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就這樣放他們走了?”顧青云望著頭也不回的額亦都與費英東,似乎還有點不甘心地問道。
“要不然呢?”王安反問。
“太便宜他們了。”
“已經讓他們體會到了什么叫作走投無路的滋味兒,想必他們應該接下來如何選擇,否則就真的沒長大。”
“他們走投無路才幾天?要我說,他們不是想在京城找事兒做嗎?在萬歲爺回京之前,就別讓他們好過。”
“算了,萬歲爺自有主張。”
“好吧。”
“哦,對了,給他們送點盤纏。”
“啊?還給他們錢?”顧青云很不樂意地訝然道。
“不然他們身無分文,讓他們怎么回遼東?”
“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唄,馮公公那管家徐爵,曾經也是身無分文,從南京都回到北京呢。”顧青云道,“就該讓他們吃點苦頭,看以后還敢生在福中不知福輕易背叛皇上不?”
“好像也有幾分道理哈。”王安咂摸著嘴,點了點頭。
“如果皇上沒有旨意,依我看,就不必給他們盤纏,讓他們自己想辦法,正是考驗他們決心的時候。”
“萬歲爺這個倒是沒有說,可也不知道他們身無分文啊!”
“那就不給。”顧青云態度堅決,“不然還以為自己了不得呢。”
“好吧,這次聽你的。”王安想了想決定道,“磨煉一下他們也好,他們還年輕著呢,確實需要磨煉。”
這樣,王安本打算給額亦都與費英東一點盤纏好盡快回遼東,在顧青云的攛掇下,又決定不給了。
有時候,人確實需要一點磨難。
對于那些堅強的人,磨難可以讓他們變得更加堅強、優秀;而對于不夠堅強的人,磨難會成為他們的絆腳石,讓他們跌倒了爬不起來。
總之,磨難可以檢驗一個人,那就檢驗檢驗額亦都與費英東吧。
額亦都與費英東兩個出司禮監,感覺王安這個人還不錯。
只是他們這會兒肚子還餓著,兩個饅頭對于他們這樣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根本不頂用,不過充饑而已。
“二哥,我們是真的要回到皇上身邊嗎?”費英東疑慮地問道。
“要不然怎么辦?”額亦都反問。
“這個王公公有多了解皇上呢?他的判斷靠譜嗎?”
“感覺靠譜,這王公公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高的地位,想必是皇上眼中的大紅人,應該很了解皇上。”
“可我們還是身無分文呀,又如何回遼東?”費英東道。
“這的確是個問題。”額亦都亦是焦頭爛額。起初他不愿意回遼東,可現實擺在眼前,不回怎么辦?
京城根本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然而,回遼東身無分文的問題,又如何解決?難道真要一路乞討回去嗎?
“我看這個王公公人還不錯,要不我們向他借些銀兩,等下次隨皇上一道回京再還給他如何?”費英東建議。
“與他才一面之交就借錢?”額亦都搖頭不同意,但準確地說是不抱希望,“還是算了吧,朋友借錢都傷感情。”
“我當然知道,可有什么辦法?”
兩個大男人這時才發現錢有多么重要,從前總是有依靠,原來再好的依靠終究會有失去的時候,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錢裝在自己口袋里才可靠。
“走吧,走一步算一步,回遼東。”額亦都無可奈何地說道,眼下必須馬上回遼東,不走也得走,事實擺在眼前,在京城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那只能一路乞討。”費英東道。他倒是沒有額亦都那么介意這個方式,世上有幾個人沒經歷過窘迫的日子?
坤寧宮。
王安來向鄭妙謹匯報有關額亦都與費英東兩個人的情況。
“皇后娘娘,奴婢已經建議額亦都與費英東回遼東找萬歲爺。”
“那他們答應了嗎?”鄭妙謹問。
“答應了。”
“好,他們可否心誠?”
“這個奴婢也不敢確定,但眼下他們無路可走是事實,這該是他們唯一的選擇。”王安如是般回道。
“唯一倒是不見得,但應該是最可靠的選擇,皇上沒有放棄他們。”
“皇后娘娘,萬歲爺為何如此重視那兩個背叛的家伙呢?”
王安確實沒想明白。
他只是依據鄭皇后的指示,找額亦都與費英東談話,雖然他知道鄭皇后的指示就是皇上的旨意,但皇上到底怎么想,他并不清楚。
主要還是因為根本不了解額亦都與費英東,自然而然就不知道他們身上到底有什么價值了。
“其實我也不清楚,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想必肯定有皇上看中的地方。”
“哦,可奴婢沒有給他們盤纏。”王安如實稟道,“眼下他們身無分文呢。”
“天無絕人之路,隨他們去吧,將該說的話帶到了就行。”鄭妙謹倒是也不糾結這個。畢竟在她看來,這事兒若非朱翊镠來信,她壓根就不會搭理。
“皇后娘娘,還有一件事兒,奴婢也得向您稟報一聲。”王安道。
“何事?”
“不久前萬歲爺回來,承諾給黃村修路、蓋學校、建醫院,本來這是一件好事兒,可京城許多村莊得知眼紅了,紛紛請求也要修路、蓋學校、建醫院,這事兒都已經鬧到申先生那里了,搞得申先生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抉擇。依皇后娘娘之見,該怎么辦?”
“各有州府、縣衙管自己轄下的,有能力就去落實,這個很難嗎?”
“可皇后娘娘,問題不就是不好落實嗎?修路、建學校、醫院都需要一筆巨款,許多衙門承擔不起。”
“承擔不起暫時就不做唄,黃村也是縣衙承辦,皇上只是出面督促而已。”
“皇后娘娘,督促固然是一方面。”王安小心翼翼地說道,“因為萬歲爺的督促才得以順利展開,可萬歲爺確實也給黃村提供了資金與特有的照顧,許多村莊眼紅更多是因為這個。”
“黃村是示范村,當初是皇上提議建立,并親自命名的,有一定照顧也在情理之中。”鄭妙謹道,“總不能讓皇上關注京城所有村莊吧?”
“皇后娘娘,可修路、建學校、蓋醫院都屬公共事業,理應有國家出資,況且他們都知道萬歲爺下旨為吉林行省做這些事兒,自然心里會有想法,吉林行省可以,京城為何不可以?這一來二去的抱怨與攀比自然就來了,奴婢有一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