同時代的女子很多。
至少在朱翊镠認識的女子當中是這樣,再也找不出第三個。
鄭妙謹也不否認,對于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向自信得很。
若換作別個女子,恐怕早已經是萬歷皇帝的人,而等不到朱翊镠了。
王姽婳的心理承受能力,鄭妙謹也確實佩服,發生那么大的事兒,還懷了孩子,換作別個,恐怕早就死了。
“所以我說期待是一方面,心理承受能力是另一方面,不宜期待過高,而當期待不合自己心意時,要能夠承受,學會坦然接受。無論是夫妻關系,還是其他關系,這樣才能避免很多矛盾,也會讓自己的心情更加愉悅。”
“我想張靜修與秦涵茜這肯定沒有做好。”繼而鄭妙謹又補充一句。
“那你說該如何改善呢?”朱翊镠虛心地請教道。
“這就很難說了,人與人不一樣,每個人的心態也不一樣,都是成年人,要改變他們似乎并不容易,說都會說,但做起來卻很難。”
“嗯,是這樣的。”
“以我的經驗,除了降低期待,學會承受、抗壓,還要有一個人獨自生活的本事,因為再愛你的人也不會時時刻刻都在你的身邊。愛你的人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固然是一件美妙的事,但不在身邊時,也要愛惜自己,不能消極,不能頹廢,更不能放縱,你說呢?”
“要是張靜修與秦涵茜懂得就好。”朱翊镠感慨地說道。
“你沒有與張靜修談談嗎?”
“沒有談得這么深。”
“其實談得再深也沒用,最后還得靠他們自己理解,并身體力行才聽,做永遠比說、比理解要難得多。不過以我的理解,張靜修這次出了事故,他的心應該會收斂很多,不會再那么苛求,相信秦涵茜也是一樣的。人經歷得越多,心越能沉淀下來而不會浮躁。”
“哎呀,真該讓你去給開導開導秦涵茜。”朱翊镠又感慨道,“我一直認為他們兩個關系鬧僵,是兩個人的原因,而不是一個人單方面的原因。”
“那是當然。”
“雖然沒有機會當面與秦涵茜說,但你這番話,我一定會傳達給張靜修,希望張靜修能帶回去。”
“不要覺得我啰嗦就行了,如果能夠對他們夫妻倆有那么一點幫助,那是我的榮幸,我很高興。”
“我相信一定會的。”
“張靜修什么時候回去?出事兒的消息送到江陵城了嗎?”
“目前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去,但他出事兒的消息暫時沒有傳到江陵。”接著朱翊镠又道,“希望張靜修經歷這件事兒后,真的能像你說的那樣,他一顆心能夠沉淀下來,不再浮躁。我明天去太醫院看張靜修。”
“這時候他聽得進去嗎?”鄭妙謹擔憂地問道。
朱翊镠微微一笑,道:“那不剛好檢驗一下他的道行嗎?”
第二天用過早膳,朱翊镠便去了。
恰好王衡與張允修都在。
張靜修激動,連連感謝,并表達了心中的愧疚,因為沒有處理好夫妻間的關系,而導致出了事兒,令大家擔心。
朱翊镠當然做了一番安撫,感覺張靜修的心態確實有變,讓他十分欣慰。
以致于讓他原本計劃好的,要將昨天與鄭妙謹的談話內容告知,不得不又臨時做了改變,決定今天還是不說,而改寫一封信,臨走時再交給張靜修。
這樣,張靜修回去也可以交給秦涵茜看,希望夫妻倆心態上都有改變。
但關鍵還得靠他們自己。
要懂得降低期待,但降低期待也不是不期待,期待可以給你動力。
更要懂得一個人的期待最好與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匹配才行,否則便很容易為自己招來不開心的情緒。
雖然具體細節朱翊镠并不清楚,但感覺張靜修與秦涵茜兩人對彼此都期待太高,久而久之感情便出問題。
看完張靜修,朱翊镠回到東暖閣便立即寫了一封信。寫完后也沒有立即交給張靜修,而是準備等到張靜修離京回江陵城時才給他。
而張靜修因為心態有變,為了不讓他爹與秦涵茜等擔心,在太醫院調養不到一個月,尚未康復就想回去。
朱翊镠也沒反對,多派些人手護送便是了,包括途中專門的醫生。
還是按之前計劃,由張允修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