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遼城距離遼陽城不遠,也就三百多公里的路程。
沒過兩天,猛骨孛羅便將土謝圖汗奧巴帶到朱翊镠面前。
朱翊镠看著一臉倔強的土謝圖汗奧巴,沒有惱怒,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朱八戒叫來,吩咐道:
“帶他去開墾種植下地干活兒去,倘若敢偷懶或不干,便抽他。”
這種事兒朱八戒最樂意了,但還是怯怯地問了一句:“師祖,這樣做,他姐該不會怪我恨我吧?”
畢竟在朱八戒眼里,土謝圖汗奧巴的親姐沒準兒要嫁給師祖。
“放心,這正是他姐的主意,不干活兒或偷懶就狠狠地抽。”朱翊镠道。
確實,之前猛骨孛羅稟報之后,朱翊镠便與塔娜說了這事兒。
塔娜一聽,立馬兒說就這樣干,因為她覺得這個弟弟平時沒吃苦,不知天高地厚,讓他吃點苦頭再說。
確實,有個做大汗的爹,可謂含著金鑰匙出生,土謝圖汗奧巴確實沒怎么吃苦,從小就有一股優越感。
“既然這樣,那就好說了哈。”朱八戒沖土謝圖汗奧巴咧嘴一笑。
這還別說,土謝圖汗奧巴看見朱八戒,心里還真是有幾分發怵。
“走,隨我去。”朱八戒二話不說,直接將土謝圖汗奧巴拉走了。
塔娜這才現身出來,對朱翊镠感慨地說道:“多謝陛下對他的寬容,希望這次他能改變自己的心態。”
“但愿如此。”朱翊镠點了點頭。
“陛下,萬一還是不行,怎么辦?”塔娜又擔憂地問道。
“他有這么固執嗎?”朱翊镠不信土謝圖汗奧巴比許顯純還難教育。
許顯純還不是被教育過來了?
人何為人?
比動物相比,不就是因為可以衡量比較,然后做出能動性的選擇嗎?
倘若固執不化死性不改,對外界毫無反應,那也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這個弟弟,還真固執。”塔娜嘆了口氣,而后一咬牙道,“如果實在不行,懇請陛下將他關進監獄里反思。”
“先看看吧,不著急,他還小。”朱翊镠也只能這樣安慰塔娜。
奴兒干城。
張學顏很快收到舒爾哈齊傳來的信息,聽說母子倆找到了,此刻正在送來的途中,他激動得只抹眼淚。
要知道十幾年啊,當初擔任遼東巡撫還是隆慶年間的事兒。
自孩子他娘一聲不吭離開之后,明著暗著,他找了十幾年,花了很多心思與精力,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有了消息。
雖然也并不是他親自找到,而是得益于大明身份證制度的推行,但想著如果不是他決心,二次來到這片土地,才得皇上如此關心,這事兒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有眉目。
假若不是二次踏入這片土地,皇上就不會知道他還有一個私生子,其他人更不知道了。
那母子倆肯不肯認他還是個問題。
所以如果真的找到了,要感謝的人很多,但最感謝的人還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一直在堅持。
從未放棄。
無論看似希望有多渺茫,他都沒有放棄,二次主動申請來到這片土地,多少人說他瘋了?
十幾年前他就是遼東巡撫了,后來做了戶部尚書,可以說官兒已經是頂天的了,為什么要來奴兒干都司這片鳥不拉屎的地方做指揮使?
除了挺身而出為皇上分憂,不就是為了尋找這個孩子嗎?
找了十幾年才有母子倆的消息,可想而知他有多激動。
副將孫守廉也很開心,不過他此刻在擔心一個問題。
“張大人,如果孩子找到,皇上是不是就要調你進京了?”
“嗯,之前皇上是這樣說的。”張學顏點了點頭道,“如今隨著吉林行省、內蒙古自治區、黑龍江行省的相繼成立,奴兒干都司估計很快要撤掉。”
“那我們這些人何去何從?”孫守廉直截了當地問道。這是他擔心的問題。
“放心吧,皇上高瞻遠矚,一定會有安排的。”張學顏信心十足地道。
繼而又掏心掏肺地道:“當初是我要將你們調到身邊鎮守奴兒干都司,知道你們在這里吃了很多苦,皇上是個聰明人,心里有數的,不會虧待你們。”
他們兩個雖然是上下級的關系,但早已經是朋友了,所以也就不必藏著掖著,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
“你有什么打算或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與我說。”張學顏又體貼地道,“想進京做官嗎?還是想繼續留在這里?”
“都可以。”孫守廉回道。
“如果想進京做官,我會保薦你,兵部定有你的一席之地;如果還想留在這片土地而不想挪窩,我想待我進京后東北軍區總司令的位置,想必就是李成梁總兵了,我可以建議皇上讓你做李總兵的副手,也就是東北軍區副司令。”
“這,這可以嗎?”孫守廉喜出望外。
“應該可以。”張學顏道,“原本我想副司令的位置,或許舒爾哈齊的可能性最大,可他如今成了內蒙古自治區一把手,那這個位置有可能落到你頭上。”
“那太好了!”孫守廉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早說了嘛,背靠大樹好乘涼。
“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這只是我的想法,還沒有與皇上溝通,不知道皇上會怎么安排。”張學顏又道。
“那是,那是。”孫守廉連連點頭,但心想只要張學顏開口了,那十有八九這事兒能成,畢竟誰還看不出來,皇上有多信任、器重張學顏?
當初鎮守奴兒干都司可是苦苦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是張學顏主動請纓要來,盡管目的并不十分單純。
可畢竟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來到奴兒干都司后,張學顏不僅出色地完成了鎮守之任務,還推廣了皇上的各種政策與發展生產的有效方法。
使得奴兒干城已經像模像樣,已經有人愿意在此定居下來。
這份成績,孫守廉可是全程參與見證了,算是大功一件吧!
所以只要張學顏肯開口,皇上斷不會否決,孫守廉當然開心。
不過他也擔心,這個張克超是否就是張學顏的兒子?會不會有人為了名利冒充?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這話他不敢當面問張學顏。
但張學顏何嘗不擔心這個?
想著孩子他娘離開時,孩子還在他娘肚子里沒生下來,如今已經十四歲才找到,叫他爹,任誰也會懷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吧?
問題是,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如何鑒別?恐怕只有孩子他娘清楚。
萬一孩子他娘也會騙人呢?
當時是很純真,可十幾年不見,他們母子倆到底經歷了什么?誰能保證人心一成不變呢?
張學顏在激動之余當然也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