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奉旨來到宮外,站在被侍衛阻擋不讓進的孫暹面前。
對,那個胖子就是孫暹。
王安第一眼便認出來了,但卻故意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而孫暹自然也認出了王安,畢竟王安的模樣兒一直沒變。
見王安出來,孫暹興奮地朝王安招手道:“王安,小王,我是孫暹,昔日的司禮監隨堂孫暹孫公公啊。”
王安打量著孫暹,可還沒等他開口搭話,便聽值守的侍衛喝道:
“你這胖子瞎喊什么呢?王大公公的名字是你隨便叫的嗎?還小王。”
孫暹沒有搭理侍衛。
王安笑著沖侍衛抬了抬手,示意侍衛不要聒噪,冷靜一點。
“可等到一個老熟人了,他娘的,這些人都不認識老子,可惡。”
孫暹朝著侍衛沒好氣地抱怨,繼而又笑呵呵地對王安說道:
“小王,萬歲爺呢?我要進宮覲見。”
“你怎么還叫…”侍衛又要發火,畢竟王安現在是什么人?
可再次被王安笑著抬斷了:“孫公公是大前輩,叫我小王也沒錯。”
“就是嘛,我做司禮監隨堂時,小王估計還穿著破襠褲呢。”孫暹帶著兩分得意的神情又來了一句。
“孫公公怎會胖成這樣?記得上次你瘦得像猴子。”王安笑著再次打量。
“此事說來話長,萬歲爺呢?我要見萬歲爺,親口對萬歲爺說,這里的侍衛居然都不認識我,他娘的。”
“孫公公離開宮里有幾年了吧,侍衛換了一批一批,不認識你也正常,何必生氣呢?不生氣,不生氣哈。”
“萬歲爺在哪兒?”孫暹一個勁兒問。
“萬歲爺當然在宮里呀。”
“能否帶我覲見?不知小王現在什么身任何職?還在內書堂讀書嗎?”
“…”王安微微一笑,“沒有,內書堂讀書的日子已經結束了。”
“哦,還是多讀點書好,我現在可算認識到了。哎,先不說這些,小王現在身任何職?能帶我入宮覲見嗎?”
“當然可以。”王安一直在笑。
這時值守的侍衛又忍不住開口:“你聽好了,站在你面前的王公公,如今是乾清宮掌作,兼司禮監秉筆太監,是當前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別開口閉口一個小王小王,那是你叫的嗎?”
“…”孫暹怔愣地望著王安,感覺是不是聽錯了?王安才十幾歲,怎么可能做到乾清宮掌作兼司禮監秉筆?
然而,見王安淡定地笑著…這是沒有否定的節奏,孫暹有點傻眼了。
心想,此刻若非懇求王安帶他進宮覲見,他都想臭罵王安一頓呢,當日為何不幫他?好險啊,幸好沒有。
“王,王公公,你真的已,已經升到司禮監秉筆了?還掌管乾清宮?”
孫暹說話都已經有點結巴了。
王安依然保持笑意,不緊不慢地回道:“幸得萬歲爺倚重,確實,我掌管乾清宮已有兩年時間了,而擔任司禮監秉筆也有好一陣子了。”
“失敬,失敬!”孫暹當即一躬,立即變了一副臉,說道,“我真是眼珠子被狗吃了,原來王公公已經爬那么高,虧得我剛才還叫你,叫你…”
孫暹再也不敢叫小王了,直接給了自己脆響脆響的一嘴巴子。
“孫公公這是何必?”
“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既然王大公公地位如此之高,那肯定有能耐帶我進宮覲見了。”剛才孫暹還擔心王安位卑言輕說不上話。
“正是萬歲爺吩咐我出來看看。”
“那就好,那就好…”孫暹恭敬地連連點頭,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谷</span“不過,我可以不問孫公公的身材為何與之前判若兩人,但一定要問這次回京覲見萬歲爺目的何在?”王安終于將笑容收斂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王公公隨便問,都可以問的,你問什么我答什么。”孫暹態度一百八十度轉眼,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兒,與剛才腰板兒挺得筆直的他判若兩人。
“就說覲見的目的吧,至于其他的待見了萬歲爺之后再說。”
“好,這次回京覲見,是因為覺得造成了萬歲爺當日交給我的任務,探測到許多有價值的礦產資源,十分搶手,掙錢得很呢。”孫暹興奮地道。
“哦,難怪孫公公胖成這樣,看來最近日子過得很不錯嘛。”
孫暹笑了笑:“日子是一方面,但人到中年不就容易發胖嗎?還有一個原因是太忙了,作息沒有規律所致。”
“那你隨我進宮吧。”王安一擺手。
“多謝王公公!”
孫暹終于大大松了一口氣,跟在王安后頭,又忍不住問道:
“短短兩三年時間不見,王公公竟爬到司禮監秉筆的位置上,同時還掌管乾清宮,王公公是如何做到的呢?為什么能如此深得萬歲爺之心?請問王公公有什么秘訣嗎?可否賜教一二?”
“賜教不敢,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與萬歲爺對路子吧?”
王安謙虛地回道,這個問題不止孫暹一個人問,總被人問及。
畢竟他的升遷之路確實非同凡響。
才十幾歲而已,與皇帝年紀相仿。
坐到這個位置不讓人羨慕才怪呢。
有時候他自己也在想,幸好是個凈身的太監,不然恐怕被有些人渣兒誤以為是皇上有愛好孌童之心呢?
后來琢磨多了,似乎也感覺有一點門面,為什么皇上如此器重大?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的諸多理念與皇上一致。
如今,皇宮內外都知道他的思想與皇上最為接近,所以現在許多內外大臣都喜歡來征求他的意見,請教他。
起初,王安還不自覺,可后來一次又一次地被驗證,他自己都相信了。
剛開始被重用,王安自己確實不知道為什么,他自己都是一頭霧水,也是后來逐漸意識到這個問題的。
所以回答孫暹時的答案與其他人問時一樣,就是感覺與皇上對路子。
“對路子?那要怎樣做或是注意什么才叫對路子呢?”孫暹又追問道。
這個問題依然被許多人問過。
每當如此,王安總是付之一笑,搖頭回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不是他不想賜教不想說,是真說不明白,哪怕他自信口才超級一流,這個問題他也解釋不清楚。
怎樣做才能與皇上對路子?讓他如何對人言?沒有規律可循嘛。
這完全是意識上的東西,一個人的思維如何與人共享?
同一件事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如何做到與皇上想法一致,這根本不是言傳身教可以解決的。
“不會是王公公不想傳授吧?”孫暹酸溜溜地來了一句。
“真說不清楚,如果孫公公接下來能留在萬歲爺身邊,自己感受一番就就知道了。”王安如實回答。
“那還得需要王公公提攜提攜啊!”孫暹迅速擺正自己的心態。
“這個還得看萬歲爺。”也是王安的心里話,任何都左右不了皇上。倒也不是說皇上有多強勢,而是皇上的眼光無人能及,只有皇上看中了才行。皇上要是覺得不好,任何人都休想。
別說是王安了,就是兩宮太后、鄭皇后、徐淑妃、首輔申先生…都無法改變皇上的決定,因為都沒有皇上的眼光好嘛,只能皇上說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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