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守有的請示,朱翊镠考量后作出指示,只要有證據,就這么干。
這樣,首先在密云,然后是整個昌平州,新一輪的拘捕行動展開了。
當然,拘捕后并未像對待犯人一樣將他們送進監獄里關著。
而是集中起來,給他們劃分幾個區域,深耕細作進行勞動改造。
這么做,等于是給他們一次重新改過自自新的機會。
而之前被認定為無為教教徒,已經被抓起來的,全部送往奴兒干都司。
這對于奴兒干都司都指揮使張學顏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如何將那幫人訓練得像如使己臂般的戰士,就要看他的能耐了。
單就送去的那一幫人而言,朝廷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至于高成本的募兵工作仍在繼續。
畢竟張學顏之前做過估計,要想守得住奴兒干都司,至少需要十萬精兵。
而當初他只帶了兩萬精兵過去,距離十萬的目標還差得很遠。
胡逸仙似乎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而且是他感興趣的工作——成立一個釣魚愛好者協會,自己居然還恬不知恥地擔任協會副會長。
本來他臉皮厚的要當會長,可與朱翊镠溝通一番后,覺得還是朱翊镠的目光長遠,會長一職拉鄭妙謹的父親鄭承憲擔任再合適不過。
鄭承憲現在是大閑人一個。
其實原來也是大閑人一個,只不過原來掛有職務,貌似不一樣。
現在是徹底的大閑人。
聽說請他當什么會長,聽起來好像也是個官兒,而且手下還有許多人。
當然干啊!一拍即合。
京城里像鄭承憲那樣的大閑人可不少,年紀確實也到了該享福的時候。
只是釣魚還需要花錢…他有點舍不得,盡管他也不是缺錢的主。
關鍵是這工作不能掙錢,只為愛好與打發時間,怎么都感覺差點事兒。
但無論如何,胡逸仙還是將鄭承憲成功拉過來了,讓鄭承憲擔任會長。
這天,他們又帶著一幫老頭兒去興農集團釣魚,鄭承憲又道:
“大仙兒,咱要是能在愛好與打發時間中,還能掙一些零花錢就好了。”
胡逸仙笑了笑:“會長又不缺錢,人到了一定年紀,該享受就得享受嘛。”
“如果能掙一些零花錢,人們的積極性不是更高,參會的人不是更多嗎?”
“這樣說也有道理。”胡逸仙道,“不過這個問題我與陛下反映過,他說協會就是非盈利性組織,如果真想掙錢,首先要發展足夠多的會員,只有會員多了起來才有商業價值。”
“這個怎么說?”
“會員多了就可以組織活動,像什么釣魚比賽啊,這樣就可以拉投資商來贊助,我們自然可以掙錢了。”
“那要多少會員才算多呢?”毫無疑問鄭承憲對掙錢更感興趣。
“北直隸怎么也得要幾千人吧?”
“幾千有釣魚愛好的閑人,恐怕不好找啊!”鄭承憲咂摸著嘴。
胡逸仙又說道:“首先我們成立釣魚愛好者協會不是為了盈利,而只是為了興趣陶冶情操,但陛下說只要用心,發展幾千會員也不是不可以。”
“如何發展?”鄭承憲追問道。
“用心。”胡逸仙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奴兒干城。
張學顏正在為募兵的事而著急。
天寒地凍時兩萬精兵鎮守還好,畢竟這時候都窩在家里。
可隨著天氣逐漸轉暖,手中只有兩萬精兵,他感覺很不踏實。
雖然自擔任奴兒干都司都指揮使的那一天起,他就請求陛下詔告天下,以優厚的待遇募兵。
無奈沒有任何動靜。
這邊屬于極北苦寒之地,有幾個人愿意來這邊?
況且都知道這邊外族勢力猖獗,遼東幾乎連年有戰,遼東邊墻之外還能幸免?而且一旦開戰,朝廷力所不逮無法照應,生還的希望渺茫。
唯一讓他有信心的是陛下,他相信陛下肯定有辦法。
若非相信陛下,他當初也不會主動請求鎮守奴兒干都司。
為官幾十載,這邊什么情況,將會遇到多大困難,他早就預感到了。
萬事開頭難,這天他正琢磨陛下會采取什么辦法,副將孫守廉進來稟道:
“張大人,陛下來信了。”
孫守廉,原本是李成梁部下的一名參將,因為總督薊遼時兩人相識,張學顏對孫守廉印象很好,所以請求陛下將孫守廉調到他的身邊。
“快,呈上來。”
一聽說陛下來信了,張學顏豁然站起,頓時精神為之一振。
張學顏拆開一看,眉頭緊皺。
“張大人,怎么了?”孫守廉發現不對勁兒,忙問道。
“你看。”張學顏將信遞給孫守廉。
孫守廉看完,也是緊皺眉頭,喃喃地道:“陛下居然將捕獲的無為教兩萬多教徒送到奴兒干都司戍邊,無為教不是剛被確定為邪教組織嗎?那幫人個個桀驁不馴,如何使得?萬一他們反了,咱這些人不都要跟著遭殃?”
然而,張學顏雖然也緊鎖眉頭,但擔心的卻與孫守廉不一樣。
故而,他搖了搖頭道:“陛下說有辦法控制他們,那就是應該找到了控制他們的辦法。這倒不是我擔心的地方,我是在想,如何將他們訓練成一支有戰斗力,且有血有肉的正規軍,而不是一幫沒有感情的教徒,陛下的重點好像也是訓練,心要融入這里才是關鍵。”
“張大人,說句不好聽的話,這里冰天雪地,荒無人煙,若沒有足夠好的心態,很難讓人喜歡上這里。”
孫守廉與張學顏雖然是上下級的關系,但儼然也是好朋友,加上軍人直不籠統的性格,所以他說話也沒有轉彎抹角,想什么便說什么。
“等他們來了再說,相信總會有辦法的。”張學顏安慰道,也算是自己給自己打氣,“首先,那幫教徒至親的人都在北直隸接受改造,他們應該不敢反;其次怎么說他們也是大明人士,總不會幫著外人打我們自己人吧?”
孫守廉點了點頭,“是這個理兒。”
張學顏又說道:“既然這是陛下的決定,肯定是經過陛下深思熟慮過的,應該覺得此方案可行,也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才將人派到這里來。”
“聽過陛下料事如神英明神武,可也專制獨裁,是嗎?”孫守廉問。
“專制獨裁?”張學顏微微一滯,而后搖頭笑道,“那是因為很多人的眼光達不到陛下的境界,所以不能理解陛下的決斷,才會說他專制獨裁吧?”
隨即張學顏往上一抬手:“陛下的眼光在這兒。”接著手又往下道,“可我們這些人的眼光只在這兒。陛下要將他的決策推行下去,下面的人肯定有許多理解不了,難免會說陛下專制獨裁嘛。”
“其實在我看來,就應該這樣,不然決策如何貫徹下去?”張學顏頓了頓又補充道,“就像當初張先生致力于改革,有多少人跳出來反對?還不是說他專制獨裁嗎?甚至說他是攝政王,可這是保證政策貫徹落實的有效方法。”
“嗯。”孫守廉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退一萬步講,有兵總比沒兵強,擺在這兒只起震懾作用也是好的嘛。”張學顏又樂觀地道。
“張大人言之有理,那等那幫人來了我們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