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稍一沉吟,“這么說姐夫也發現宛平縣有販賣私鹽的商人?”
“何止有?還不少呢。”嚴永凡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那可有證據?”
“當然有證據的,不然又豈敢貿然捅到小舅子這兒來?”
“既有證據,還是得寫一份條陳,屆時朕召開一次廷議,就鹽政改革一事與諸位大臣參詳商議。只不知姐夫對本朝的鹽政制度知之多少?”
“這個不敢欺瞞,略知一二而已。”嚴永凡坦誠地回道。
“那你與衙門里官員一起,知道多少便寫多少吧,總之需要一份奏疏,朕廷議之上也好言之有據。”
“明白。”
“你提出的兩個問題,的確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方能解決,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也不是說改就能改得動,需要合天下官員之力共同完成。”
嚴永凡點了點頭。
朱翊镠又道:“除了這兩個問題,還有嗎?”
“問題當然還有,但其它問題感覺我能解決。”嚴永凡道,“剛才那兩問題,如陛下所言,需要花很大的精力才行,我只是提出來,因為發現陛下一系列的改革似乎都沒有涉及到。”
“姐夫有心了!”
“小舅子當初頂著那么大的壓力將姐夫推到縣令的位置,怎么著也不能令小舅子失望吧?”
“別得意,二姐什么時候生?”
“反正趕在你們前頭。”嚴永凡洋洋自得地道,“預產期三月份兒。”
“哦,那確實早一個月。”
“當初設想好的嘛。”
“好不容易進宮一趟,去看看母后與娘,然后一道吃頓飯。”
“看母后與娘沒問題,吃飯不必,我得回去陪公主,平常陪她的時間少。”嚴永凡一口拒絕。
“隨你吧。”朱翊镠也不糾結。
“那我先去了,有什么問題再隨時進宮向小舅子稟報,反正六天一休。”嚴永凡笑呵呵美滋滋地轉身而去。
第一個周末,申時行夫婦與王象乾夫婦過得太開心了。
申時行夫婦沒想到王象乾夫婦如此痛快地答應兒子的無理要求。
所以看完房后第一時間趕到嘉年華畫居將商量的結果告訴兒子。
申用嘉不悲不喜,平淡得很,似乎這件事兒壓根與他無關似的。
申時行夫婦當然又千叮萬囑,既然王家答應等兩年,屆時就不要反悔,可是用人頭做了擔保的。
申用嘉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完全沒聽。
比起申時行夫婦,王象乾夫婦還要高興些,因為他們不僅為女兒高興,還為兒子感到高興、自豪。
為女兒高興就不用說了,等兩年就等兩年唄,首輔用人頭做擔保呢,明天這個消息想必,哦,是一定會傳開,申家到時候想賴都賴不掉。
女兒的事可以說基本上妥了。
兒子如今也是有模有樣,當上總經理,還領有自己的團隊。
尤其是當感受完兒子的業務水平之后,讓他們感到自豪驕傲。
原來兒子的工作真不是忽悠人,反而相當有意義。比如:若是沒有兒子領著戶主介紹、解釋,有幾個人知道自來水是什么又怎么用?
這是王象乾夫婦第一次見識到自己兒子的熱情與專業,讓他們終于知道了兒子擅長的領域在這兒。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啊,讓他們干這活兒,那指定干不了。
接到朱翊镠口諭后,顧青云當即策馬回城,然后進宮覲見。
這次他沒有帶許顯純。
“微臣參見陛下!”
現在見皇上不用行跪拜之禮,所以顧青云只是畢恭畢敬地拱手作揖。
“對這陣子的工作有何體會?”朱翊镠開門見山地問,也沒提及許顯純。
“回陛下,感覺挺好的。”
“那還想回來嗎?”
“這個…”顧青云不知如何回答,這讓他該怎么說呢?
若是讓他當錦衣衛指揮使,那當然愿意回來;可如果還是錦衣衛百戶,那似乎留在興農集團更讓人舒服,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的嘛。
可這種話,也只能藏在心里頭,萬萬不能說出來呀!
“朕讓你接替巡城御史王守中的位置如何?”朱翊镠也不賣關子。
“這…”顧青云一時間又不知如何回答,但這次是因為驚喜過度。
巡城御史啊…官兒雖然不大吧,但多威風多牛逼,代皇帝巡視京城,大小九卿見了都得點頭哈腰。
從未想過還有這么一天呢,真的可以當巡城御史了嗎?做夢都不敢想,這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朕問你話呢?”見顧青云傻不楞地站著也不答復,朱翊镠呵斥道。
“陛,陛下,臣真的可以擔任巡城御史一職嗎?”顧青云內心無比狂喜,但嘴上卻小心翼翼地問道。
“廢話!朕問你有沒有信心做好?”
“有。”
“沒吃飯嗎?大聲點兒。”
“有信心。”顧青云鉚著勁兒回道。
“鎮守興農集團朕將另派人手,巡城御史王守中,朕升任他為兩京都御使。”
“那誰來督導許顯純呢?”顧青云極力克制自己內心的狂喜,弱弱地問道。
“巡城御史是你的正職,督導許顯純是你的副職。”朱翊镠認真地說。
“…”顧青云無語,內心的狂喜頓時減半,陛下先頭不是說好了,等朱八戒回京,便將許顯純交給朱八戒嗎?怎么現在又不提這一茬兒了呢?
是忘了嗎?如果是忘了的話,那微臣不介意提醒一句啊。
“陛下,王侍郎與朱八戒回京了。”
“朕還用你提醒?”
“陛下,當初不是說讓朱八戒收許顯純為徒嗎?”顧青云實在想擺脫許顯純那臭小子,故而不斷提醒。
“是嗎?朕有說過嗎?”
“…”顧青云無言以對,陛下這是不認賬耍賴嗎?哎,誰讓您是陛下?陛下這是先給一顆糖反手就是一巴掌的節奏啊!還要督導許顯純多久?
“如果沒有意見,便去找錦衣衛指揮使與都察院左都御史述職吧。”
“微臣遵旨。”
“哦,對許顯純的督導不可放松。”
“微臣知道了。”
顧青云感覺冰火兩重天似的,一則以喜,一則以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