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暖閣。
陳炬又在匯報最新消息。
截至目前為止,整個北直隸感染流感的人一萬九千八百多人,其中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一千了。
幸好除了北直隸,尚未流傳至其它行省,而北直隸也基本集中在密云以及與密云交界的幾個地方。
這樣防控的難度要小得多。
雖然每日感染的人數仍在增長,但增長的速度明顯在減緩。
可以說基本上得到了控制。
只是危險尚未完全解除,所以昌平州以及周邊地區仍未解封。
封城已有二十多天將近一個月,這可苦了禁足在家不能外出的人。
“萬歲爺,再不解封的話,估計有人快要瘋了。”陳炬如是般稟道。
“因為流感的潛伏期為七天,所以理論上連續七天感染人數為零增長,到那時才能解封。”朱翊镠解釋道。
“…”陳炬訝然,“這樣一來,那估計還得一個月時間,看怎么樣?”
“這是解封的必要條件。”朱翊镠再次強調。
“關在家里一兩個月不讓出門,有些人確實受不了。”
“難道希望被感染乃至死去嗎?”
“能否給他們提供一些娛樂方式而不至于那么郁悶呢?”陳炬弱弱地道。
“沒有。”朱翊镠搖頭,“家里沒有好的娛樂方式,人不是應該學會享受一個人獨處的時光嗎?”
“萬歲爺,那需要心境高的人吧?”陳炬不確定道,“普通人難以忍受寂寞,而這個世界上多是普通人。”
“一時的忍受是為了將來的美好,朕覺得是人都該學會忍受寂寞。”
陳炬點點頭,也就不多說什么。有時候他想不明白皇上小小年紀,為什么說出來的話卻顯得如此老成?像是活了好幾十年時光似的。
陳炬沒有夸張,昌平州的居民確實快要憋瘋了。
巡邏的士兵隨便走到哪個胡同,都能聽見抱怨聲。
“到底關我們到什么時候啊?”
“整天不讓我們踏出家門半步,沒病到時候都憋出病來了。”
“這樣會死人的,真會死人。”
“這一帶不是盤查完畢安全了嗎?為什么還要關著不讓出門?”
“要不每天給我們發錢也行啊!”
不一而足,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
甚至還有一些異想天開的,發錢不說,還嚷著給光棍漢發個婆娘。
身為新任知州,鄒元標盡職盡責。
他也知道這樣施行封閉式管理,將人們禁足在家會面臨很多問題。
可有什么辦法?
這是控制流感傳播的最好方法。
所以每天除了固定要完成的任務,鄒元標還會去安撫被禁足在家的人。
“大家不要著急,堅持就是勝利,病毒感染已經基本控制住了。”
“但大家切不可掉以輕心,還得嚴防死守,不能讓病毒死灰復燃。”
“陛下有旨,只有待七天內感染人數為零增長時方能完全解封。”
“故現在還不是時候,今天的禁足是為了明天更好更安全的出行。”
“大家有什么困難盡管反應,朝廷會盡可能滿足你們,但請不要抱怨,因為抱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越是煩悶焦躁時,病毒越容易趁虛而入。在危險尚未完全解除之前,請保持微笑,相信政府,相信國家。”
“明天一定會更好,好好享受與家人在一起的時光吧。”
如今鄒元標的這些話,已經傳遍昌平州的每一個角落。
當然并不是說他已經走過昌平州的每一個角落,而是他鼓舞人心的話不斷被衙門的官員重復著。
在鄒元標尚未接任昌平州的知州時,他的名氣就很大。
當初張居正奪情,他是跳出來反對最后遭遇廷杖的官員之一。那時他還只有二十幾歲,可已是聲名鵲起。
所以昌平州的人都認識“鄒元標”,沒見過他本人也聽過他的名字。“鄒元標”這三個字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因為鄒元標親自出面吆喝鼓勵,還是給昌平人帶來了很大的欣慰,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人們的焦躁情緒。
朱八戒與相沢完婚后,胡逸仙也變得有些焦躁了,不知道干什么。
原本想著制作一批香皂出來,周期短需求量又大,可以掙一筆錢。
但朱翊镠不讓。
然而距離王衡回京估計還有幾個月時間,不能將時光白白浪費。
眼下以他的年紀,真可謂是活一天少一天了,時間尤為金貴。
可他發現除了擅長坑蒙拐騙,其它方面真是一無所長毫無建樹。
讓他做什么?
胡逸仙正琢磨,陳三過來問道:“神仙爺爺,您在想什么呢?”
“你神仙爺爺閑不住啊!”胡逸仙如實回道,“找點事兒做才行。”
陳三知道眼前這個神仙爺爺從前干什么,“神仙爺爺想做點兒什么?”
“反正別閑著就行。”
“嗯,要不神仙爺爺去釣魚吧?”陳三想了想建議道。
“釣魚?去哪兒釣魚?”
“去師祖的興農集團吧,那里有專門供人釣魚的池塘。”
“這個可以有。”胡逸仙展眉一笑。
“不過聽說那里需要花錢釣魚。神仙爺爺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去試試,且當放松,如果能幫師祖宣傳一番,打響名氣,那就更完美了。”
聽陳三說到“宣傳”時,胡逸仙忽然眼睛一亮,對呀,這也是他擅長的,自己這個“顧問”不就是這么來的嗎?
經陳三這樣一提醒,胡逸仙感覺好像,確實找到事兒做了。
任何時候,“宣傳”都不可忽視,他知道朱翊镠很重視這一點。
一念及此,胡逸仙立即拊髀雀躍地去了興農集團,決定先考察考察,最好自己先實驗,看怎么個宣傳法更有利于幫助陛下打開知名度。
身為防控小組的第一負責人,胡誠內心中也有焦慮。
流感查出來了,病因也算找到,可如何有效預防、治療,擺在他眼前的依然是以一個大難題。
普通藥物對流感沒有多大作用,能從這次流感康復都是身體健旺的人,抵抗能力不行很容易死去。
如何研究出有效藥物抑制病毒,不讓二度傳染,眼下十分關鍵。
但這項工作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不是那么回事,藥物的研發何其之難,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完成。
可如果沒有這方面的藥物控制,又很難將這場流感撲滅。
而作為防控小組的第二負責人劉守有,同樣也有焦慮。
人家錦衣衛指揮使通常在皇帝身邊行使自己的威權,可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倒好,長期公職在外。
先是保定府,又是昌平州…好像皇帝不需要他保護似的。
為此,他也感到焦慮。
這天,劉守有正在領隊巡邏,忽然聽到一聲尖叫——
“不好,又有人燃火自焚了。”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多少起燃火自焚事件了,每天的生活本就郁悶,感覺這也不是他的正職。
還要面對燃火自焚的怪人,讓他不焦慮才叫稀罕呢。
劉守有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最近兩天嚴重上火,所以更新比往常稍微少了那么一點點。
但還是希望能求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