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到底說什么呢?”王姽婳一撇嘴。
“就是婳兒與首輔家二公子申用嘉的婚事啊。”王象乾滿臉笑容。
對女兒王姽婳的態度截然不同,兩相一對比,就好像兒子王與定是隔壁老王生的一樣,不招他待見。
王與定跪在角落里嘀咕道:“妹妹與申用嘉還是我撮合的呢。”
王象乾裝作沒聽見。
“爹,女兒與申公子本來沒什么,就是哥胡鬧,所以才搞出那么多事來。”
“單就這件事,你哥胡鬧得對,這多好的一門親事啊!”王象乾笑道。
“就是嘛。”王與定忙接了一句。
“你給我閉嘴,跪直了。”王象乾立即呵斥,“一會兒再與你算賬。”
搞得王與定也經常懷疑他是不是路邊撿來的?性格、愛好都不像他爹,他爹也不喜歡他,瞧對妹妹多好!
“知道爹與娘都希望我嫁到申家。”王姽婳不緊不慢地道,“女兒向來開明,不矯情,但這事女兒還是認為皇上言之有理,一個巴掌拍不響,總得兩情相悅你情我愿才行。娘與哥都知道,申公子的心壓根兒就不在兒女私情上,總不能讓女兒賴著申公子不放吧?”
王象乾又忙眉飛色舞地道:“哦,那女兒的意思是,只要申公子點頭,這門親事就可以定下來了唄?”
“等他點頭了再說吧。”
“首輔家的二公子很固執!”夫人感慨地道,“他一門心思鉆到畫畫上,寧可與父母鬧翻一個人搬出去住,也不低頭成家。首輔與夫人比我們還著急。”
王象乾稍一沉吟,說道:“這事估摸著還得靠陛下,申用嘉不一定聽他父母的,但陛下成全他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我想他一定會聽陛下的話。”
“是,我與定兒都清楚這一點。”夫人護著兒子,有心在丈夫面前提及,“定兒也去求過陛下,但陛下說了不摻和,讓兩個孩子自己談,而且陛下還明確反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按理說陛下沒有理由偏向朱八戒那臭小子啊!”王象乾喃喃地道,“況且我與夫人的態度都寫在臉上。”
“陛下沒有答應定兒給婳兒與申用嘉賜婚,我想并不是偏向誰,而是讓婳兒自己決定。”
“看來我得去會會首輔。”王象乾心血來潮地道。
“可我還是認為,會首輔也不一定有用。”夫人搖了搖頭說,“因為首輔做不得他二公子的主,不然申公子不會一個人搬出來住。”
“這么說只能去會會申用嘉了嗎?”王象乾又道。
“看把爹著急得,好像女兒嫁不出去似的。”王姽婳又是一撇嘴。
“開什么玩笑?我王象乾的寶貝女兒怎會嫁不出去呢?”王象乾往洋洋自得地道,“朱八戒那個臭小子不知為女兒流了多少口水呢。”
“他也與你一道回來了嗎?”夫人問。
“嗯。”
“雖然人家的出身不好,可你也別對他嗤之以鼻的態度。”夫人提醒道,“怎么說也是一路保護你,喜歡婳兒又沒有錯嘛。陛下說了,那孩子實誠,可瞧你肯定沒少欺負他吧?”
“誰讓他張嘴閉嘴就是`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我根本就沒這意思。”
“定兒怎么了,為什么一見著他就罰他跪?”夫人這才有機會問及。
王象乾當即臉色一沉,恨鐵不成鋼地道:“我見著他就來氣,整天吊兒郎當的樣,陛下居然讓他去賣房。”
“你這是怪兒子,還是陛下呢?”夫人立馬兒敏感地問道,“陛下委任定兒擔任什么房產公司的總經理,給定兒找個事做,這不是挺好的嗎?”
“可這是忽悠人的。”王象乾回道。
“爹居然敢這么說哈,看我告訴陛下不?”王與定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敢!”王象乾眼珠子一瞪。
“爹可以小看兒子,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可爹竟敢小看陛下,那不行。”王與定為朱翊镠辯護,“陛下眼光超絕,哪是爹能比的?爹居然說這是忽悠人的職業,可陛下說那是為了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兒子這職業叫中介,管理的公司是一家中介公司,與張靜修一樣,都是總經理級別,爹別瞧不起。”
“你尾巴還翹起來了是吧?”王象乾又斥道,“人家張靜修,是朱氏集團的總經理,朱氏集團是皇室集團,你還有臉與人家比?知不知道羞恥?”
“這話爹該問自己才對,陛下成立的房產公司一樣屬于皇室集團,只不過經營的不是實體業務而已。爹只懂為官之道,又哪懂生意經?”
“你再說一句?還嘚瑟!”王象乾戟指怒目,一副要跳起來揍人的架勢。
“好了好了,剛一回來,何苦你一句我一句爭呢?”夫人還是向著兒子多。
“哼,都是你從小慣的!”王象乾沒好氣地又沖夫人吼了一句。
“你與首輔簡直就是一個德性。”夫人忍不住反擊了一句。
“娘說得好!”王與定忙接道。
“首輔怎么了?什么德性?”王象乾不服氣地道,“人家是首輔不厲害嗎?”
“首輔為官是厲害,可教育孩子就不見得。”夫人爭辯道,“他不理解兒子,認為兒子不務正業,結果與兒子鬧翻,現在都沒和解。可他兒子申用嘉卻被陛下賞識,可謂一飛沖天,一鳴驚人。若非陛下,申用嘉的前程都被首輔這個父親給耽誤了。你看你,不問青紅皂白就訓斥兒子,與首輔還不是一個德性?”
“多謝娘,還是娘的眼光好!”王與定寬慰地笑了笑,有他娘支持,他底氣也足了,辯護道,“陛下可說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行業并無高低貴賤之分,讀書也并非唯一的出路,中介公司可不是忽悠人的。說得好聽一點,爹這是偏見;說得不好聽點,爹就是目光短淺,頑固不化,不能接受新事物,這方面爹該向陛下多多學習…”
王象乾氣得臉色鐵青,呵斥道:“給我跪好,今天不用吃飯了,還敢教訓起老子來,你有能耐怎么不考個進士?”
王與定搖頭嘆氣,多說無益,跪得筆直,早知道與父親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