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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翊镠的指揮下,糧食作物種子被抬至御花園樹蔭下放著。
馮保與張鯨都還在。
只是一個面含微笑一個神情沮喪。
馮保時不時地會用余光偷偷地看張鯨一眼,而張鯨恨不得一死了之。
朱翊镠讓內侍搬來兩張椅子,一張自己坐下,另一張給李太后留著。
“小鯨,來,這就叫番薯。”朱翊镠介紹道,“給師父洗一個去。”
“洗?”張鯨一愣。
“就是用清水沖洗干凈。”
“哦。”張鯨答應一聲,心如死灰地撿起一個番薯去了。
“萬歲爺,這些糧食作物的樣子,確實不怎么好看哈!”馮保湊上來,沒話找話似的哈要說道。
“要那么好看作甚?好吃就行。”
“怎么吃呢?”
“你看,就那番薯,生吃,熟吃,蒸著吃,煮著吃,烤著吃,下飯吃,煮粥吃,味道都很不錯。”
“說著奴婢都要流口水了,真有那么好吃嗎?”馮保腆著臉道。
“不信啊,不信你也洗兩個去,然后吩咐人燒火,就在這兒烤。”
朱翊镠興致盎然地道。
“就在這兒烤?”馮保疑慮地道。
“對呀,搬幾塊磚頭過來簡單搭一下生火,然后將番薯丟進去就成。”
“哦。”馮保依言而去。
李太后乘坐一頂小暖轎過來了。
“镠兒。”
“娘,你來了。”
朱翊镠忙起身迎接:“請坐。”
“聽說你夢寐以求的糧食作物種子今日到了,對嗎?”
“娘,是,你看。”朱翊镠抬手一指。
“都是什么?就這些嗎?”李太后也沒就坐,而是走過去端詳一番。
“娘,這些夠了。”
“如何栽培呢?產量真有你說的那么嚇人?”李太后疑慮地道。
“娘,還是坐下慢慢說吧。”朱翊镠拉李太后坐下。
這時馮保與張鯨回來了。
一個手中拿著兩個洗干凈的番薯,一個手中只拿著一個。
“小鯨,再取一把水果刀來。”朱翊镠又吩咐道,“伴伴,你生火。”
張鯨又迅速取來一把水果刀。
馮保則用磚頭搭建一個極為簡陋的灶臺,用干樹枝生起了火。
朱翊镠接過水果刀和張鯨手中的那一個番薯,將番薯的皮去干凈。
“娘,還有你們也瞧瞧,還難看嗎?”
朱翊镠舉著削完皮的番薯問。
“好多了。”李太后道。
“這樣就可以吃了,娘,你試試。”朱翊镠切開一塊兒遞給李太后。
“這樣就能吃?”李太后訝然。
“對,孩兒先吃給娘看。”朱翊镠二話不說,切開一塊兒送進嘴里。
李太后這才接過番薯,然后輕輕地咬了一口,再一咀嚼,臉上不禁露出兩分笑容,點點頭道:“嗯,味道好像還不錯,脆脆的,甜甜的。”
“娘,番薯的吃法很多,生吃可以說是最下乘的一種吃法了,一會兒孩兒烤給你吃,晚上用它煮粥給娘吃,那味道比生吃強多了。”
“種子是用來吃的嗎?”
“娘放心,夠用的,吃不完。”
“給他們也嘗嘗。”李太后指向馮保與張鯨。
看著朱翊镠與李太后母子倆吃得津津有味,他們兩個蠢蠢欲動早就在吞口水了。
“來吧,伴伴,小鯨。”朱翊镠將余下的番薯切成兩半。
“奴婢不敢!”馮保與張鯨忙異口同聲地回道。畢竟這番薯是朱翊镠與李太后剩下的。
“朕與娘都不計較,你們計較什么?讓你們吃就吃。”
馮保與張鯨這才接過,迫不及待地送入嘴里。然而似乎也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好吃。
只能用“味道還不錯”來形容,但要說有多香談不上。
“對于你們來說,這或許不是什么美味佳肴。”朱翊镠也能看透他們的心事,緩緩言道,“可對于普通百姓,甚至饑民難民而言,這就是人間極品了,但馬鈴薯、馬鈴薯的意義絕不僅僅在于吃,朕以后會慢慢讓你們見識的。”
馮保與張鯨都將信將疑地點頭。不過心里都承認,對于普通百姓而言,這的確堪稱人間極品。味道還不錯,能填飽肚子那不就是人間極品嗎?
“萬歲爺,火已經燒好了。”不遠處生火的一名火者稟道。
“不急,番薯不宜明火烤,用未燒盡的灰燼將番薯埋起來烤味道更香,一會兒讓你們嘗嘗。”
“師父,可只有兩個番薯。”張鯨弱弱地提醒道。
“怎么?你還想一個人吃一個呀?給你們嘗一口就不錯了。今天朕高興,還不算給你們長臉嗎?居然讓你們與朕與太后共享一個番薯。”
“那當然是奴婢的榮幸!”馮保與張鯨再次異口同聲地道。
“知道就好了,跟著朕不會虧待你們的。”朱翊镠悠悠然地道,“尤其是小鯨你哈,別哭喪著臉,師父要做的事,什么時候讓人失望過?起初或許不看好,但最后呢?你想想是不是?”
張鯨只是點點頭,也沒有說話。
“伴伴你心里也不要得意,小鯨擔任興農計劃的總負責人,將來不一定比你差哦。”朱翊镠又刻意說道。
“這個奴婢清楚。萬歲爺的腦子,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比?您說很有出路,那就一定有。”馮保逢迎著道。
“朕曾說過,希望伴伴與小鯨要成為朋友,所以以后你們要相互幫助,將之前心中芥蒂忘掉,知道嗎?”
“奴婢明白。”馮保回道。
張鯨依然只是點點頭,本來在馮保面前他就感覺矮一頭,此刻更不用說。
“伴伴現在可以將番薯放進去了。”朱翊镠吩咐道。
“萬歲爺,怎么放?”
“將番薯用灰燼埋起來,火在上面繼續燒。”
“哦。”馮保將番薯交給火者。
火者按照朱翊镠的吩咐,將兩個大番薯埋下去了。
朱翊镠接著介紹道:“娘,你們也看看,馬鈴薯、番薯的繁殖能力超強,運輸的途中只有零星一點沙土,沒有水分沒有陽光,它們都可以生根發芽,更別說我們專門栽培了。”
“如果真能像镠兒說的那樣強大,那天底下百姓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娘,日后你們就會知道,孩兒沒有半句謊言,句句屬實。”
朱翊镠信誓旦旦滿懷憧憬地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不過,孩兒這個計劃還涉及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無論馬鈴薯還是番薯,都需要土地來栽培它們,所以要想天底下的百姓不致挨餓,還得保證他們手上有可耕種的土地。”
毋庸置疑,土地這才是朱翊镠感到最頭疼的問題。
盡管張居正執政時已經進行了清田大計,全國土地的丈量也已完成,將士紳豪門大戶隱瞞的土地扒出不少,但問題依然多多,尤其是百姓手中的土地并沒有增加多少。