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還是王安在向鄭妙謹匯報消息。
“皇后娘娘,鄧子龍將軍成功擊退日軍,已經來凱旋歸來了。”
不過王安匯報這個本該興奮的捷報時,看上去并不怎么開心。
“我軍傷亡如何?”鄭妙謹關切地問。
“皇后娘娘,其實萬歲爺已經想到了對付日軍的策略,鄧子龍將軍回來說即便他沒有領軍去,與日軍一戰,我們同樣會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繼而,王安將飛球隊一節說了。
鄭妙謹覺得這很稀奇,不禁喃喃地道:“居然能將人送到天上去?”
“是的,皇后娘娘,正因為有了飛球隊的助攻,所以那一戰,日軍幾乎等于是不戰而潰,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我軍在天上,而日軍在海中,他們只有挨揍的份兒嘛,只是,只是…”
王安欲言又止。
鄭妙謹這才察覺到,王安的情緒似乎不對,當即鎮定地問道:
“只是什么?”
“皇后娘娘,或許因為萬歲爺發明研究的飛球技術尚不成熟,所以有一定的風險,飛球容易從空中降落,這樣飛球所承載的人也會跟著降落…”
王安再次欲言又止停了下來。
“說。”鄭妙謹感覺不妙,但還是極力保持鎮定。
“飛球隊隊長是御前侍衛朱八戒,不知何故,在襲擊日軍之后,尚未抵達預備降落的地點,便在空中出了事故,落到海里,與他同行的還有努爾哈赤曾經的兩個心腹,額亦都與費英東,都落入海里,沒有找到他們的行蹤。”
“是在鄧將軍回來時沒找到,還是至今一直沒找到?”鄭妙謹忙問。
“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落入茫茫大海中,恐怕,恐怕…”
王安正是為此事而憂慮,他當然知道朱八戒對皇上有多重要。
“在沒有確切的消息之前,這事兒不要亂傳,尤其暫時別讓相沢知道。”鄭妙謹沉吟片許后囑咐道。
“奴婢明白。”
王安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倘若真有什么三長兩短,不僅不好向相沢交代,屆時也不好向努爾哈赤交代,畢竟額亦都與費英東倆,曾是努爾哈赤的左臂右膀,奴婢斗膽,可以說是萬歲爺從努爾哈赤手中搶走的。”
“怎么?如果真有什么三長兩短,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難不成還將責任推到皇上頭上?”
“皇后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王安連忙解釋道,“奴婢是想說,雖然戰爭死人是常態,可萬歲爺一向仁慈,如果真的出了事兒,他一定會非常內疚,不知如何向相沢與努爾哈赤解釋。”
“不是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嗎?”
“嗯,朱侍衛一身本事,沒準兒會有奇跡發生呢。”王安撫慰道。
“皇上應該也快動身回來了吧?”
“是,據鄧子龍將軍說,萬歲爺將在半個月之后啟程回京,只是因為淑妃娘娘的孩子太小,回京時會很緩慢。”
正說著,只見近侍進來稟道:“皇后娘娘,相沢來了,哭得很傷心。”
鄭妙謹與王安都不由得神情一緊。
這么快就傳到相沢耳中了嗎?
“請她進來。”鄭妙謹一抬手。
話音剛落,見相沢已經沖進來,哭得梨花帶雨,跪下問道:“皇后娘娘,聽過夫君小朱他葬身大海,是嗎?”
“相沢先起來,我也是剛聽說,不過這并非確切的消息,皇上沒有旨意穿回來,也許這會兒已經找到了呢。”
鄭妙謹只得安慰道。
如果朱八戒真的葬身大海,那對相沢來說確實太悲慘了。孩子出生,朱八戒都還有沒看上一眼呢。
“皇后娘娘,落入大海中,船隊搜索尋找好幾天,都是一無所獲,那還能存活的希望嗎?”相沢哽咽難鳴地道。
鄧子龍跟隨李成梁,領軍從朝鮮回至遼東,確實有幾天時間。
雖然王安與相沢聽到的都是在這段時間里的消息,隨后的消息鄧子龍他們也不知道,可在那幾天時間里,確實沒有朱八戒幾個人的音訊。
按此推理下去,隨后的時間估計也就這樣了,不會有奇跡發生,海上失蹤差不多等于永久失聯。
“相沢別哭,等皇上回來吧。”鄭妙謹也不知道怎樣去安慰。
“皇后娘娘,孩子出生,孩子她爹都還沒有看上一眼呢…”
雖然王安知道相沢與鄭妙謹親如姐妹平時無話不說,但還是提醒道:“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想,皇后娘娘已經很悲傷,你就不要在這里哭了。”
相沢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這里可是翊坤宮,而不是她的家。
相沢忙站起來,抹了一把眼淚,沖鄭妙謹歉意地道:“對不起,我不該跑到坤寧宮來問皇后娘娘。”
“無礙,你我親如姐妹,說這些不是見外了嗎?”鄭妙謹撫慰道,“我們還是安心等待皇上回來吧,興許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壞。”
“好,那不打擾皇后娘娘了。”相沢忍住悲傷,躬身而退。
鄭妙謹又特意囑咐王安道:“你去告訴迎絲、迎竹,最近多陪伴相沢,多開導她,多說鼓勵的話,在皇上回來之前切記胡思亂想。”
“奴婢明白。”王安跟著也退下。
鄭妙謹搖頭嘆息,不禁感嘆世事太無常,人的生命有時候真的很脆弱。
還說先不讓相沢知道呢,沒想到相沢或許比她還先知道。
看來鄧子龍領導的水師,一回來就將此事當作大新聞傳開了。
畢竟憑借送人上天的飛球隊將日軍輕松打敗太值得宣傳造勢。
可謂爆炸性新聞。
加上朱八戒與皇上的關系,人們可不樂此不疲地當作談資?
鄭妙謹也只能祈禱有奇跡發生了。
不然相沢會哭死。
張簡修回京后,一直在整理修改出使他國時合著的旅行手冊,書中記載了所見所聞所感、天文地理、各種技術發明等等,總之一句話,無所不包。
檢查還有什么漏洞,需要做哪些補充,到時候皇上回來好匯報工作。
出使他國的收獲自不必多說,震撼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可以說,反正出去的,沒有一個人不感到震撼,無論是負責哪個領域,回來時都感覺人生得到了升華,仿佛再也不是之前的那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