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元。”
“張彪。”
“嗯。”朱翊镠將這兩位給事中的名字各念了兩遍。
“陛下,您是否要采取什么措施?”張允修在旁輕輕地問。
“必須的。”
“剛才不是答應四哥不懲罰他們嗎?”
“什么?朕說過嗎?”朱翊镠搖了搖頭道,“已經不記得了。”
“…”張允修汗顏。
“去,把司禮監把伴伴叫來。”朱翊镠抬手吩咐道。
“遵命。”張允修應聲而去。心里一直想著朱翊镠到底要怎樣懲罰劉大元與張彪兩個人呢?
馮保很快請來了。
“萬歲爺。”
“讓內務府做兩個海船的招牌,給南京織造局送去。”朱翊镠道。
“招牌?萬歲爺,什么招牌?”馮保乍一下子也沒明白過來。
“出使他國的海船正在建造,屆時航海,每艘大海船不是得取一個牛逼哄哄的名字嗎?比如`大明威武號`。”
“哦,原來是這個?”馮保這才明白過來,繼而又道,“可萬歲爺,南京織造局那邊屆時會給每艘大海船取好名字,似乎不用這邊內務府管吧?”
“朕知道,可朕想出兩個好名字,不用心里不痛快。”
“哦,萬歲爺想好的名字,那一定威武不凡,當然得用。”馮保逢迎地道,“萬歲爺您說,想到用什么名字?奴婢馬上去同通知內務府做。”
“一個叫`辣雞大元號`,一個就`人渣張彪號`。”
“請萬歲爺再說一遍?”馮保一愣,仿佛聽錯了似的。
“辣雞大元,人渣張彪。”朱翊镠一字一頓重復一遍。
“…”馮保更是愣住了,還以為朱翊镠把他請來,一本正經地吩咐,讓內務府專門制作,會取多么牛逼的名字,可沒想到…大元辣雞號?人渣張彪號?這是什么鬼?
“咳咳…”一旁的張允修聽明白了,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朱翊镠一副認真的模樣問,“朕這兩個名字取得不好嗎?”
“陛下,好,好,簡直太好了!就是因為太好,所以卑職忍不住想笑。”張允修一邊說,還一邊抹眼淚。
“萬歲爺,您能不能給解釋一下?奴婢不是很明白。”馮保弱弱地道。
“來,你給馮公公解釋。”朱翊镠抬手吩咐張允修。
“馮公公,陛下這兩個名字取得簡直太妙了,如此別致,讓人聽了如同春風拂面,屆時海船遠航,大家都知道這是萬歲爺取的。”
張簡修無比興奮地道。
馮保卻是緊皺眉頭,心想這張允修跟隨朱翊镠一陣子怎么變成這樣?什么太妙?什么別致如同春風拂面?也不至于為了逢迎如此違心吧?
所以不禁輕喝道:“萬歲爺讓你解釋呢,你說的什么亂七八糟?”
“馮公公,您是不知道陛下這兩名字的深意,卑職這么跟馮公公說吧,戶部有一位給事中叫劉大元,兵部有一位給事中叫張彪。”
“哦,我說聽著怎么有點耳熟呢?”
“陛下定好出使他國的政策,可最近遭到越來越多官員的反對,尤其是那幫言官整天嘰嘰喳喳,寫奏疏呈送陛下這里,陛下不搭理,他們便去煽動其他官員反對出使他國的決議,還跑去罵總負責人,也就是我四哥,其中以劉大元和張彪罵得最兇。”
馮保聽出來了一些眉目。
只聽張允修繼續搖頭晃腦地說:“劉大元罵我四哥誤國誤民,政策是陛下頒旨議定的,他罵我四哥,不就等于是罵陛下嗎?還有那個張彪,居然威脅我四哥說不讓他踏出京師。”
“哦,原來如此!”馮保終于聽明白了,喃喃地道,“因為某件事發聲,本是他們的職責,如果萬歲爺懲罰他們,未免有恃強凌弱之嫌;可如果萬歲爺不聞不問,他們如此這般蠱惑人心,實在讓人膩味,所以萬歲爺就…”
說到這兒,馮保也忍不住笑了,“萬歲爺是怎么想到用這個方法?”
“朕就問你可行不?”朱翊镠當然不會說這是鄭妙謹出的主意。
“當然行啊!”馮保眉飛色舞,興奮地道,“這次遠航預計大海船有上百艘,屆時每艘都需要一個名字,以后看朝中哪位大臣還敢瞎嚷嚷?把他們的大名在海船上高高掛起。”
“去吧,讓內務府做得精致一點,得對得起朕取的名字。”
“那當然,萬歲爺放心,奴婢一定讓內務府做得漂漂亮亮金光閃閃,遠看近看都讓人覺得光彩奪目。”
說罷,馮保拊髀雀躍地朝著內務府方向奔去,恨不得立即讓內務府的人將兩招牌做出來,先掛在午門城樓上讓人觀瞻,一睹為快。
結果,因為馮保完美地領會了朱翊镠的用意,以致于招牌都還沒做,這兩道招牌的名字就傳出去了。
而且是沸沸揚揚。
一時間議論紛紛。
“辣雞大元號海船?那不就是辣雞大元號嗎?還有人渣張彪好號…”
“這名字取得…是誰想出來的?”
“當然是皇帝爺呀!”
“為什么要取這樣兩個名字呢?”
“還不夠明顯嗎?大元就是指戶部給事中劉大元,張彪就不用說了,肯定是指兵部給事中張彪嘛。”
“他們兩個得罪皇帝爺了嗎?”
“皇帝爺決定派大部隊出使他國,遭致朝中諸多大臣反對,可他們又不敢對皇帝爺怎么樣,只好去罵出使他國的總負責人張簡修了。”
“哦,原來如此。”
“劉大元罵張簡修誤國誤民,張彪還揚言不讓張簡修踏出京城。結果,皇帝爺就想到這一招兒…”
“要說這皇帝爺呀…哈哈,哈哈,屆時海船出發,圍觀的人都望著`辣雞大元號`與`人渣張彪號`…太搞笑了!不知劉大元與張彪這時什么心情?”
“還能有什么心情呢?用名字就用名字,偏偏前頭加一個`垃圾`、`人渣`?哈哈,哈哈,想死的心都有吧?”
“沒想到皇帝爺竟是這么搞笑的人!”
“皇帝爺何止搞笑?腦子里還有許多千奇百怪的想法呢?”
劉大元與張彪兩個得知此情,真想找個洞鉆進去。
連值房的門都不敢出了,氣得兩個渾身直抽搐。
好在他們都還年輕,否則真擔心會噴出幾口老血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