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送鄭妙謹回到翊坤宮。
一回來,鄭妙謹便笑問:“當初你與梁家的梁子是怎么結下的?”
朱翊镠回之一笑,搖了搖頭:“我該怎么對你說呢?當初這事兒鬧得還有點大,你多少應該聽過一些吧?”
“具體也不了解,只知道你搶了梁家的媳婦兒。之懌剛在東暖閣也說了,若不是因為你,她或許已經成為梁家的媳婦兒,看來你當初是奪人所愛呀!”
“也不叫奪人所愛吧?”
“反正你就喜歡干這事兒。”
“哈哈,你要這么說也行。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女人本來就要搶的嘛。”朱翊镠笑道,“你不會心里怪我也把你搶過來了吧?”
“那倒沒有,”鄭妙謹雙眉一挑,語笑嫣然中,帶著莫大的自信,“你要是不搶的話,我也有信心征服你大哥啊,成為他得寵的女人。”
“這個我也當然相信。”朱翊镠點頭承認。原本歷史不就是這樣嗎?
“來,說說你當初是怎么將之懌搶到手的唄?”鄭妙謹一副八卦的眼神。
看來哪個世界都一樣,八卦很有可能是女人的天性,天生如此,不八卦反而不那么像女人了。
朱翊镠腰板一挺:“當然是憑借我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啊!”
“切,鬼才信呢?”
“怎么?難道對你相公不滿意?”
“不是,而是以梁家的地位,如果你想只憑借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那你得被梁家吃得骨頭渣兒都不剩,還能將之懌搶到手嗎?想得美!”
“要不說你就是聰明呢,當初的確是擺出潞王的名頭,將梁家嚇得夠嗆,還騙了梁赟十萬兩銀子呢。”
“怎么騙的?”
“那小子對之懌垂涎三尺,厚顏無恥地整天跑去糾纏之懌,可之懌慧眼識珠對我一見鐘情…”
“嘖嘖嘖,也不害臊?你當初的名聲只怕比那個梁赟更臭吧?”
“不信你可以問之懌嘛。當初我化名金羽珍,讓之懌先答應梁赟那混蛋的婚事,聘禮不能少,然后等娶親那天,我扮作之懌的模樣兒蓋上紅蓋頭,這邊讓梁家人把我抬回去,那邊我吩咐錦衣衛包圍梁家,將梁家折騰得夠嗆。”
說起這事兒,朱翊镠仍然感覺好玩又刺激。
“這么說,梁赟認識之懌在先?”鄭妙謹問道。
“是啊!”
“而之懌事實上也已經答應了梁赟要嫁給他,對嗎?”
“對呀,不過是梁赟逼迫的,之懌與她父親哪敢得罪有錢有勢的梁家?我不過是將計就計,告訴梁家別太囂張容易受傷,別太張狂容易死亡。”
“讓之懌先答應人家的婚事,然后你堂堂一個王爺反過來再娶之懌,這種事兒也只有你這種人做得出來。”
“我是哪種人?”
“完全不顧世俗禮儀。”
“男人臉皮不就得要厚一點嘛?若非如此,連你我都搶不到手了。”
“難怪梁家人那么恨你。”鄭妙謹搖頭而笑,“你要是喜歡之懌,明明白白地告訴人家你是王爺,讓他們別與你爭,梁赟再喜歡之懌,也不敢糾纏。可瞧你出的什么餿主意,居然還讓之懌先答應人家的婚事,然后又去梁家鬧,這不是故意仗著位高權重欺負人嗎?”
“誒,你說對了,就是明擺著要欺負他,要不然怎能騙到他們錢呢?”朱翊镠得意洋洋,又顯得理直氣壯,“像梁赟那種喜歡到處惹是生非的花花公子,不得教訓教訓他?給他點苦頭吃,讓他以后長點記性嗎?我這可是為民除害,在做好事呢。”
“嘿,到處惹是生非的花花公子,說的不正是當初的那個你嗎?”鄭妙謹接著調笑道。
“那也只是當初嘛,人得看現在,向前看,對不對?”朱翊镠咧嘴一笑。
“如果兩宗案子最后真的都與梁家有關,你準備如何處置?”
“那就別怪朕不客氣了!”朱翊镠的眼神陡然間變得犀利起來,“廢除保定伯的爵位,剝奪梁家經營所得,這兩道舉措都是眼下迫切之需,要知道一直缺乏這樣的典型,我可等了好久啊,正愁沒有落刀的對象呢。”
“道也不要太絕,不然天下的公侯伯爵會心驚膽顫。”鄭妙謹提醒道。
“你今天怎么仁慈起來了?”
“怎么?我在你心中一直就是一個狠毒的婦人形象對嗎?”
“你不是一向說我太仁慈嗎?”
“對待梁家不一樣,如果你對他們下手太狠,不明事理的會說你是在報復梁家,這樣顯得你沒有氣度。”
朱翊镠微微頷首,但隨即又道:“可靜修孩子,還有那十八條無辜性命,這筆賬我又豈能輕易放過?”
“那當然,敢作惡,就得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我只是想提醒你,對梁家與對犯案的人要區別對待,不能將梁家所有人一棍子全部打死。”
“這個我知道,罪人不孥。”繼而,朱翊镠望著鄭妙謹感慨地道,“在我仁慈的時候,你讓我狠一點甚至幫我做主;在我毀滅之心爆棚決定兇狠的時候,你又拉我一把讓我仁慈一點,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真的謝謝你!”
“夫妻間談感謝不是見外嗎?你也該回東暖閣處理政務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剛才娘的話不要放在心上哈,是男是女我都高興,別擔心生閨女。”朱翊镠撫慰道。
“擔心有什么用?都已經定了,女的又變不成男的。再說了,娘似乎也只關心之懌肚子里是男是女,對我肚子里是男是女好像也沒那么關心吧?”
“這倒也是,不過并不代表娘不關心你,娘只是最擔心國本問題。然而在我這里根本不是問題,國家穩定與否又不在于是否早立太子,況且`能者居之`才是我一向的主張。”朱翊镠侃侃言道。
“晚上再說吧。”鄭妙謹抬手送客。
“嗯。”朱翊镠這才離開翊坤宮。
回東暖閣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恭先生”到底會是誰,居然跑保定去慫恿熊清暗殺張佳?膽兒也真夠肥的哈。
還知道保定府改革的四項內容…可此情總共也沒幾個人知道的啊!
好像除了內閣幾位成員,再加上馮保、陳炬、張佳與宋纁,也無他人知曉,神秘的“恭先生”豈會知道?
難道這幾位當中有人與“恭先生”密切來往?否則問題出在哪個環節呢?
朱翊镠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要弄清這個問題,恐怕也只有先查明“恭先生”是誰才好辦。
可目前從劉守有讓黃霄云捎回來的話中,似乎只知道“恭先生”來自京城,其他都還是謎,或許與梁家有關也只是劉守有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