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就是您常提及的那個能文能武鎮守北方的那個戚大帥嗎?”
朱八戒也忙站起來問道。
朱翊镠點了點頭。
“他武功很好嗎?徒孫能不能與他切磋一下呢?”朱八戒又技癢難耐地道。
“你還不夠資格。”朱翊镠撂下一句話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我不夠資格?”朱八戒很不服氣地搖頭,問王象乾,“岳父大人,師祖為什么說我不夠資格呢?”
“你武功雖好,可你是晚輩,怎么能與戚大帥切磋呢?那是目無尊長。”王象乾耐心地解釋道,“要知道戚大帥是我大明第一戰將,功勛赫赫,你哪有資格與他切磋?說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朱八戒也只能點頭接受了。
“還有,一個人的價值,并不在于武功有多好,就像你,尚未為國家立過大功,即便武功再好,也不值一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哦,好像明白。”
“記住,待會兒見了戚大帥,不能想著與他切磋,你們不僅功勞不對等,職位不對等,年齡也不對等,這應該就是你師祖說你沒有資格的原因。”
“那,好吧。”朱八戒帶有兩分索然地點了點頭,然后才邁步出去。
戚繼光還是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
只是因為鎮守薊鎮,常年風吹日曬霜侵雪打,看上去有點蒼老。
可他一雙鷹隼樣的眼睛真個是炯炯有神,以及鼻翼下兩道繞口的刀刻般的法令往外透著一股英武剛猛之氣,一看就是個統馭千軍萬馬的英雄人物。
見了朱翊镠,戚繼光納頭便拜,著實激動、開心。
如果說張居正是他人生當中第一大貴人,那么朱翊镠毫無疑問就是讓他枯木再逢春的那個人。
“臣戚繼光叩見陛下!”
“免禮!”朱翊镠忙上前攙扶,“戚大帥難道沒有收到朝廷的旨意嗎?大明所有臣民見了朕都不必下跪。”
“臣知道,但見了陛下激動,就是想給陛下磕頭。”戚繼光笑了笑說。
“戚大帥不必客氣,怎會想到親自到這里迎接朕呢?”朱翊镠也激動。
戚繼光回道:“薊鎮眼下太平,所以臣想恭送陛下至廣寧,若有需要,臣可隨陛下出征討伐女真部落。”
“這樣也好,一路上可以與戚大帥聊聊。”朱翊镠點頭同意,隨即問道,“戚大帥帶了多少兵來?”
“不多,怕陛下不同意,臣只帶了五百騎兵趕過來。”
“夠了,就帶五百隨行吧。”
“多謝陛下!”戚繼光大喜。
而后朱翊镠將陳炬、王象乾、朱八戒逐一介紹給戚繼光認識。
對于戚繼光而言都比較陌生,但陌生的程度不一樣。
陳炬與王象乾他聽說了,只不過都是在朱翊镠登基即位后才脫穎而出,所以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今天應該還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而對于朱八戒,他完全不認識,之前連聽說都沒有聽說。
彼此認識一番后繼續前進。
戚繼光來了,朱翊镠也干脆不坐御駕,騎馬與戚繼光并轡而行。
一邊行軍,一邊漫談。
“陛下為何想著御駕親征?”戚繼光不解地問道。
“朕這次來不為討伐誰,只為民族大團結。”朱翊镠道,“無論是女真族人,還是蒙古族人,朕都希望他們加入本朝成為我大明一份子。說心底話,朕擔心你們殘殺誤殺。”
與戚繼光確實也沒有隱瞞,朱翊镠實話實話。
關于朱翊镠提出來的民族大團結與區域自治制度,戚繼光有所了解,只感覺難度很大。
故而憂慮地道:“難怪陛下要御駕親征,可無論女真族人還是蒙古族人,都桀驁不馴不伏燒埋,臣恐怕沒有那么容易,畢竟是外族。”
“從古至今多少年來,我們漢族總以正統自居,從來想過平等待之,他們當然會桀驁不馴不伏燒埋,朕相信只要坦誠平等、互敬互愛,互惠互利,以共同繁榮進步為目標,他們沒有理由還要鬧事啊,都是一家人嘛。”
“陛下心胸果然遼闊!”戚繼光心悅誠服,繼而又擔憂地道,“只是,若按陛下這個思路,我大明王朝恐怕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畢竟他們身處僻壤,都是窮苦人。只要他們與我們漢人有差距,他們就會不甘心,乃至興兵發難,共同繁榮進步談何容易?”
“當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或許需要數代人的努力才行,但這是個方向,倘若我們不坦誠相待,總以正統自居,將他們視作蠻夷,那與他們之間的矛盾與戰爭永遠不會消失。”
戚繼光似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朱翊镠接著說道:“戚大帥鎮守北方十幾年了,剛才也提到過,只要少數民族與我們漢族存在差距,他們就會找機會發難。倘若我們不求同存異誠心誠意幫助他們,這個差距何時能填平?與他們的矛盾何時能消失?”
“陛下高瞻遠矚,讓臣實在佩服,但怕就怕那些外族人不領情,或者得寸進尺要求這要求那,令我們進退兩難,落得個好心沒好報的下場。”
“戚大帥,我們首先需要向他們亮明自己的姿態,拿出我們的誠意,不再將他們當作外族人,而是當作同袍,也就是自己人,我們愿意幫助他們,至于人家怎么想,暫時先不考慮。”
“這是陛下仁慈心胸寬廣,對他們等于是以德報怨。”戚繼光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興許真的可以一試。”
“武力終究只能解決一時,而不能解決一世。試著與他們共存,團結在一起共同實現繁榮進步,讓他們也覺得自己是主人,而不是外族蠻夷,再掠邊就是自家人人打自家人了。”
“陛下,那如何讓他們覺得自己是主人呢?”戚繼光問道。
“與我們漢人一樣,平等,自由,可以讀書取士,可以在朝為官,漢人能做什么,他們就可以做什么。”
“陛下,真的可以實現嗎?”戚繼光帶著莫大的憧憬問道。
“只要努力,當然可以。”朱翊镠信心十足地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們誠心相待,他們不可能像白眼狼一樣仍然將我們當作敵人吧?像與三娘子,不就現實了這個目標嗎?”
“的確。”想到三娘子,戚繼光感覺這目標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難,遂喃喃地道,“臣好像終于明白,陛下為何一定要御駕親征,卻只帶一萬多精兵來,幸好臣只帶五百兵士呀。”
“戚大帥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朕頗感欣慰。”朱翊镠由衷地道。
正當此時,前方探路的士兵飛馬疾馳而回,嘶聲大喊:“報——”
一看這架勢就是有緊急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