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戒回到朱翊镠身邊,第一時間老實交代了。
“師祖,我剛才揍了申用嘉三拳。”
“你這家伙,怎么將師祖的話當作耳邊風了?”朱翊镠沒好氣地道。
“我就是看著他來氣。”朱八戒恨恨地道,繼而口風一轉,道,“不過我記得師祖的叮囑,所以并沒有用力。”
“為什么要揍他三拳?”
“回師祖,一拳為了姽婳妹妹,一拳為了岳父岳母,一拳為了我與相沢。他沒有反抗,還感激我,說打得好。”朱八戒帶著兩分小得意回道。
“去。”朱翊镠隨手指向角落處,威嚴地道,“罰跪兩個時辰。”
“師祖為什么總是護著他?”朱八戒小有不滿地嘀咕道。
“師祖罰你不是因為護著他,而是你將師祖的話當作耳邊風。”
“這么說,我揍他揍對了嗎?”朱八戒頓時又咧嘴一笑,問道。
朱翊镠沒搭話,又是一指。
朱八戒乖乖罰跪去了,但小聲咕噥著:“即便師祖罰我,只要申用嘉敢對姽婳妹妹不好,該揍還得揍他。”
安頓好夫人與女兒后,王象乾匆匆趕來巡撫衙門。皇上代處他理政務十幾天,他可不敢在家休息。
盡管皇上確是這樣吩咐的。
剛一進來,王象乾便看見朱八戒跪在角落里,不問也能猜到怎么回事。
朱翊镠見王象乾來,問道:“不是讓你在家休息的嗎?”
“這陣子陛下不僅為臣操心,還代臣辦公,臣過意不去啊!”
“這種話不必說,李興將軍的話都傳達給你了吧?”朱翊镠跳轉話題。
“臣已知悉,并按照陛下的旨意,將海上維和船隊重新安排部署。”
“這次海上劫持事件,給朕敲了一警鐘,與日本一戰或許會提前到來。”
“陛下,可眼下蒙古族、女真族的問題尚未解決,倘若與日本海戰,而蒙古族與女真族又有部落跳出來,屆時遼東這邊不是要兩頭作戰?”
王象乾擔憂地道,因為他有跟隨過張居正一陣子,早已經知道暗中訓練水師有心與日本一戰。
“因為海上劫持事件十分惡劣,將人送至烏蟒島令人發指,朕已經派使者前往朝鮮,先看朝鮮方是如何回復吧?”
“陛下,朝鮮向來與本朝交好,為何會縱容日本人?”王象乾不解地道。
“到底什么情況,暫時尚不清楚,不過小日本狼子野心,這時候他們的勢力恐怕已經滲入朝鮮境內了。”
“若膽敢來犯遼東,臣絕不客氣。”
“暫時他們還不敢。”朱翊镠信心十足地道,“所以我們不宣戰,他們不會主動叫囂,這樣一來我們易于控制。倘若開戰,而遼東邊外的問題尚未解決,朕會以努爾哈赤控制女真族各部,以戚大帥控制蒙古族各部,不至于兩線作戰。而實際上,對于日本才是兩線,甚至三線作戰呢。”
“兩線?三線?”王象乾一時沒反應過來。
“王巡撫不是說了,朝鮮與我們更親嗎?”
“那陛下,又何來三線?”
“忘了我們還有臺灣、福建嗎?一旦開戰,讓臺灣、福建兩行省攻擊日本后方,令其三面受敵。”
“哦。”王象乾笑贊,“有陛下運籌帷幄,何懼日本?”
進而又道:“哦,對了,陛下是如何第一時間確定死亡之島就是霧朦島,且給它賦予一個新名字叫烏蟒島呢?陛下真乃神也!”
這件事兒王象乾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要知道長山列島共有大小島嶼兩百多座,皇上居然僅憑提供的兩個信息就能第一世間準確無誤地鎖定目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這個嘛…朕也不知道怎么與你解釋。”朱翊镠搖頭笑了笑,“這一帶的島嶼,烏蟒島算是特征比較明顯,人命關天,朕可不是胡猜的。”
“臣當然知道陛下有根據。”王象乾忙道,“臣只是好奇,陛下并未去過長山列島,卻好像什么都知道。”
“當然去過。”朱翊镠道,“夢中去過好多次呢,還在那里釣過魚。”
“夢中去過…”王象乾感覺自己腦子很不夠用了,夢中去過也行?
“好了。”朱翊镠站起來,實在不愿意解釋他確實也解釋不清的問題,“既然你回來了,我也該讓位了。”
“臣恭送陛下!”
“不必。”
“那小朱呢?”王象乾問。
“罰跪時間未到,讓他跪著吧,待跪滿兩個時辰再去找朕。”朱翊镠帶著兩名近侍拂袖而去。
王象乾望著角落里的朱八戒問:“你師祖罰跪,你心服嗎?”
“師祖不是因為我揍申用嘉,而是因為我不聽他的話,師祖一直不讓我揍申用嘉。”朱八戒忙解釋道。
“那你為什么還要動手呢?”
“師祖說他是個真男人,可我就是覺得他有錯,不是個東西,姽婳妹妹對他那么好,是他妻子,他憑什么要與姽婳妹妹鬧和離?”朱八戒氣咻咻地道,反正說起申用嘉就讓他來氣。
王象乾知道這個問題與朱八戒說不清楚,只能搖頭口氣。好在朱八戒百般維護女兒,讓他很是欣慰。
朱翊镠回到徐文穎身邊,開門見山地道:“請你幫一個忙唄?”
“說得好像我們才認識似的。”徐文穎嫣然一笑,“說吧,幫什么忙?”
“王姽婳雖然已經救出來了,可是精神狀態極度不好…”朱翊镠將王姽婳島上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
徐文穎聽了深表同情,但有一點她與朱翊镠想到一塊兒了。
“那王姽婳還能活下來,可見她的意志力非同一般啊!要是我,絕不會給你機會看到我丑陋的一面。”
“王家的種是不錯。”朱翊镠道,“至少連續四代人,都不錯。”
“你是想讓我去安慰王姽婳嗎?”
“開導開導她,去陪她說說話。遭遇如此創傷,恐怕這輩子她都有心理陰影的,倘若不能走出來,活著太累了。”朱翊镠感嘆地道。
“好吧,我只能說試試看,畢竟要是我,我會選擇死。”
“那你還是別去了。”朱翊镠忙道。
“偏要去。”徐文穎道,“我是我,她是她,勸人是一套,自己是另一套,這也不矛盾,世人不都如此嗎?”
“…”朱翊镠搖頭而笑,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